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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瑪德琳 登時,李蘭皋殺紅了眼,舉起右掌,拍向不知死活的奶娃娃。 亭子裡的李洛斐魅眼半斂,迅速起身,趕在李蘭皋一掌烙在釋心澄的胸口之前,重新抓回莽撞的釋心澄。 「放開我!我要去救師父。」發現自己又讓李洛斐擒住,她連忙死命掙扎。 李洛斐神色微怏,目光掃過釋斷塵。「你的徒兒資質駑鈍,竟然還妄想幫助你,你如果真的想打,就使出全力,別這樣要死不活的拖著。」 李蘭皋面色狂亂,憤怒的開口,「洛斐,你究竟幫誰?快一掌劈死她。」她狠狠收攏手掌,陰邪凶殘的目光看著釋心澄,像是恨不得衝上前殺了她。 釋心澄心底發涼,雙腳泛麻。為何這樣美麗的女子會有這樣深的恨意?她更不明白,蘭皋和師父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恩怨糾葛? 李洛斐回復慵懶的神情,大掌輕鬆鎖住蠢蠢欲動的釋心澄一邊肩膀。「你們倆的私事,我不想過問。」 「洛斐!」 「蘭皋,既然他身在無雙殿,又何必急於一時?」李洛斐淡笑,睨向釋斷塵。 「釋斷塵,這麼多年未見,不如就留在這裡作客。」 釋斷塵面無表情,一徑淡然自若,刻意漠視李蘭皋那雙執拗於己身的血紅眸子。 「請恕本僧無心久留,師命在身,另有要事……」 「所謂的要事就是急著帶回她?」李蘭皋又將矛頭轉向一臉困惑的釋心澄。 「師父,我們別留在這裡,我們回去潛龍寺,好不好?」害怕師父心生動搖,釋心澄連忙出聲央求。 釋斷塵投以一記眼色,要她少安勿躁。 她難受的別開臉,不期然迎上身旁李洛斐那雙幽邃的魅眼。 她望得出神……越看越銷魂,越看心越慌亂,好像靈魄盡數出竅…… 「心澄,別看他的眼。」 釋心澄來不及別開雙眼,依然深深的望著那雙妖魅美目,忽然一陣暈眩感襲來,她的身子霎時癱軟,使不上氣力,只能扶住昏眩的額頭,跌進李洛斐的懷中。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一望進他那雙眼睛,她就會心焦意散? 李洛斐勾起嘴角,揚起一抹極淺的微笑,挑釁似的望向釋斷塵,「怎麼?你怕她躲不過我的勾魂大法?」 勾魂大法?釋心澄的神智恍恍惚惚,憶起從前師叔們嘴裡的故事,他們說無雙邪魔的勾魂大法乃為詭異至毒的獨門內功,心術不正的人與之對視,僅僅片刻便會感覺身體虛軟,久久對望,則會心志潰散、魂魄盡失。 心術不正?不對,她是佛門子弟哪,怎麼會心術不正? 「釋斷塵,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李蘭皋瞇細媚眸,欲從寡情淡欲的面孔尋出半點蛛絲馬跡。 釋斷塵不看她,只是淡然望著倒落在李洛斐懷中的釋心澄。「蘭皋,何必執著於過去?我們之間的事情早在十年前就完結。」 釋心澄心緒大亂,聽見師父的幽歎,恍惚的想著,十年?十年前的她是幾歲?五歲?六歲?那時候師父和蘭皋究竟發生過什麼事?他們是仇人?又是什麼樣的仇恨? 「你今天不說清楚你和她的關係,我勢必不會放人。」李蘭皋冷冷喝斥,眸底浮現妒意。 颯颯風聲,飄來釋斷塵的悠悠輕歎,他良久不語,只是望著暈眩不支的釋心澄,然後望向那雙魔魅深目。 李洛斐淡笑不語,始終冷眼作壁上觀。 「洛斐,我有一事相求。」終於,釋斷塵出聲。 「求我?」李洛斐挑高墨黑劍眉。「你弄錯對象了,你請求的人應該是蘭皋才對。」 釋斷塵頓了下,隨即又對著李洛斐說道:「請你將心澄帶到西少林的神龍寺,把她交給神龍寺方丈。」 釋心澄立刻睜大水亮雙眸。「師父,我不要和這邪人一起,他三番兩次想非禮我,您可知道……」她怕死了這個吃人邪魔,師父怎麼能把她托付給他? 李洛斐眼角一睨,望著躺在懷裡的奶娃娃,一副焦急心慌的模樣,又看向怒意勃發的李蘭皋,隨即垂下眼睫,尋思片刻。 「好,你這個請求我允了,不過我可無法向你保證會將人安全的送到神龍寺。」他五指一攏,扣緊了懷裡的嬌軟馨軀。 「好,待我與蘭皋敘舊,了結過往事情後,會盡快趕上你們。」像是有些放不下心,釋斷塵又請托道,「洛斐,希望你能對心澄多擔待……她還是個孩子,不解世情。」 