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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瑪德琳 「沒錯,這只是權宜之計。」這是告訴他,也告訴自己,這一切皆是迫於無奈,她沒必要因為他再度拉起隔開兩人過近心距的鐵幕而悵然若失。 沒必要,真的,只是呢,偶爾她的心窗會關得不夠緊,一不留神便讓他侵門踏戶地闖進來。 「寧寧?」 「不要亂喊,我是楚寧。」驟然掀開長睫,晶瑩的瞳眸中淡淡映著哀愁。既然他不打算讓她靠得太近,那她就同樣拒絕他太過觸心的親暱接近,禮尚往來。 「喔,寧寧。」半挑眉頭,他充耳不聞,繼續以喊慣了的暱稱喚她。「一塊像是破銅爛鐵的門牌讓你標了這樣的天價,你打算拿什麼來付款?是要賣肝賣腎還是……賣身?」 「去你的!」她怒爆粗口,杏眼圓瞪,像只豎起紅棕毛髮的波斯貓舞弄著爪掌。「我是誰?」 「楚寧,虛榮又勢利,非菁英不愛的女人。」 「沒錯……」不對,這麼詆毀污辱的形容她還真的應聲,神經。「鐵宇鈞,你少給我亂冠頭銜!」 他一派閒適,單臂橫掛在椅背外蕩著,輕聳雙肩,「隨便說說,你聽聽就算,流言不都是從隨口胡扯開始,然後透過每張嘴的傳遞渲染,再轉變為傳說,關於你和我的傳說不都是這樣來的?」 她斜瞅著他,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對,但我現在終於明白,那些傳說都是唬弄性質居多!」 尤其是關於這個男人有多英勇、有多令人肅然膽寒,翻臉時刻有多教人措手慌張……她一概不信,那些在腦海裡根深柢固,關於他瑰麗如詩篇的每一則傳說,從此刻起全扔進腦渣廢棄區裡,永不見天日。 明明只是個不修邊幅,自私野蠻,喜歡開低級玩笑,有著一張賤嘴的王八蛋……是啦,他那張稜角分明輪廓深邃的臉龐是夠俊美,落拓不羈的氣質能唬倒一票崇拜浪子氣質的小女生,偏偏她早已過了盲目無知的年紀。 「你究竟要拿什麼來買下標物?」好像只要他東拉西扯,她的注意力便會飄飛,總要他適時拉回她的心神。 「只要我出面就夠了,還需要什麼?」楚寧高傲的輕哼,練習華爾茲舞步似的完美旋轉柔軟的身子,輕盈的款款步上拍賣台。 鐵宇鈞探探身上的口袋,這才憶起剛才已抽完最後一根煙,繼而將專注力轉移到前方的娉影上,藉此按捺蠢蠢欲動的煙癮。 監看得標物的工作人員恭候已久,臉色略顯不耐煩,仍訓練有素的問道:「小姐想選擇什麼樣的付款方式?」 「支票。」 「這場拍賣會不接受……」 不待對方嚴詞拒絕,握著鋼筆的纖指飛快的揮寫,在不流通於市面僅見於黑市銀行的特殊支票上簽下娟秀的字跡。 Trueling──錯誤的羅馬拼音,是她有心的刻意謬寫。 去掉其中一個字母后,等同於true加上ing,活在真實之中。 而她,堅決相信金錢即是真實。 拇指戳進濕軟的紅印泥裡,在簽名處印下鮮紅的指印,她隨手將支票扔向銀盤,交換硬邦邦不能吃不能啃的薔薇門牌。「喏,英國黑街伊氏銀行兌現。」 伊氏,自俄國移至英國的著名黑金集團,提供黑市交易所需的私人賬戶,過程簡單,毫不囉唆,一紙簽名外加指印鑒定,隨時能兌現。 伊氏訂的規矩凡是黑市之人鐵定買帳,這便是為何她甘心每年燒掉一堆賬戶管理費用,也要將血汗錢存放在伊氏銀行的原因。 只可惜,存入伊氏銀行的鈔票僅提供黑市交易往來,不提供尋常儲蓄保管之用,換句話說,進去再出來都是要給匯進他人口袋的廢鈔。 更可惜的是,伊氏還未將企業版圖擴展至亞洲地區,她想幹票假交易弄點現金出來應急都不能,最重要的一點…… 「你哪來這麼多錢?」鐵宇鈞慵懶的站到她身旁,瞄了支票上的數字一眼。按照拍賣會慣常的老規矩,得標金額必須再加百分之三十的佣金,嗜錢如命的她,就為了這麼塊惡作劇似的門牌,全然豁出去? 舉止優雅地撩起垂落眼前的一綹紅髮,她看了一眼正仔細檢查支票真偽的鑒識人員,纖臂敏捷的一探,拿過門牌塞進風衣暗袋,護在前胸,然後便一手拽過身畔的悍軀往外狂奔。 衝出貨艙之前,紅棕的鬈發刺刺癢癢的飄打過鐵宇鈞突出的五官,敏銳的耳朵及時捕捉她扭過雪白俏臉綻放粲笑的一聲真心告白。 「算你今日幸運加上我心情好,免費奉送一句實話──我沒有錢。」 