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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余宛宛 當然,他們並沒真的下場買賣,只是假裝他們真的不停地進場出場,然後算著那些虛擬的錢,開心地在兩人天地裡當起大富翁。 耿毅當然也愛她,因為她什麼都不會,卻會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因為她懂得 體諒他的心,且對於他的過往,永遠比他有著更多的情緒。她是真心在乎他,不計較他的身家背景、沒管他的未來前途,她就是相信他是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讓他覺得他擁有了一個家,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知道「家」的感覺。 因此,他只希望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能夠無止盡地延長、延長,雖然他比誰都清楚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愈在乎,時間就走得愈快。 他和她—— 只剩三天就要永遠的分開了。 耿毅坐在沙發上,看著躺在他大腿上,看著他手上服裝雜誌的小美人。 「你看!這件蕾絲長洋裝適不適合我?」白心蕾興奮地指著一件早秋的白色手工蕾絲新裝嚷嚷著。 「你穿什麼都美。」他看了一眼她明亮的大眼,恨不得把她的樣子刻在心裡。 再三天,他們之間就要隔著太平洋,從此不再相見了。 「你的回答太敷衍了。」她嘟嘴,看了一眼時鐘。「啊,我們晚餐吃什麼?我想吃火腿蛋炒飯。」 「有沒有搞錯,居然還敢點餐,不是應該奉我這個救命恩人為上賓?」他身為大男人卻老是被這個小女人使喚,簡直不像話。 「我有認真啊!可是你看——」她舉起貼滿OK繃的手,很無辜地看著他。 她已經會切水果了,只是手上傷勢才是最大的收穫。尋常大小廚藝諸事一到她手上,她就是有法子傷到自己。 「不會做,還硬要做,笨死了!」他嘴裡罵人,卻還是認真地檢視起她的傷口,好似她受了重大槍傷一樣。 白心蕾用頭去撞他結實的腹肌,恨不得鑽進去他的肚子裡。 她雖然有點笨手笨腳,但並非真的那麼沒用。她只是喜歡他用又惱又無奈又滿是愛憐的神情責罵她,然後就接手一切,幫她將一切事情做到好。 「起來。」耿毅拉起她的身子,感覺腹部因為她的靠近而堅硬了起來。「你太靠近危險地帶了。」 「我很心甘情願,是你自己不要的。」她小聲地說道,硬是摟著他不肯放手。 「我不是不要,我是不敢要。我不要你被一時激情沖昏頭,把第一次給了一個以後不會再相見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可以保持聯絡——」 「辦不到。」他打斷她的話,不給她任何遐想空間。 在這方天地裡,他還可以假裝兩人身份相符。一旦離開了這裡,他們之間的天壤之別,會壓得他抬不起頭。他不要她看見他的卑微! 叮噹叮噹—— 門鈴聲突然響起,白心蕾整個人驚跳起來。 「一定是我爸媽!」她像只蜜蜂一樣地瘋狂轉著圈,不知所措地扯著他在屋內晃來晃去。「你……快找地方躲起來,快點回去你住的房間,躲進更衣室!他們不會想到去更衣室找人的……」 白心蕾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黑眸裡閃過一陣傷害。 耿毅起身,二話不說地往更衣室走。 瞧吧,她潛意識裡也知道他有多見不得光。她現在的依依不捨只是一時情緒,等到她返回日本後,一切就會被漸漸淡忘了。 「耿毅……」她走到他身後,低喚著他的名字。 他用力地甩上門,背貼著門。 叮噹叮噹—— 門鈴催促地響起。 他聽見她打開大門的聲音,聽見她爸媽進來的聲音。 「小乖,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年長女聲說道。 「我……整理房間,太累了。」 「太累了就休息啊!你這兩個月的表現有目共睹,老爸送你一張機票,想去哪裡?你只剩北歐還沒去過吧?」年長男聲說道。 他連離島都沒去過。耿毅苦笑著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滿是舊傷痕的臂膀。 「我可以拿北歐機票換三張東京台北來回嗎?」她說。 耿毅用力閉上眼,心臟整個揪緊一團。她這個笨蛋,以為她經常回來,他們之間就會有所改變嗎? 