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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慕楓    


  瞪著她涕淚縱橫的臉龐好半晌,帶著濃濃哭音的「我只有你」,讓他的身體微微一僵,站起身,聲音放得更柔,「上車吧。」

  她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

  「你再拖沒關係,但這只……就沒救了。」看她仍是呆愣愣的樣子,不過終於止了淚水,也讓他心裡舒坦多了,但她怎麼還不起來?「上車啊!難不成還要我抱啊?」

  聞言,花漾尷尬的出聲,「對不起,我、我好像……腳麻了耶。」小臉霎時紅通通一片,還好夜色黑他應該看不見,嗚∼∼Miu-Miu媽咪對不起你,關鍵時刻還這麼沒用。

  他又蹲下身子,有力的手臂抱起她,「一手抱著它,一手勾著我的脖子。」他一點都不吃力的往車子的方向走。

  這下她不只臉紅,連心臟都怦通怦通的狂跳,嗚∼∼Miu-Miu媽咪對不起你,這時候竟然還想著他的胸膛好溫暖喔,連帶勾起那天的回憶,臉又更紅了些。

  將花漾抱進副駕駛座,荻原薰回座踩下油門,車子立即如箭般急射而出。

  車子行駛中,花漾的淚水像裝有定時開關似地,時間一到,又不受控制的緩緩落下,她低著頭用哽咽的聲音在小狗的頭頂上溫柔地鼓勵打氣,「Miu-Miu要勇敢喔,媽咪不能沒有你的……」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愛那隻狗。

  如果那只叫Miu-Miu的狗真的死了,她會很難過吧,又會哭個不停……荻原薰撥了一通電話。

  ☆ ☆ ☆ ☆ ☆ ☆ ☆ ☆ ☆ ☆ ☆ ☆ ☆ ☆

  手機鈴聲響起,擾了伊達廉的美夢,他蹙眉看了來電顯示一眼──薰?

  這麼晚了,薰還打電話給他肯定是有意外發生,他連忙接起。「有人受傷了嗎?是槍傷還是刀傷?」

  雖然鈴聲才響了兩聲他便接起,卻還是吵醒身旁熟睡的妻子。

  怎麼了?伊達美和以眼神詢問。

  「薰找我有事,你繼續睡。」他起身,回頭安撫妻子兩句。

  「我找美和。」手機彼端傳來荻原薰的聲音。

  「咦?」他沒聽錯吧?美和是獸醫耶,薰是還沒清醒嗎?

  「有隻狗被車撞了,流了不少血,傷勢不輕,跟美和說一聲,我們馬上到。」荻原薰逕自把話說完就掛電話了。

  他還想問清楚,電話彼端卻只剩下嘟嘟聲。

  「我們?」是複數耶,伊達廉輕笑,有問題,他以為匆匆掛電話就能躲過被他審問、調侃的命運嗎?

  「薰找你做什麼?」伊達美和見他掛斷電話才問。

  「他找的是你,說是有隻狗被車撞了,傷勢不輕,現在要送過來。」

  身為獸醫的美和霎時睡意全消,立即下了床走進浴室洗把臉,讓自己完全清醒。「我先去準備一下。」邊說邊換下睡衣。

  「嗯。」薰什麼時候也有菩薩心腸了?竟然會伸出援手救被車撞的小狗?這不像他的行事作風,到底那隻狗跟他什麼關係?而且讓他用「我們」這個字眼的到底是誰?

  器具剛準備妥當,屋外正好傳來汽車的引擎聲,伊達廉穿著睡袍走去開門。

  門一開,不意外看到荻原薰快步走來,但後面還跟了一個身材嬌小、抱著受傷小狗的……女人?

  伊達廉驀地瞠大眼,他沒有看錯吧?薰竟然帶著女人,嘖嘖,看來狗不是重點,狗主人才是。

  「準備好了?」荻原薰一記冷眼掃過去,警告他廢話少說。

  伊達廉沒被他森冷的眼神震懾住,笑道:「少主都吩咐了,我哪敢不遵命照辦。」用詞尊敬,語氣卻吊兒郎當,意思就是我不可能不問。

  他比薰大四歲,從祖父那代開始,一直都是荻原家族專屬的醫生,兩個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他怎麼可能被薰的臭臉嚇到,哈哈∼∼

  這人有什麼不敢的?「你真囉唆。」他是暗指對方真八卦。

  似乎習慣兩人意有所指、暗喻一堆的對話,伊達美和完全不理他們,逕自繞過兩人,走到花漾跟前,「受傷的狗給我吧。」

  「嗚嗚……醫生,請、請你一定……要救Miu-Miu……」花漾小心翼翼地把狗狗交給她,又忍不住上演噴淚計。

  她看過很多飼主哭,但很少有哭得這麼哀怨的,讓人忍不住想安慰她,「沒事沒事,你別哭了,交給我吧。」伊達美和接過小狗,往手術室去。

  「嗚……嗚……拜、拜……托……」花漾難過地語不成句,人也想跟著過去,「我……」

  「坐。」荻原薰抬抬下巴示意。

  「喔。」她憂心忡忡地落了坐,仍免不了頻頻往手術室的方向看。

  不著痕跡地掃過憂心如焚、坐立難安的女人,伊達廉眼中有濃濃的玩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見義勇為,還幫人家送被撞的狗來看醫生?」

