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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寧馨    


  有侍衛就開口嚷道:「這位姑娘,你們這店裡做了什麼吃食,挑好的儘管端上來,我們公子不會少了你們飯錢!」

  那姑娘見得客人上門,笑得瞇了眼睛,脆生生應道:「好咧,各位先坐,我馬上就讓後廚炒菜。我們鋪子的燒餅是遠近出名的,包你們吃了還想吃。」

  護衛生怕太子嫌棄鋪子簡陋,扯了袖子擦抹條凳,又嚷道:「有沒有好些的椅子,我們公子坐不慣這個。」

  那姑娘正抬手掀起門簾,聞言扭頭應道:「抱歉,這位大哥,我們村野小店只能請公子將就一些了。」

  左天諭擺手示意那護衛不要再說,轉而笑著望向那姑娘,不意眼角掃到簾子後面的人影,登時愣住了。

  待得還要再看,簾子卻是放了下去,他急得兩步竄上前就要掀開簾子,哪知那姑娘正好端了碗筷要出來,兩人撞在一處,乒乒乓乓,碗筷砸了個乾淨。

  那姑娘惱得豎起了眉毛,嚷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隨便闖入人家後宅?看你幹的好事,碗都破了。」

  一眾侍衛們雖然也奇怪太子為何突然如此,但卻不能容忍一個小小的農家女以下犯上,有人當即就抽了腰刀呵斥道:「閉嘴,不得無禮!」

  左天諭卻是顧不得眾人如何,大步進了後院,一把抓著那個正晾曬著白色棉布的女子,怒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居然沒死?」

  一眾護衛們剛剛扯下簾子,正好見到自家主子拉扯著個身形看起來很是不錯的女子說話,於是各個心裡都猜測起來,這是主子什麼時候結識的女子,他們整日伺候在身邊,居然沒見過?

  當然,這話他們只敢在心裡嘀咕,卻沒發現走神的時候,那綁著辮子的姑娘已是飛快跑出鋪子。

  葉蘭剛剛洗了一大盆的白棉布,這是用來鋪在籮筐裡的,燒餅出爐就直接放進去,不乾淨可不成,幾乎每隔兩日就要清洗一次。

  原本這是翠花的活計,但今日天氣晴好,胡婆動了抱著孩子出去走走的心思,她索性攆了山子護著兩老兩小出門去附近走走,省得辜負了大好時光。

  翠花要照顧前邊鋪子生意,她自然就接下了這活計。

  第二十三章  原來你沒死(2)

  天氣晴好,沐浴著溫暖又不熾烈的陽光,耳邊偶爾傳來布谷鳥的叫聲,葉蘭難得心情不錯,一邊洗刷一邊輕聲哼著歌,結果雪白的棉布,剛要搭到竹竿上,不想就突然被人抓了手腕,不必說,一上午的辛苦白費了,白棉布全掉在地上。

  葉蘭惱怒的猛然扭過頭,頓時懵住了,再聽到這兩句話,她才想起這人是逃離王府之前遇到的「聊友」。話說,當日好像還答應了他很多事呢,沒過片刻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於是她有些心虛的乾笑招呼道:「那個……嗯,好久不見。」

  左天諭怒氣更盛,想起一夜白頭的六皇叔,差點想打人,但轉而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高聲又問道:「你那兩個孩子呢,我的兩個弟弟妹妹是不是也活著?」

  「什麼弟弟妹妹?」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兒女,葉蘭就如同刺蜻一樣本能的豎起全身的尖刺,一把甩開他的手,冷聲道:「那是我的孩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就沒關係,那是我的堂兄弟,堂姊妹,他們是我六皇叔的血脈!」左天諭也是急了,想著六皇叔若是得知妻兒還活在世上,是不是就會更加愛惜性命,不至於每戰都衝殺在前。「快說,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一眾護衛們原本還抱著些桃色心態在偷偷看戲,見此趕緊圍了過來,對著葉蘭虎視眈眈,大有主子一聲令下就抽刀剁人的架式。

  葉蘭心裡琢磨了一下,臉色更冷了,「怪不得當日會在王府見到你,原來你也是皇家之人。孩子自然還活著,卻跟你們皇家沒關係,那是我的骨肉!」

  左天諭放了心,哪裡還計較她臉色不好,剛要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不想鋪子的後門卻是被人一腳踹了開來,無數老少爺兒們舉著鐵齒耙子、鐮刀,甚至扁擔,一窩蜂地殺了進來。

  一眾護衛更是緊張,團團把主子圍在中間,高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通報來意,否則殺無赦!」

