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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樂心 她婉拒了,無論如何,她不想這麼貴重的禮。 「又來了,長輩賜不可辭,這話你沒聽過嗎?」趙董笑笑地說。 「謝謝趙伯伯,只是我不能收,也許湘柔會喜歡?」 「別擔心這麼多了,還是湘柔說這支表很襯你的氣質,所以我才買的。」趙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告訴她:「你若不肯收,就是辜負我跟湘柔的一片心意,這樣好嗎?」 羅可茵微微皺眉,這口氣跟席承岳慣用的竟如此相像,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又合情合理,但還是令人覺得不妥。 「小東西而已,別放在心上,我喜歡看女孩子漂漂亮亮的。」見她發呆,趙董伸手過來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穿旗袍的樣子很好看,哪天再打扮起來,陪趙伯伯吃飯,好不好?」 當然不好,羅可茵搖頭,繼續委婉拒絕:「我覺得……這樣不大妥當。趙伯伯,以後也請您……別像這樣,突然打電話來說要見面,可以嗎?」 像今天,她上課上到一半,接到趙董電話說已經到學校附近,要跟她一起吃個中飯,對一個生活作息規律的老師而言,這實在太超過,也太強人所難了。 趙董也沒有勉強,只是笑笑反問:「只是有空時偶而想找你,這應該不算太過分吧?何況你週末要幫忙家裡,當保姆,平常晚上還要上英文課,我想約你常常約不到,也只好用中午休息時間特意過來呀。」 用到「約」這個字就不妥了,她溫和解釋:「真的不大方便,趙伯伯自己也很忙,佔用您太多時間,不好意思——」 「哪兒的話,我說過了,別這麼見外。」 她不知道自己的婉拒有沒有成功,只知道那只表最後還是在趙董的堅持下掛上了自己的手腕。貴重手錶有如手銬,有千斤重。 週末,席承岳再度「順路」經過羅宅。 他已經很熟悉了,走進鋪著細石的小院,沙沙的腳步聲立刻引來注意。羅可茵牽著小女娃在廊上出現,姑侄二人探頭往院子裡看。 「嗨。」他走近,彎腰對著粉嫩可愛的小女娃打招呼,順便展露出一個讓所有女性都會為之融化的笑容。「你今天乖不乖?跟叔叔喝茶好不好?」 結果一向非常好客的小女娃居然一反常態,一臉驚慌地後退幾步,抱住持姑姑的大腿,小臉蛋直往她衣服裡藏。 「怎麼了?你不想喝茶嗎?」這突兀反應讓席承岳非常詫異,也很挫敗——他活了三十年,可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何況這個小女娃明明很開朗、很愛跟他玩的啊。 「姑姑……」小女娃都快嚇哭了,嫩嫩的嗓音顫抖著求救。 「乖,不怕,叔叔不是壞人,他只是想跟你玩。」羅可茵彎腰抱起侄女,溫聲安慰著。 小女生依偎著姑姑,小臉藏在她頸側,烏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瞄他,還是很害怕的樣子。 席承岳大受打擊,他怎麼樣也不會像壞人吧? 「甜甜怎麼了?」席承岳不可置信地問。 「她不是甜甜。」羅可茵這才揭開謎底,輕輕拍著小人兒,輕聲解釋:「她是甜甜的雙胞胎妹妹,蜜蜜。」 原來如此,他心中疑惑稍解。 不過,看蜜蜜畏懼成那樣,席承岳是有點不平衡,半開玩笑地說:「她 不用這麼害怕吧?我又不是趙董,想要追年紀可以當自己女兒的……」 話才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只見羅可茵聞言臉色一變,好像被針狠刺了一下,雖然沒有反駁或解釋,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席承岳看在眼裡,也是於心不忍。律師的銳利口舌何必用在這裡? 不是已決定要退回學長的位置,保持風度,一切淡然處之嗎?她要跟誰來往是她的,自己實在無須這樣。 眼看氣氛僵住,他試著轉移話題,故作輕鬆地隨口問:「買了新表?挺帥氣的。是跟湘柔一起去逛街時買的嗎?」 結果又踩中地雷,她的臉色更尷尬了。這次,簡直是被打了一個耳光似的。 看她的神情,席承岳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剛剛硬壓抑住的怒意,再度開始翻湧。一股無名火熊熊復燃。 「是趙董送的?」他一向溫和帶笑的語調變了。 羅可茵默默點頭。 「你就這麼聽話在,乖乖收下他的饋贈,還戴在手上炫耀?」 「不是的,趙伯伯說,是湘柔幫我挑的,如果我不收的話,就是辜負他跟湘柔的一片心意。」