  免於被八卦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荻原薰斜睨他一眼,沒有回答,逕自越過他走向廚房,熟悉得像進自家庭院。

  他倒了杯茶,也隨手倒一杯牛奶給她。

  她吸吸鼻子,心裡頗為感動,雖然他臉長得很凶,但他其實是好人吧,「謝、謝……」

  花漾才接過杯子,伊達廉馬上不平衡的哀哀叫,「為什麼她有牛奶,我卻沒有?」怎麼說他們也認識幾十年了吧。

  「趕快喝。」荻原薰小聲催促她,回過頭則是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揚高聲音,「這是你家還我家?」

  「自己倒就自己倒。」真是差別待遇,跟她說話就怕人家膽子小,輕聲細語的,跟他說話就擅自認定他耳朵長毛,聲音大得他耳膜都要破了,伊達廉嘀嘀咕咕地走去倒了一杯茶,踅回,仍好大膽的繞回原來話題。「這個小姐的面子可真大呢,竟然能讓荻原家的少主在半夜不睡覺,急匆匆地送只小狗來急救。」

  伊達廉的話荻原薰左耳進右耳出,不予理會。回頭卻發現……她還哭?

  伊達廉哀歎一聲,「果真是人不如狗啊。」其實他想講的是兄弟情不如美人淚,但他見識過薰的拳頭,八卦歸八卦,分寸還是得拿準,免得白當人練拳的沙包。

  「放心,你要是不小心咬斷舌頭、落了下巴,即使是半夜,我也會送你到醫院去就診。」嘴裡反譏伊達廉,眼睛則分神的盯著花漾,她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

  伊達廉皮笑肉不笑,「你還真是好兄弟呢。」這樣詛咒他。

  「我允許你可以不用謝我,只要閉嘴。」他盯著給她的那杯牛奶,才喝兩口,而她還不斷用淚在稀釋牛奶,荻原薰頓時有股深深的無力感。

  花漾在一旁默默地、無聲地垂淚,她剛來日本的時候就養了Miu-Miu,孤單難過都是一人一狗一起度過,她實在沒辦法原諒自己的粗心大意。

  「你還在哭什麼?狗不是送進去急救了嗎?」他沒好氣地低吼,就算她哭瞎眼睛也沒有任何幫助,只會、只會……讓他的胸口有一絲淺淺的、不尋常的煩悶,屢試不爽。

  她的眼淚還是撲簌簌地往下掉,她也不是故意的,但從小到大這是她最會表達情緒的方式,高興也哭難過也哭,積習難改,很難控制的。

  「你再哭,我就叫美和不要救它。」

  「我、我不哭了……」她趕忙胡亂抹去臉上的淚。

  「喝、牛、奶。」他惡聲惡氣地威脅,雖然眼神早已透露了關心。

  很怕他真的不讓醫生救Miu-Miu,花漾小心翼翼的捧著杯子就唇,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很努力地將盈眶的淚逼回去。

  看她委屈的樣子,他竟感到心疼,到底是怎麼了?他甚至覺得讓她哭成這樣的狗很該死,「不過就是一隻笨狗,有必要哭成這樣嗎?」他居然幼稚的說出口了

  靜默一陣,本來打算在旁邊看戲的伊達廉,很不識相的逸出笑聲,當然也立即招來一記白眼。

  「Miu-Miu……才不笨……」她大聲地替Miu-Miu辯解,抽抽噎噎的語調卻一點氣勢也沒有。「它、它很乖……」

  Miu-Miu流了好多血,她好擔心,她應該看好它的,要是它沒有跑出去,或許就不會被車撞到了。

  看她又要飆淚,他一句也不敢再罵那只笨狗,連忙轉移話題,「牛奶有那麼難喝嗎?還是你怕我下毒?」杯子的容量還不到500C.C.,她磨了將近十分鐘才喝了三分之一。

  「沒、沒有,我只是喝不下……」她沒有胃口。

  荻原薰還想說些什麼,花漾的手機鈴聲剛好響起。

  「漾,你在哪裡?找到Miu-Miu了嗎?」透過手機傳來山本洋子著急的聲音,本來花漾跟她說Miu-Miu不小心跑出去了,要去找它,等找到會再回電給她,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沒回電,所以她才擔心的自己打過來。

  「我……」聽到好友的聲音,花漾又一陣哽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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