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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夏琳娜 為了連晨曦的離開而無助。相識至今,是他一味的糾纏,明明是他需要她,而她沒有了他也無所謂,可為何,此時的她會心酸得掉眼淚? 抽痛的心窩,打擊著熒惑的故作堅強,讓忽略不了的疼痛一次次告訴她,她是多麼需要她的丈夫,需要得胸口發疼,沒了他在身邊,人就恍惚得不知怎麼辦,更擔心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沒人陪伴。 她如何忍受得了他的選擇,他的離開,他們兩人共同的孤單? 「姊姊?」小玉在屋外敲門。 熒惑震了震,趕緊抹乾淚水,語調不平穩的應道:「小玉,我有點累,先休息了,明天再陪你玩。」 「我不是來找你玩的,姊,是對面重建的摘星樓居然又塌了。」 熒惑對這消息不感興趣,但仍勉強自己出去面對妹妹。「又沒有地震,摘星樓為何會倒塌?」 「上次地震把摘星樓震垮,這些天重建的工人不知觸動了哪塊地基,整座樓的地面又往下塌了進去,還傷了不少人呢!」 熒惑無語,能夠想像外人又會怎麼謠傳這次的意外是連晨曦帶來的災難。 「你可別為了看熱鬧,往那邊跑。」熒惑送妹妹回房,叮嚀妹妹注意安全,自己卻在離開後,直接出門,走向災情更加嚴重的摘星樓。 隔著一段距離,她看著無數道身影忙來忙去,心裡空蕩蕩的,飄浮不定。 這一片殘垣斷壁,何時能恢復原貌? 恐怕沒希望了。 她還記得,在與連晨曦重逢之前,便已經聽人提起他在她家對面建造了一座高樓。 於是她偷偷跑去看,窺探他閉著眼睛監工巡查的模樣。那時候,她還不曉得,當他睜開雙眸之後,那一明亮一暗濁的眼睛有多麼的吸引她。 好不容易她下定決心,一輩子不離開的樓,居然就這麼倒塌了,碎成一地的大大小小石塊,再難修復。 熒惑心酸的轉身,望著劉家大門,卻抬不起腳步回去,她不想回去,她不想無助的思念她的丈夫,這不是她應該做的事,她沒有那麼軟弱! 可她,又能去哪? 倏地,她腦海裡響起一個聲音,鼓勵著她去找那個男人。 屬於她,絕無僅有的,始終愛著她的男人。 他就像倒榻的高樓一樣,需要她的安撫;而她,可以用今後的所有時間,去為他重新建造一個家園。 那不僅是他的追求,也是她……此刻的盼望。 ☆ ☆ ☆ ☆ ☆ ☆ ☆ ☆ ☆ ☆ ☆ ☆ ☆ ☆ 城外,有一片巍峨的山脈,連綿不絕的環城聳立著,彷彿銅牆鐵壁。 這片山脈,是城裡百姓最堅固的堡壘,卻不是他們外出的阻礙。城的另一頭,自有江河運送百姓外出,因水運便利,而山路崎嶇,所以百姓很少進出這裡,通常靠著水路行動。 連晨曦貪著此處清靜,多年前就在這山裡建了一座莊園。 半個月前,他把生意全交給別人打理,隻身來到許久無人來整理的莊園,自己動手整理,不用下人服侍,就這麼無所事事的獨居,強迫自己什麼事都不去想,漸漸的,他也習慣了山中的寧靜。 一轉眼,年終將至。 除夕夜這一天,沒人陪他吃團圓飯,他獨自坐在空曠的庭院裡,飲著酒,吹著冷風,他心裡還是有些落寞的,即使這種落寞,他早該習慣了。 亥時將過,連晨曦正準備入睡,突然聽見莊園外傳來騷動聲。 以他的耳力,能清楚的聽見五人三馬帶著一些物品逐漸逼近,其中兩人步履輕盈,是他熟悉的人。 「大哥……」沒過多久,程瑞霖的呼喊聲先傳來。 接著,莊園大門被打開了。 連晨曦漫步走到正廳門口,剛好與第二個進門的熒惑照了面。 她沒正眼看他,他也沒張眼看她,兩人擦身而過。 程瑞霖尷尬的說:「我這也是被她逼的,大哥,你是曉得她的手段的,別怪我多事,我是被逼的,被逼的……」 話沒說完,他就急切的指揮手下把一箱子用品搬進門,然後火燒屁股似的拉著下人飛速離開。 連晨曦歎了口氣,大難臨頭了。 果不其然,其他人一走,周圍就傳來一股殺氣,慢慢的把他包圍。 「熒惑……」他轉過身,才開口,就有一個凶器迎頭砸來。 連晨曦伸手接下,摸了摸,「凶器」居然是顆又冷又硬的饅頭。 「這是?」