鐵宇鈞勾起薄唇,彎起俊目,給了她一個發自胸膛灼熱跳躍處的微笑,熠熠宛若遠方指引下一個追尋目標的星晨。 她當機立斷,選擇轉開頭不再看他,白嫩的掌拚命地拽緊他的鐵臂,瘋狂地向前飛奔。 星光並非恆久不滅,總會有墜落的一天,她不需要誰來假惺惺的指引方向。 不需要…… 第5章(1) 一旦陷入焦慮狀態,她的肌膚便開始不聽使喚,好像總喜歡挑她最不想要的時候發作,非得讓她從艷麗無雙的標緻美女淪落為幾乎融化的紅豆冰棒。 最糗的模樣都讓鐵宇鈞看盡了,難怪每次與他槓上後都只能落寞收場。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呆坐在對方指定的交貨地點,為了等會兒即將碰面的久違舊識,楚寧那一身好不容易讓鋼鐵般的意志壓制下來的紅疹又預備伺機作祟。 一排藥錠挪到正要抓上白嫩臉頰的柔荑前。還殘留著紅泥殘印的拇指一顫,她茫然的半掩雙眼,目光緩緩自綴滿魔女飛騎星空翦紙的窗上移回對座。 「你的抗過敏藥。」不知道變什麼魔術的鐵宇鈞揚眉回應她無聲的詢問。 「你掉了皮夾,卻還留著這堆藥?」她的表情猙獰扭曲,毫無驚喜興奮。 哪們子的神經病,重要時刻居然顧著護藥不守錢? 「你幹嘛瞪我?我也覺得很懊惱。」他聳聳肩,一臉無辜。 「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為什麼在我眼裡,你的表情像是竊笑?」 「你眼睛發炎。」他彎起嘴角擴大笑意,以一貫揶揄譏諷的作風回堵對座的麻煩炸彈。 楚寧無言的張大了嘴,索性嚙咬起粉嫩唇瓣,悻悻然的拿起藥丸吞服,秀氣的鼻子隱約噴拂著濃重的煙硝味,要是拳頭硬得過他,她真想直接來一場火爆幹架,讓他乖乖閉上那張喜歡針對她訕笑譏諷的賤嘴。 好半晌,轉角隱密處的狹窄情人座上,兩人均緘默無言。 鐵宇鈞只手支頷,迷霧般氤氳的深雋目光落在窗外的街景上,態若百無聊賴,一派慵懶,猜不透的深邃臉龐隱藏著滿腔的震懾,不讓她看穿。 始終輕壓在左胸膛前的大掌慢慢滑到桌沿擱著,末梢神經仍顫跳不止,掌心的莫名熱度來自左心窩的擴散。 他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只記得,極有可能是在無意識之中幹下的蠢事。 雷霆千鈞的一刻,子彈擦破身側的剎那,他趴身臥倒之前,護住的不是能提供之後逃亡旅途所需一切的皮夾,而是混亂中隨手塞進左胸口袋裡的一排藥錠。 過度放縱導致感官知覺混亂,除此解釋,他再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混亂。 剪不斷理還亂的一連串錯綜複雜的狀況,不過是一個局外局,僅僅需要兩人攜手合作,相互配合,待他將俄國佬窮追不捨的那批軍火成功脫手,甚至不需要一聲道別,兩人從此再無牽扯。 一切都只是過程,就像套用一個既定不變的公式,答案已昭然若揭,思緒卻還困在中間瑣碎煩人的計算…… 「謝謝你。」楚寧嬌倔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深鎖眉宇的鐵宇鈞霍然愣住,鑲嵌在深邃兩眶內的闇色眸珠凝視著後知後覺豁然開悟的彆扭秀顏。 兩雙目光隔空對戰,柔媚瀲艷的那一方有些無措,但拚命假裝鎮定。 最後一次向人低頭道謝是什麼時候?印象模糊,她記不得了。 她想了好久,腦神經差點打結,思緒千回百轉。 在物質與人質之間,他作出了抉擇。 她的過敏不會嚴重到死人,頂多是癢到讓人發癲、發狂,趴在地上打滾外加鬼哭神號,或是癢起來把他當人肉沙包海扁發洩,問題是,誰會捨棄白花花的鈔票,選擇毫無用處的抗過敏藥? 一時無聊想嘗試窮苦潦倒的逃亡大冒險?因為他心血來潮想充裝一回濫好人?以上皆非。 那麼答案是…… 「認錢不認人的鐵宇鈞居然在意起一個人質,身為人質的我不媚俗一點向你道謝,好像很不近人情。」 「我不是在意你。」他矢口否認,稍微轉開目光,不著痕跡地將快破閘而出的異樣情緒壓制下來。「那只是一時失手,把它塞進放皮夾的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