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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愛曼達·奎克 「聽著,迪生挽救艾氏產業只是為了報復,跟榮譽感毫無關係。」 「如果你相信是那樣,夫人,那麼你是讓悲傷蒙蔽了雙眼而無視於你孫子的天性。」愛瑪柔聲道。「如果迪生想要報復,你今天就不可能在這豪華宅邸裡過著錦衣玉食、僕人伺候的優渥生活。」 薇麗的眼神好像認為愛瑪瘋了。「他希望我感激他。他使我免於破產完全是因為他傲慢地想藉此證明他不需要我和家族親戚。」 「沒那回事。」愛瑪放下茶杯。「但你的那番話正好證明你們祖孫的另一個相似之處;你們兩個都固執得要命。」 「放肆!你給我聽著,葛小姐——」 迪生聽不下去了,他從門邊走到房間中央。 「原諒我打擾你們的促膝談心,但愛瑪和我今天下午有個約會。」 「迪生,」愛瑪立刻轉頭,眼中閃著愉快的光芒。「我沒有聽到僕役長通報你來了。」 「那是因為簡金沒有通報。」薇麗皺眉望向迪生。「你把那個可憐的傢伙怎麼了?」 「我只不過是叫他別擋路。」迪生微笑著停在愛瑪身旁。「愛瑪,可以走了嗎?」 「可以。」她迅速站起來,端詳他的眼神好像在猜測他聽到了多少。 他決定再讓她猜測一會兒,因為聽到她慷慨激昂地為他辯護使他內心百感交集。 「那就走吧!」他挽住她的手臂,帶她離開祖母冷冰冰的家。 「你決定再也不跟我說話了嗎?」愛瑪在他們走進蕾蒂家時解開軟帽繫帶。 迪生一言不發地跟著她走進玄關。 「我發誓,你讓我想到恐怖小說裡的角色。」愛瑪說。 她故意激他。她知道那樣做並不聰明,但她受夠了他的悶聲不響。跟他祖母的會面使她的心情惡劣,看到嚴峻寂寞的艾夫人令她感到悲哀。她覺得自己和妹妹比迪生和他祖母幸運多了。雖然她和黛芬必須與窮困搏鬥,但她們至少還可以互相安慰,她們之間沒有迪生和艾夫人之間那種無法突破的隔閡。 迪生把帽子扔給韋太太。「你不該去見艾夫人的,愛瑪。」 這是他離開他祖母家後說的第一句話。她不知道他在回蕾蒂家的一路上都不說話是因為心情惡劣,還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得了。」愛瑪把她的軟帽遞給韋太太。「他終於說話了。」 「可惡!」 她轉身面對他。「當她派人送信來叫我去見她時,我該怎麼做?」 「置之不理。」 「我做不到,先生。她終究是你的祖母,她絕對有權利期望跟我見面,因為你一直沒有安排我們正式——」 「沒有那個必要。」 愛瑪臉紅了。他當然沒有必要介紹她跟他唯一的近親認識,她畢竟不是真的跟他訂婚。「你我或許瞭解那一點,先生,但我向你保證,上流社會對這件事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她無法不注意到韋太太就在旁邊。 迪生瞇起眼睛。「我才不管上流社會怎麼想。」 「你早就表明那一點了。」她拚命對他使眼色,提醒他韋太太的存在。 迪生目光犀利地瞥管家一眼,然後轉向愛瑪。「只要我們是未婚夫妻,愛瑪,你就得聽命於我,我畢竟是你未來的丈夫。你不妨早點養成服從我的習慣。」 愛瑪忍無可忍,顧不得韋太太還逗留在旁。「先生,你太過分了。」 「看來還不夠,因為我忘了把和我祖母有關的命令交代清楚。從現在起,你必須盡可能遠離艾夫人。」 愛瑪惱怒不已地攤開雙手。「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她是個虎姑婆。」迪生直言不諱。「一有機會,她就會把你生吞活剝。」 「我向你保證,我可以照顧自己。」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要你單獨跟她見面。明白嗎?」 「你現在說得輕鬆,但兩個小時前艾夫人的信抵達時你又沒在這裡下達命令,我不明白你怎麼能怪罪於我。」 韋太太輕聲咳嗽。「對不起,小姐,有你的信。」 愛瑪皺眉。「又有一封?」 「是的,小姐。」韋太太拿起玄關桌上的銀盤。銀盤上擺著一張對褶的信箋。「兩個小時前送到的,就在你出門後不久。