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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陳毓華 她動動嘴皮子,想反駁。 「別討價還價,否則……」 她蔫了。「字帖加倍,對吧?」 這個揠苗助長的惡魔!他不知道長久坐著,小孩容易發育不良嗎? 聞巽忍著不讓嘴咧開。「另外,每天默完的書法,交給我娘檢查。」 「你不會去拜託老夫人讓她盯著我吧?」纂兒嘴上問得客氣,卻在心裡把他腹誹了一遍。 「我娘年輕時是名動京城的才女,琴棋書畫詩酒花都是一絕。」 這是炫耀還是警告她不能隨便鬼畫符了事?纂兒眨了眨眼睛瞅著他,「巽哥哥,你還是趕緊出門吧,不然我覺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聞巽瞪她一眼,「趕我走了?」 她不承認也不否認,應是,是乞丐趕廟公,她哪來這膽子?應不是,她心裡的確這麼盤算著。 他看著她為難的表情,倒也沒再多說什麼,笑吟吟的走了。 聞巽前腳出門,蔣氏身邊的大丫鬟就來說,讓纂兒搬到彝秀堂的跨院去住,還說彝秀堂和十樂院相距不遠,只要帶上常穿的衣物和喜歡的物事就好,其它東西那邊都備下了。 纂兒心一沉,老夫人這是要就近看管她了?無奈她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快速收拾好,便帶著兩個大丫鬟和一個小包袱去了彝秀堂。 第八章 老夫人就近看管(2) 向老夫人請安後,纂兒發現老夫人看著她也沒多少喜色,呃,不對,應該說老夫人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我讓人收拾了東跨院,你就住那裡,我老了,早睡晚起,和你們小孩的作息不同,往後晚飯到正堂來吃,早飯就在自己屋裡用,其它時間你可以自由活動,想做什麼都行。」 「謝謝老夫人。」 見她垂首跟著丫鬟到東跨院去了,蔣氏揉了揉眼頭。「沒有女性長輩的教導,就這樣漫天野地瞎長,將來也是個問題。」 廖嬤嬤遞過來一盅金絲燕窩。「這小姑娘造化好,從今以後有老夫人看著,將來非同凡響。」 「呿,瞎捧我什麼呢,兒女債啊,我這不就是欠了那小兔崽子的債,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了,給我留下這麼個麻煩,就是怕我過得太清閒了。」 廖嬤嬤噗哧一笑。「老奴記得那東跨院大小姐也住過一陣子,多少年了,好多人想住都住不進去,您倒是捨得讓纂兒小姐佔了便宜。」 「你這老貨!什麼便宜不便宜!」蔣氏呸了聲,眼神卻變得有些悠遠。「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一轉眼,灩兒都出門那麼多年了。」 她的第一個孩子,遠嫁的女兒啊,一去就是江南,一年到頭難得回來看她這母親一眼。 養兒一百,長憂九十九。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當了人家的媳婦,尤其龐氏那樣的家族,上要侍奉公婆,下有叔姑,又有了孩子,還得打理一家子,回來一趟拖家帶眷的,哪走得開腳? 「所以啊,多了纂兒小姐,咱們清靜的彝秀堂終於要熱鬧一些了。」 「你就是嫌我這把老骨頭太輕省,是嗎?還是經年累月和我這老太婆一起,覺得無趣了?」蔣氏和廖嬤嬤多少年的主僕情分,說起話來也不擺主子的譜,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廖嬤嬤掩著嘴笑。「老奴從十二歲跟著老夫人,您出閣,我陪嫁過來,後來你把老奴配給了人,老奴心想,要不是您非說女人一定要嘗嘗結婚的滋味,身邊要有個能知冷暖的人,才不枉來人間一遭,老奴才不嫁人,想一輩子在您身邊伺候,老夫人一定也是想老奴了,後來才又把老奴叫回來,不是嗎?所以啊,就算還有下輩子,老奴也想和小姐再一起來過。」 所以,怎麼會無趣? 「你呀,就是生了一張巧嘴,讓我離也離不開你。」 纂兒隨著蔣氏的大丫鬟珍珠來到她將來的住所。 東跨院是彝秀堂延伸出去的兩層樓建築,說是跨院,起居室、內間、敞廳、小花園,一應俱全。 一色黃花梨的家什,象牙鑲的十二扇立屏,如雲似霧的粉紅綃紗帷帳,鑲著彩色琉璃窗欞,鏡台前的花觚插著兩三枝桂花,滿屋都是桂花香氣,另外還有一個青瓷大盆立在一邊,栽種翠葉白花的水仙。 