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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單煒晴 要他如何不擔心?! 光是想到翁元讓在態度最強硬、不肯妥協的衛將軍手上,無法確定安慰,他的心彷彿被人緊緊掐住,痛得喘不過氣,全身更是猶如在寒天中被人當頭澆了桶冷水,僵硬且動彈不得。 「備馬。」驀地,他冷聲命令,「要最快的。」 「爺,你難道要親自前去衛將軍那兒?」老曹訝異不已。 他是奉命回報翁元讓的狀況,可不是讓主子親自去冒險啊! 山無陵跨上兵卒牽來的馬匹,神色嚴峻,「如果有人能教我如何在這裡乾等,卻能臨危不亂的話,我會留下。」 他從來不是個喜歡親身涉險的人,但現在他只知道比起親身涉險,更不願看見她身陷危險之中,自己卻束手無策的乾等。 「爺……請小心。」老曹心知喚不回主子了。 山無陵微微頷首,勒住韁繩,長腿夾住馬腹,擁有火色鬃毛的馬匹振蹄狂奔,人馬合一的背影轉眼間消失在遠處的烈火之中。 翁元讓被關在一個非常狹窄悶熱的房間,因為沒有點燈,看不清楚四周的景象。 隨著漫長的時間過去,凝滯的空氣不但讓她的皮膚附上一層晶瑩的汗珠,更給胸腔帶來沉悶的壓迫感,整個人被迫像腹中胎兒那樣蜷曲身子,也令她感到不適,即使沒吃什麼東西,胃部仍然泛酸攪動,就好像有人把她的胃當成抹布那樣左右反方向蹂躪,她幾乎噁心得想吐。 從小她就跟一般人沒什麼不同,會生病,但不到體弱多病的地步。此刻,不知道是因為心理的因素,還是其它的原因,她真的感到很難受。 一盞小小的燈火閃爍,搖晃進眼簾,翁元讓撐起眼皮,立刻發現自己虛弱得想直接暈倒。 「誰?」她喃喃,瞇著眼視線十分模糊,眼前的人分裂成幾十道的影子。 「她怎麼還沒死?」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迷迷糊糊中,翁元讓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好耳熟。 「如果現在死了,怎麼威脅山無陵?」接著是一個男人這麼說。 嗯……她記得這是……對,衛將軍的聲音。 「這和我們說的不同,你必須殺了她。」女人又說。 「當然,但是得等到山無陵撤軍才可以。」衛將軍也堅持。 最先說話的那個女人停頓片刻,終於妥協,「你得在山無陵看見她之前把她殺了,否則你我都會遭殃。」 「你真以為山無陵如此厲害?他不過是個商人。」衛將軍啐了聲。 「注意你的口氣!」女人拔高不悅的嗓音,「不准你用輕蔑的態度談論他,他比你還要聰明幾千倍。」 當女人吐出這番傲慢的話語,翁元讓的腦海瞬間捕捉到某個人影,卻又一閃而逝。 「喝!」女人忽然驚喘一聲。 察覺氣氛不對勁,翁元讓用盡力氣張大呆滯的雙眼,想瞧清楚眼前的情況,接著就看見衛將軍扯著一個女人的頭髮,迫使她痛苦的抬起頭,因此翁元讓看不清楚女人的面容。 「你別太得意,是你主動與我搭上線,也是你把我的人帶入山家,若要追究起來,山無陵第一個會找的是你。」衛將軍冷冷的說。 「只要把這個女人處理掉便沒事,山無陵會是我的囊中物。」被扯著不放的女人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麼倨傲。 翁元讓皺起眉頭,頓時感到煩躁不安。 她討厭有女人覬覦山無陵……他是她的男人。 「我早就懷疑你不可能只是因為討厭就出賣她,果然……你的目標是山無陵。」 「那又如何?」女人哼笑,「山無陵可以說是額外的報酬,我討厭她則是長久以來的事。」 這個女人很久以前便討厭她? 翁元讓努力移動小屁股,想要往前一些,看清楚女人究竟是誰,卻又不是那麼想知道……這世界上會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討厭她的人,數數指頭,沒幾個呀! 砰。 掙扎中的翁元讓一時重心不穩,倒在地上,發出碰撞聲。她慶幸在被關起來之前有人替她拿掉手上的匕首,才沒有傷到自己。 「看來她醒了。」衛將軍鬆開手,舉著燈火,往前站了幾步。 女人調整被扯亂的髮髻,瞪了衛將軍的後腦勺一眼,像是不屑靠近。 「是敬堂姊吧?」翁元讓掠過衛將軍,看向光線移開後,讓陰影籠罩的女人。 