「哈哈,原本今年叫你回來,你還不願意呢!」年長男聲說道。 「反正,人家現在就是喜歡台灣嘛。」 「好好好,我的寶貝女兒喜歡,每個月都回來也沒關係。不過,我們要提前明天回日本。」年長男聲說道。 耿毅腦中霎時空白一片,血液整個往腳底流。他握緊拳頭,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氣。 此時,門外的白心蕾臉色並沒有比耿毅好看多少,她互握住雙手,好控制不停發抖的身子。 「為什麼要提前回日本?」白心蕾慌亂地問道。 「你乾爹胡伯伯臨時決定明天要到東京開會,他只停留三天,我們當然要提早回去跟他碰面。」白德風跟女兒解釋道。 「你們先回去,我不要提前走。」 「那怎麼行,胡伯伯那麼疼你,你不去他會很失望的。」白德風皺著眉頭說道。 「那我後天再回去。」 「你為什麼堅持要待在這裡?」白德風說道。 因為我心愛的男人在這裡! 白心蕾急紅了眼眶,一時之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卻又怕爸媽對她的舉動起疑心,只好用力地跺腳,故意發著小女生脾氣。 「因為……因為……人家還沒逛夠啊,該買的東西都還沒買,這樣人家會走得不甘心啦!」 白德風和賴明珠聞言,大笑了起來。 「傻女兒,東京可以買的東西難道會比台北少嗎?」賴明珠抱了下女兒,寵愛地摸著她的頭。 「你想的話,下個月再回來台灣。」白德風哪捨得女兒難過,拿過一張面紙替女兒擦眼淚。 「你們先回去,讓我想一想該怎麼做。」她嘟著嘴,推著爸媽往回走。 「明天下午一點的飛機,九點半來接你,別睡太晚。」白德風說道。 白心蕾點頭,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因為她沒有一個足以說服他們的理由可以留在台灣。 她目送爸媽走出去之後,她關上門,縮進沙發裡,不敢去面對耿毅。 眼淚不停地流著,平時的優雅形象早已無力維持,她蜷縮身子,抱著自己,像個小女孩一樣地又氣又哭著。 一聲歎氣落在她的頭頂上,一雙健臂隨之將她擁抱入懷。 「別哭了,只是提前兩天分開而已。」他說。 「不一樣!不一樣!」她抬起紅腫的眼,忿忿地瞪著他。「兩天是四十八小時,四十八小時,我們可以做多少的事。」 「無論我們做了多少的事,四十八小時後,我們還是要分開的。」他冷靜地說道,只有頸間青筋反映出他的內心有多痛苦。 白心蕾望著他,突然開始解自己的襯衫。 「你在做什麼!住手!」耿毅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動手。 「我要把自己給你。」她指尖抓著他的手背,留下幾道血痕。 「我不想把最後一夜,都浪費在性愛上面。」他用雙臂攏著她,努力地想平復彼此情緒。 「但是,只剩最後一夜了!我要你更捨不得離開我,我不要從此不聯絡!」她顧不得自己現在涕淚縱橫,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 她揪著他的衣服,將臉龐埋入其間,痛哭出聲。 「肉體關係會讓我們暫時更加親密,但是一夜的親密,並不能改變什麼。」他撫著她的後背,聲音沙啞地說道。 她搗住耳朵,拚命地跺著腳。「我不要聽這些!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怎麼會不想愛我……」 「就是因為太喜歡你,所以更不能讓你才擁有就又失去!」耿毅抓著她的肩膀,對她大吼出聲,聲音大到他連腦門都發麻。 她被他吼傻了,只能怔怔地站著,呆呆地望著他,傻傻地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你乖乖聽你爸媽的話,明天就離開。然後,暫時別讓清潔人員進來,我再住兩天,就會自動走人。」 「我不要這樣。」她固執地看著他。 「規則就是這樣。」他板著臉,鐵面無私地說道。 「規則是人定的!」 「我就是那個定規則的人!你嬌生慣養,我養不起你,與其以後吵到不可開交,不如現在好聚好散。」他就事論事地說道,每句話都像在刺自己的心。 「我可以吃苦。」她真的可以。 「我如果是個男人就不該讓你吃苦,那樣只會讓我瞧不起我自己!」耿毅咬牙切齒地說道。 「傻子,我不要分手不要分手!」她跳到他身上,像無尾熊一樣地緊巴著他。 他緊緊抱著她,埋頭在她的髮絲問低語道:「你才是傻子,愛上一個惡棍流氓的傻子……」 那一夜,他們沒睡,他們聊了一整夜,直到他的固執終究不敵她的堅持,還是在她的百般誘惑下,真正地要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