他虛心請教著把東西扔過來的女人,卻沒勇氣張眼看她。 「除夕的團圓飯。」熒惑走到他面前,不冷不熱的說著:「我親手做的,吃吧。」 「……」不知道有沒有下毒? 在妻子一瞬也不瞬的注視下,連晨曦勉強咬了一口硬得他牙齒都快掉了的饅頭,實在是難以下嚥,但又不能當她的面丟棄。 「你一個人?」等他把饅頭吃完,熒惑不疾不徐的發問。 「你不用陪爹娘?」他不答反問。 熒惑盯著他,不回答。 今夜,是與家人團圓共度的日子,而他的家人,只剩她這個妻。 大廳內,寂靜得落發可聞,但片刻前,令連晨曦落寞的氛圍已消失無蹤。 他感受著她身上散發出的體溫,想擁抱她又忍住,開口道:「山裡冷,你身體剛恢復,不宜待在……」 「棉被、毛毯、虎皮、狐裘,我都帶了。」熒惑打斷他的話,貼近他,抬手撫摸他的臉頰。「以前你親近我的時候,我大概就是這樣的表情。」 她一邊摸著他的臉,一邊想像著他退縮的心情。 「你知道我不能再保證你的安全。」連晨曦拉下她的手,就算有神算保證她能和他相伴一生,他也不敢親近她。 「在嫁給你之前我就知道你有多危險!」熒惑嗔怒了,將他推到他身後的桌上,小手揪起他的衣襟,「你以為我會讓你說走就走?」 「因為被留下的是你,讓你自尊受創了?」連晨曦苦笑的安撫她的怒氣,「熒惑,該丟臉的人是我,身為男人卻無法保護好自己的女人,你不必為了我離開而覺得失敗。」 「假如我不要你,你以為我會為了面子來找你嗎?假如我真想你離開,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她揚起手,衝動的想打上他自艾自怨的臉,然而怎麼都下不了手。 她咬咬牙,小手按住他的臉,狠狠的吻住他的唇。這是屬於她的,她不要放手。 連晨曦因她的舉動,驚得失去反應能力。她每一個溫柔的吻,所傳遞出的憐惜之情,擊垮了他的鎮定。 「熒惑,算了,我認命了。」他語氣虛弱的勸說,英俊的臉龐僵硬著,擠不出半點笑容。「我不該害你的,我認輸了。」 「這樣的話,我不聽。我是來告訴你,你若再害我受傷一次,我就打你一次,夠不夠?」她捶著他的胸膛,不肯讓他認命。 即使上天注定給他永遠的孤單,她都要違背天命,陪在他身邊。 「熒惑……」為什麼到如今,他已失去堅持的勇氣,她才要繼續與他糾纏?她真的愛上他了嗎? 「要是不夠,我就弄瞎你另一隻眼睛!我不會讓你傷害我,不會吃虧的,你還怕什麼?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殘忍嗎?」 連晨曦因她貶低自身的話語,失笑了。 他瞭解這個不討喜的女人,其實很好騙又死心眼,只要對她好,把關懷善意給她看見,她就會軟化動容,接受每一個誠心親近她的人,把對方當自己人去珍惜照顧。 年少時,動盪的環境和無知與過度自信讓他不懂得以柔情馴服她,現在懂了,他卻害怕自己的存在會帶給她危害。 「別一個人躲起來。」熒惑拉著他的衣裳,強硬的語調暗藏著懇求。 她選擇了聽從心聲,不接受他的逃避,她不會等他十幾年的,她要的就一定會得到。 連晨曦睜開眼,凝視她情意綿綿的面容,苦笑的問:「就算我還會讓你遭受天崩地裂的危險,你也不離開?」 熒惑也笑了,但笑容一點都不苦。「我已經……中了你的毒了,吃解藥也治不好了,怎麼離開?」 她忍住羞澀,直視著他的眼神,讓他看見她的決心──就算再一次地震,天都塌陷了,她也不會改變決心。 她已經不能失去這個男人了。 「真想不到你也會說情話。」連晨曦終於開懷了,夢寐以求的人向他表白了依戀之情,他高興都來不及,實在顧不得哀怨命運對他的捉弄。 當初那位神算曾說,熒惑和他一樣,沒有姻緣,但他們不僅成為夫妻,還願意攜手到老死,這樣算不算是對命運的否定? 他真的沒有再次離開她的決心。 「不准取笑我!」熒惑沉下臉,粗魯的拉起他的手,走出大廳,來到空落落的庭院。 「去哪?」連晨曦疑惑。夜深了,她還想出門? 熒惑轉身走到放在屋裡的箱子邊,掏出一包東西,然後回來交給連晨曦,命令他:「快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