她不會猜測其它人,因為今天去過山家的不是別人,正是翁元敬。 被認出來,翁元敬淡淡的哼了一聲,絲毫不在意。 「你……」翁元讓正想說話,胃部突然猛烈翻攪,她壓下那不愉快的感覺,喘了幾口氣,「你討厭我?」 「你是我這輩子最痛恨、厭惡、忌諱、敵視的對象!」談起這些,翁元敬已經開始失去理智。 「你喜歡無陵。」翁元讓肯定的說,而非發出疑問。 「與你無關。」在她的面前,翁元敬就是不願坦白。 「你想殺了我,是因為恨我,還是為了得到無陵?」翁元讓萬般痛苦的詢問。 「那有差別嗎?如果你像我一樣,活在一個每天都被自己的母親拿來跟一無是處的你比較的生活中,相信我,你也不會喜歡我。」翁元敬越說表情越猙獰,一個箭步上前,猛踹了她幾腳。 「我從來沒有跟你比較的意思,你本來就樣樣比我強……」感覺到堅硬的鞋尖踢在頭上、背上和手臂上,翁元讓難過得直搖頭。 「對,這是事實,但我仍然得屈居你之後。爺爺比較疼你,不是我;繼承翁氏的也會是你,而非我。」翁元敬咆哮,猶如都敗的野獸,踹人的動作更猛烈,神情瘋狂也憎恨。 無法用手護住自己,翁元讓只好把努力把自己縮小。 「是你!是你!永遠都是你!什麼好事都是你!而我呢?我什麼也沒有!」翁元敬又叫又跳。 「夠了。」最後是衛將軍覺得她太吵,也太浪費時間,才把她強制拉開。 「放開我。」翁元敬惡狠狠的瞪著翁元讓,對衛將軍怒吼。 「正事還沒做,你已經失了分寸,若是碰上敵人,要怎麼辦?」衛將軍瞪了她一眼。 翁元敬同樣怒目回視,氣息微喘,好半晌才在他越來越強大的手勁下屈服。 「放開我。」她二度要求,語氣冷靜許多。 衛將軍依言,鬆開雙手。 翁元敬重重地喘了口氣,在全身發疼的翁元讓面前蹲下。 「明白了嗎?無論是什麼原因,都無所謂,今天就算你只是走過我面前,都會令我感到不愉快。那已經不是只要你離開我的視線就能眼不見為淨的深刻感覺,我隨時隨地,只要想到你,就會憤怒到胸口疼痛,好像被看不見的火焰燃燒。你問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想要你的命?我會說是恨意,恨你總是裝作什麼也不要,卻奪走一切最好的。如果你也打算恨我,那就恨吧!不過你最好知道,真正該恨的是你的出身,恨我們都生在翁氏吧!」 翁元讓驟然瞠大雙眼,不敢相信有血緣關係又從小一起長大的翁元敬,竟然對她恨之入骨。她還以為翁元敬只是有點討厭她,看她不順眼,沒想到她是嫉妒,是怨恨,是惡意……但,她們是一家人啊! 「總之,我要你死。」翁元敬看著她瑟縮的模樣,露出偏執的笑容。 翁元讓臉色蒼白,分不清是不舒服還是內心的煎熬痛楚使然,霧氣浮上了漂亮的雙眸,低聲啜泣。 「說完了嗎?」衛將軍插入她們的對話,而他的身邊站著另一個剛進來的兵卒。 「怎麼回事?」翁元敬皺起眉頭,顯然不喜歡被人打斷。 衛將軍先掃過淚流滿面的翁元讓一眼,同時用眼神示意兵卒揭開捆住她雙腿的繩子,繼而淡淡的說:「山無陵來了。」 第10章(1) 正確一點的說法是,山無陵正在趕來的途中。 就在他快馬加鞭之時,翁元讓歷經被痛踹,又全身不舒服,仍然掙扎著不願被衛將軍抓到山無陵的面前。 「放……放開我!」她激動地扭動身體,沿路上找到能抓的東西,便攀緊不放,然而無論抓著她的是誰,力氣本來就不大的她根本無法抵抗,十根指頭也因為抓住許多東西,又被狠狠地扯開,有幾片指甲斷裂滲血,慘不忍睹。 「別亂動!」衛將軍低喝一聲,然後抱怨,「真是的,連個女人都看不住,是要你解開她腳上的繩子,不是連手上的也解開,是有多蠢?」 一旁幫忙阻止拉扯她的小兵連連道歉,就是他不小心將複雜的繩索一起解開的。 「放……開……」翁元讓臉色難看,氣喘吁吁,最後乾脆放棄說話,把僅剩的力氣都放在掙扎上。 腦袋茫然模糊,她一心只記得不想成為山無陵的負擔…… 「去找條繩子來!」衛將軍不爽地斥道。 一聽到自己又要被綁起來,翁元讓怔愣住,隨即驚喘,「不!不要綁我!放開我!」倉皇中,她的眼角餘光瞥見了隱身在人群之中的翁元敬,連忙轉向她,「堂姊,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爺爺或是無陵,求求你,別讓他們把我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