把信送到廚房門口的男孩說是急事。」 「不知道會是誰。」愛瑪打開信箋瀏覽內容,不理會還在生氣的迪生。 葛小姐: 你昨晚關於女演員的那番話使我不得不推斷你對這件事的瞭解比我想像中還要多。自從上次談話之後,我深思熟慮了一番。我顯然低估了你。你我都是老於世故的女人,我決定跟你開誠佈公,因此我們必須盡快私下會談,我有些事必須向你說明。 我向你保證,葛小姐,今日與我會面對你有利無害。我有一個會讓你覺得非常有趣又有利可圖的提議。 請在收到此信後立刻前來我的住處。我必須警告你,任何一種拖延都會造成危險。不要對他人透露你打算跟我見面。我整天都會在家等你。 蘭妲 「天啊!」愛瑪抬頭望向迪生。「是梅夫人寫來的。」 「讓我看看。」 迪生奪走她手中的信箋。當他閱畢抬頭時,愛瑪在他眼中看到熟悉的光彩。她猜她眼中閃著類似的興奮,他們兩個都知道那封信意味著什麼。發現愛瑪知道她當過演員顯然給蘭妲帶來極大的壓力。 注意到韋太太還在附近,愛瑪努力不動聲色。「很有意思,對不對?」 「的確,轉向之計似乎奏效了。」 愛瑪瞄一眼時鐘。「四點半不到,還來得及去拜訪梅夫人。」 「慢著。」迪生厲聲道。「在你衝過去之前,我想把這個新狀況仔細思索一番。」 「沒時間深思熟慮了。」愛瑪從管家手中奪回軟帽往頭上扣。「對不起,我得走了。」 「可惡,愛瑪,等一下。」迪生不安地瞥一眼倒楣的管家。「我還沒有決定該如何處理最好。」 「你可以陪我去梅夫人家。」愛瑪邊說邊往門外溜。「我們可以在路上商量。」 「我當然要陪你去。」迪生陰鬱地說,尾隨她步下台階。「在你跟蘭妲見面之前,我有幾件事要跟你商量。」 「沒問題,先生。」愛瑪打量著交通繁忙的街道。「但麻煩你先叫輛出租馬車。」 「為什麼要搭髒兮兮的出租馬車?」迪生說。「我的馬車就停在對面。」 「不行,蘭妲會認出你的馬車來。」 「那又怎樣?」 「她在信裡特別交待我獨自前往。你可以陪我去她家,但不能被她看到你。出租馬車看起來都差不多。只要你留在馬車裡,她就不會看到你。」 迪生面露狐疑,但她自知推理正確。他很快也會想通的。 「為什麼每次我說服自己相信發號施令的人將是我,這種事就會發生?」他嘀咕。 但他還是迅速攔下一輛路過的出租馬車和扶愛瑪上車。車廂裡的氣味令她皺眉,但她從經驗中得知別去細看車廂地板上的污漬。迪生跟著爬進車廂坐下。他滿臉厭惡地打量著車廂內部,但什麼都沒說。他望向愛瑪。興奮的她過了幾秒才看出他眼中的慍色。 「聽著,愛瑪。我們必須假定蘭妲亂了方寸。」 「沒錯。她認為我知道她的過去,但無法確定我知道多少。」 「這表示她不再視你為棋子而已,你對她構成潛在的威脅。你等一下跟她見面時必須非常小心。明白嗎?」 「蘭妲或許認為她無法再隨意擺佈我,但我懷疑她會覺得我對她構成威脅。她在信裡說有個提議。她或許想說服我成為她利用靈藥謀財的同夥。」 「有可能。」 「這種合作關係或許早在她的計劃之中。她不可能指望哄騙我替她在紙牌遊戲中賺大錢,她遲早得把她的秘密告訴我。」 迪生遲疑一下。「還有一個可能性。」 「什麼可能性?」 「在解釋之前,我必須問你一個問題。你得誠實地回答我。」 「什麼問題?」 他凝視她的眼眸。「柯契敦是不是你殺的?」 她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我告訴過你,我沒有殺他。我一點也不為他的死難過,但開槍的人千真萬確不是我。」 他審視她良久,然後看似滿意地點點頭。「果真如此,那麼我敢說蘭妲根本無意讓你成為與她地位平等的夥伴。我認為她打算強迫你在她的玩牌作弊計劃中幫助她。」 「這和我有沒有殺柯契敦有什麼關係?」愛瑪皺眉問。「她又要如何強迫我幫助她在玩牌時作弊?」 「勒索你。」 「勒索?」愛瑪吃驚地重複。「但她想要勒索我就必須先握有我的把柄,使我因害怕而不敢違抗她。」 「或許她確實找到了你的把柄,但被我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奪走了。」迪生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