從窗子看出去,小院裡有玲瓏山石,山茶和梅花,有的含苞待放,小部分已經全開。 這屋子大而美,精緻絕倫,就連細微處都美不勝收,這就是富貴人家的風雅嗎?比起十樂院,層次又往上提了好幾個等級不止。 她聽珍珠說,東跨院原來是聞家大小姐小時候陪伴老夫人的住所,大小姐十歲時有了自己的院子便搬了出去,從此再也沒有人住過。 咳,也不是沒有人垂涎東跨院這最好的院子,聞采黛三番兩次要求老夫人想住過來,都被老夫人婉拒了。 另外,老夫人為了她,把原本黑漆漆的家什換成適合小女孩的黃花梨…… 珍珠還說了別的,可纂兒已經不關心。 黃毛野丫頭住進國公府已經很了不起了,這會兒,托了她巽哥哥的福,還住進這生人勿進的東跨院,會不會太招眼了? 好吧,就算招眼,那也不關她的事。 人家安排她住進來,如此而已。 金釧說,聞巽的生意遍佈三教九流,有時連年夜飯也趕不回來,大年初一也不見得能見著他的面。 據纂兒所知,聞巽除了是那個聽起來江湖味很濃的結隱閣閣主,他手邊的生意還有鹽鐵糧,而鹽和鐵買賣都是官府統購,批發買賣,這也造就了國富民窮的現象。 他能靠鹽鐵遊走於民間和官府,一定和兩位在朝為官的兄長脫不了關係。 除了生意,他還有庶務,這個「庶」字其實是很繁瑣的,東家和西家吵架,你就得出面調停,南家和北家今天不對盤,你得出來當和事佬,還要做到不偏不倚,兩廂歡喜。 聞巽就一個人,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這樣的人說話要如何讓人信服?他能做到,真的很不容易吧。 皇帝愛長子,百姓疼么兒,么兒不是一向最受寵的嗎?看老夫人對聞巽的態度就印證了這句話,可既然如此,又怎麼忍心讓他去做那種兩面不討好的事情? 是人,再怎麼呼風喚雨,再如何高貴顯赫,都有說不出來的無可奈何吧。 欸,反正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她操心這個做什麼?! 既然這樣,反正距過年也剩下沒多少日子,她還是該幹麼就幹麼,時間到了,巽哥哥就會回來了。 她安之若素的在東跨院住下,每日起身後,丫鬟會服侍她梳洗,年紀尚小的她也不需要怎麼打扮,頂多臉上抹點香脂,扎兩個丫髻,了不起再別上珍珠箍子還是小絹花,而後她會去正堂給老夫人請安,大多時候,老夫人不會留飯,不過今兒個也不知是不是看她順眼,居然讓她一同用飯。 老人家吃得清淡,多是時蔬豆腐之類,陪蔣氏用飯她都當清胃腸,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餓到連樹皮都想扒下來啃的小丫頭了,在竹屋時,喜嬸就算沒有每天變著新花樣,也是餐餐有魚有肉,來到聞府,這裡的伙食簡直就是人在福中的往精細裡吃,她心胸開闊,身上長肉,也長了個子,早不是從前那個面黃肌瘦的纂兒了。 吃過飯,陪著蔣氏喝了消食茶,唸唸書給蔣氏聽,沒下雪的日子,她會陪著蔣氏在園子裡繞繞,要是天氣太冷,就在屋裡走上幾圈,接著便在正堂邊,隔著珠簾的小間裡默寫聞巽交代的功課。 書案有些大,她坐著不只吊手,還容易腰酸背疼,蔣氏也不吭聲,過沒兩天卻讓工匠做了把適合她坐的椅子,至於筆墨紙硯都是最好的,替她磨墨的是之前那個替她布菜的二等丫鬟香淳。 因為要給蔣氏過目,纂兒沒敢混水摸魚不說,寫得比往常還要認真,拿給蔣氏看的時候,她雖然沒有逐字研讀,倒也看了半晌,看得纂兒一顆心跟著忐忑起來,手心都冒汗了。 「你這年紀能寫這一手字,倒是可以了。」蔣氏點了點頭,原本就嚴肅的臉這會兒多了幾分溫和。 纂兒正要嘻嘻一笑,卻又聽到蔣氏續道——「可我們聞家的小姐不只要能粗通文墨,德言容功都不能落下,我瞧你除了花房去的比較勤快以外,也沒什麼特別要緊的事,你翻了年就要多上一歲,以前我管不著你,既然現在巽哥兒把你交給我,你就得照我的法子來。」 纂兒知道自己在人家的眼皮下過日子,蔣氏就算不過問她的日常,多得是會主動去向她稟報的人,所以對於蔣氏知曉她去花房並不驚訝,只是……老夫人,我沒有要做什麼大家閨秀,我只要做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不上不下,不好不壞,不用太出挑,想恣意的時候可以恣意一把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