  可那些老少爺兒們卻是連個眼神都吝嗇扔給他們,反而圍住葉蘭大聲問道:「團團他娘,這些人可傷到你了?別害怕,有大夥兒在呢,誰也別想傷你一根寒毛!」

  葉蘭不等回話,那些護衛卻是聽不得這樣囂張的宣言,厲聲喝罵道:「大膽習民,瞎了你們的狗眼,居然以下犯上……」

  「閉嘴!」領頭的吳大叔嗓門震天,他輕蔑的掃了左天諭和護衛們一眼,冷哼道:「不就是一群狗奴才嗎?別以為你們不穿狗皮,我們就認不出來了,識相的趕緊滾,要不然這兒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那侍衛還要說話,葉蘭卻是生怕鄉親們吃了虧,趕緊開口解釋道:「吳大叔,不要著急,這人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因為一些事起了口角,但也不會傷了我,都是誤會。」

  說完,她狠狠瞪了左天諭一眼。

  左天諭想了想,也揮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你們都退出去吧,確實是舊識,不需要刀刃相見。」

  護衛們哪裡敢退啊,他們護衛的可是一國太子,未來的帝王,若是掉了一根寒毛,他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全家老小也別想活了。

  左天諭卻是瞪起眼睛,惱怒趕人,「還不退下!」

  護衛們終究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但也不敢走遠,委委屈屈地退到門簾之後就再不肯多退一步了。

  吳大叔等人看得心裡疑惑,低聲問葉蘭,「團團他娘,翠花報信說這人不懷好意,怎麼又是你朋友了?你若是有何難處可要同大夥兒說不要怕連累我們自己倒受了委屈。」

  葉蘭聽得心熱至極,但這會兒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於是只點頭應下,為了讓村人放心,她又道:「大叔放心,這是……我夫家的侄子,不會傷我的。」

  「哦,原來如此啊。」一眾村人眼裡都是八卦之意大起,但也都沒多說什麼,最後還是留了五、六個壯實後生借口買燒餅,留在鋪子裡,執意要等到翠花再找山子和二老回來。

  左天諭聽到那「侄子」二字,這心裡實在彆扭,他氣哼哼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嘲諷道:「怪不得老話說,最毒婦人心!你騙得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母子三個死了,結果卻在這裡逍遙度日,可憐我那六皇叔一夜白頭,幾乎傷心死了。」

  聽到左元昊一夜白頭,葉蘭心頭劇痛,但轉而想起當日那場截殺,還有胡家大火,若不是有山子護持,他們母子又怎麼可能活命?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負心漢狠心拋下他們,即便她有錯處,他又何嘗給過她解釋的機會,又何嘗盡過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

  「不要說笑了,他若是當真心裡有我們母子,我們也不必詐死,遠逃在外!」

  左天諭還想替自家六皇叔辯駁幾句,但想想也是心煩,人家夫妻的恩怨情仇就讓他們自己糾結好了,他摻和進去真是半點好處都沒有。

  這般想著他倒去了那些惱色,反而痞氣十足的拍了拍空蕩蕩的石桌嚷道:「皇嬸,侄兒辦差歸來,風塵僕僕,腹中空空,勞駕預備幾樣好菜如何?」

  葉蘭原本還蓄勢待發,等待同他唇槍舌戰呢,不想他卻同棉花一般變得綿軟了,甚至還有些黏牙的趨勢。

  不過,怎麼說這也比劍拔弩張要好得多。

  「等著!鄉下鋪子沒什麼好菜,只管吃飽,不管吃好,記得付錢。」

  「好咧,謝老闆娘。」左天諭從善如流的拱手道謝,末了仰起臉懶洋洋曬起了太陽,當真一副等吃飯的大爺模樣。

  葉蘭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走去灶間,新出爐的燒餅,再炒個韭菜雞蛋,拌個麻香野菜,蒸個肉末小白菜,最後再來一碗醉炒河蝦,不過兩刻鐘,燒餅配上四個小菜就端上桌面,加上兩樣家裡醃漬的醬黃瓜和蒜茄子,倒也算是豐盛。

  左天諭許是放下了心事,左手燒餅,右手筷子翻飛,風捲殘雲一樣吃個不停,看得葉蘭直以為他是哪裡逃荒的難民,怎麼可能是金尊玉貴的皇家人?

  就是前邊鋪子裡的一眾護衛們也是看得呆了眼,不明白今日太子殿下是被什麼附體了,居然性情大變,這麼能吃,但他們卻也放了心,偷偷把準備試毒的銀針塞回去,接過葉蘭端來的菜也是大口吃喝起來,畢竟跑了大半日,誰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寶塔村裡的幾個後生見此便放下了手裡一直握著的鐮刀,正好這時,山子帶著兩老兩小匆忙趕了回來,他們就告辭回家去了。

  胡婆一見葉蘭就抓了她的手,焦急問道:「怎麼回事,翠花說鋪子來了歹人,你沒犯傻到要錢不要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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