羅可茵急急地說。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之下,席承岳更是很不爽。 「這種鬼話你也相信?他的心意有這麼珍貴?」他的語氣又冷又硬,完全不受控制。「趙英展是怎樣的男人你應該很清楚,就算你昏了頭不顧一切,也該想想你的好友湘柔。」 「我真的有婉拒過,可是……」她本來就不是口舌伶俐的人,心急之下,更是結巴個不停。 「婉拒的結果,就是戴著他的送的表到處招搖?」猶如在法庭上詰問,咄咄逼人,尖銳又有力地刺向對方。 「是因為早上甜甜在我房間的時候,找到裝表的禮盒找開在玩,她對表的聲響很有興趣,我怕她摔壞了表,才順手戴上。」解釋得好笨拙。 「我會另外找機會退還……」 偏偏越是急著解釋,席承岳聽了就更憤怒。何必幫那種人辯解? 每次都這樣,拿藉口敷衍他! 「你在找的是藉口!」他大聲怒斥。「要還,當面丟回去就是了,還要另外找什麼機會?強詞奪理!」 他的疾言厲色嚇到了三個人。包括席承岳自己。 而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女孩更是驚嚇。羅可茵臉色慘白,而蜜蜜已經嚇得眼眶裡滾淚,大眼睛驚惶地看著他,死命抱緊姑姑不肯放。 三人僵住,只聽見羅可茵不穩的呼吸。 「我不是在找藉口,好讓自己收禮收得心安理得。」羅可茵努力了,半響才說出口;很費力,嗓音還抖抖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痛心地閉了閉眼,無法相信自己的暴怒與失態。 這就是所謂的紳士風度? 罷了,不要再勉強。既然如此困難,以後不來見她也就是了。 他真的做不到承認失敗,可以嗎? 當他再度開口時,已經強迫自己冷靜了許多。 「也許送你表確實是湘柔的意思。不過你不妨先找厲文顯談談,探探口風,確定一下。不要直接找湘柔講,她那個脾氣……」他搖搖頭。「就當學長給你一點勸告吧,趙英展不是個好對象,把鍾退回去,別再跟他有什麼糾葛了。」 說完,他連看也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準備離去。 他要走了嗎?羅可茵整顆心提到喉頭,還隱隱發疼。她又要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 不行。她絕對不要這樣。 無論如何,這陣子以來的撲朔迷離也該有點結論了。她決心賭一次。 若不問,她將會永遠陷在迷霧中,摸不清他的想法,也不確定兩人的定位。 「學長。」她摟緊懷中軟軟的小人兒,鼓起所有的勇氣問:「那我、我可以告訴趙伯伯,是因為你不開心,所有要我退還這只表嗎?」 是嗎?是有點在乎的、有一點吃醋嗎?他願意承認嗎? 席承岳沉默片刻。那片刻猶如永恆那麼長。 「不管對誰,我都會這樣建議。」最後,席承岳笑了笑,狂風暴雨般的情緒已經斂起,語調也回復生疏,甚至有點嘲諷。「要不要還,是你的事,要怎麼說也都隨你,我無所謂。」 賭輸了。她彷彿聽見骨子落地聲。輸得很慘。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試探,像小石頭落入大海。 有首歌是怎麼說的,暖味讓人受盡委屈? 天氣冷了,羅可茵的生命再度進入灰暗期。北台灣陰雨濕冷的冬季對她的氣管一點也不好,染上小感冒之際,最近似乎又有肌肉拉傷的問題,背部總是隱隱作痛。 更令人沮喪的是,席承岳真的不來了。一連好幾個週末,她照慣例在家幫忙照顧侄女,總是不由自主地一直側耳細聽,希望可以聽見悍馬車特殊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聲,希望可以看到那張總是淡淡微笑的俊臉。 沒有希望的時候,還不會這麼失落。明知他在同一個城市裡,卻見不到面,這才是更嚴重的折磨。 她照著席承岳的建議,約了趙家的萬能特助厲文顯見面。厲文顯多年來都如影子一樣常伴趙家大小姐身邊,現在更成了趙董事長的左右手。看著他為難的臉色,羅可茵覺得無比的抱歉。 把自己的燙手山芋丟給別人,實在令她過意不去。但為了趙家大小姐願意作牛作馬的厲文顯還是插手幫忙了,代為收下了那只價昂的IWC名表,羅可茵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了表之後,羅可茵才能再度鼓起勇氣,主動去找席承岳。 要找席承岳談何容易。她好像甜甜一樣,把名片緊緊握捏在手心。踏入信華集團所屬的大樓之際,她整個人都在冒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