驀地,李蘭皋憤怒的嚷道:「釋斷塵,我允她離開了嗎?無雙殿由我作主,不是洛斐,你求錯人了。」 話一落下,不給他回神的空檔,她運起真氣,一掌拍向他。 釋斷塵早有警戒,閃身躲過。 李洛斐眼見兩人又是一場苦戰,當機立斷,即刻抱起釋心澄,施展輕功,騰空飛離湖畔,一路飛出偌大的無雙殿。 「師父……」自遙遠的碧空處,不時傳來奶娃娃愛嬌的哭喊聲。 釋斷塵被李蘭皋攻退好幾步,望著那張絕世無雙的容顏,秀彥僧面竟是隱約一笑,彷彿神人動情,染上世俗情愛。 李蘭皋美眸一跳,陰毒面貌稍稍軟化,依稀可見幾分苦澀。 她啞聲低語,「十年了,我等這一刻十年了……你曾經說過,夜空裡,參星與商星是永不可能碰面的兩顆星宿,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你當真讓我們成了這兩顆星……」 第3章(1) 「哇啊……」 隨著一聲哭喊,兩道糾纏不清的身影自天際降下,李洛斐拂動長袖,將懷中縮成一團軟球的人兒卸下。 「怎麼?你師父沒教你輕功?」他撩開微亂的長髮,睨了一眼腿軟不起的釋心澄。 「當然沒有,否則我早就自己咻咻咻的飛得老遠,犯得著等我師父來救我嗎?」她揉著臀與背,真後悔沒帶四師叔的獨門跌打油出門。 「你師父不僅沒將武功傳授給你,竟然連最基本的輕功也不教授,分明是捨不得你受半點苦……莫怪乎蘭皋一心想毀了你。」 釋心澄一怔,「蘭皋和我師父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自己從未聽師父提起?師父又怎麼會認識天下雙邪? 「你自己有眼睛,難道還看不出蘭皋與你師父之間的曖昧?」 釋心澄偷偷的瞪他一眼,咬牙切齒,忿忿的說你少胡說八道,師父做事最光明磊落,又是佛門子弟,才不會和蘭皋有任何曖昧。」 「愛信不信隨便你,反正他們的事與我無關。」他低笑,雙手負在身後,姿態高雅的步出陋巷,走進喧鬧繁盛的市集。 處處可見叫賣小販,老弱婦孺來來去去,無數陌生的武林面孔從他的眼前掠過,文弱者佩劍,粗勇者系刀執戟,傷痕刀疤面隨處可見。 掐指算算,他已有十年未曾出過無雙殿,物換星移,當今武林是什麼面貌,他也不清楚。 「你在瞧什麼?」隨後跟上的釋心澄偷偷的覷著他,如今她是孤苦無依,不跟他不行。 李洛斐斜眼一瞥。「你可知道我已有十年不曾出現在武林?江湖上始終謠傳雙邪死於十年前的武林爭霸之中,現下我人在此,你說,這代表什麼?」 「代表你想澄清自己還沒死?」見他眉頭輕皺,她連忙搖頭,改口,「不,我是說,這代表你這尊邪魔要重出江湖吃人?」 李洛斐嗤笑,「你還聽不膩鬼故事,盡說這些蠢事,釋斷塵真該好好反省,怎麼會教出像你這般天真愚蠢的傻子?」 釋心澄鼓起腮幫子。「我不是傻子。」見他諷笑不止,她更氣了。「我不跟你這個吃人邪魔爭辯。」 她轉身便要離開,皓腕從後方被人使勁抓住,迅速轉頭,看見李洛斐修長的手指正扣在自己的腕上。 「你放手,男女授受不親。」釋心澄極力撇開內心升起的異樣情感,她是佛門子弟,怎麼能對邪魔外道存有他心?真是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李洛斐挑起眉頭,「你知道神龍寺在何處?」 她面露疑惑,輕輕搖頭。 「你身上有盤纏?」他又問。 漲紅的臉蛋低低垂下,她囁嚅,「我沒有……」糟了,虎落平陽被犬欺。 「肚子不餓?」這嗓音摻了些許暖意,像是在哄勸一般,教人鬆懈心防。 「餓……」雖然出家人過午不食,但師父說過,如果出門在外,特殊情形之下,偶爾是可以破戒的,何況經過剛才那場混亂,她餓到半點力氣都沒有。 這次第,怎麼一個慘字了得?師父啊師父,您怎麼忍心把徒兒扔給這妖魔?這人喜怒無常、忽冷忽熱,難保她哪天不會被他一口吞進腹裡。 「要不要隨我上酒樓?」 「你是說……有很多種不同菜色的那種酒樓?」釋心澄大喜,餓扁的肚子也萬分雀躍的響了幾聲。 佛祖哪,請體恤她,她的肚子著實餓壞了呀! 她還是個孩子,不解世情……關於這點,釋斷塵果真沒有說錯,這個稚嫩的姑娘確實童心未泯,天真良善,可惜氣性浮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