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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杜飛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怎麼還一直走呢?」椅上的青年提高些音量。

  「誰要你看!閉上眼就不昏啦!」秦琯兒心裡焦慮難安,偏這大個兒還來招惹她。

  「你這小子有沒有搞錯?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雖說射出石子的人不是他,但是把這小子救回來的人可是他耶,瞧他那是什麼態度!

  「要不然你想怎樣?還有別再小子、小子的叫我了,我叫秦琯,不叫小子。」救命恩人?哼!腦海突然閃過一個面孔,怎麼又想起那個人?她甩甩頭,自己還真多救命恩人啦,她這條命也太坎坷了吧。

  椅子上的青年一聽也惱了,站起身伸手指向秦琯兒。

  「你,你……」這不知好歹的傢伙,要不是念在他比自己弱小,他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我?我怎樣?」秦琯兒走向他,抬高頭瞪著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體格和對方差上一大截。

  「阿飛,你們兩人在吵什麼?」范離從內室走出來,就瞧見他們兩人這麼一高一矮對峙著,誰也不讓誰。

  那日范離與任飛辭別了傅堂主欲回飛鷹堡,途中正巧看見秦老爹他們受困,便出手相救。其實會注意到他們,主要是范離當時聽到黑衣人喊了一聲「秦葉」,那正是他師兄的名字!

  當年師兄無故失蹤,他尋找多年皆無消息,沒想到兩人竟會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我爺爺怎樣?」秦琯兒忙迎上前問道。

  「你爺爺?」范離凝視著眼前這個小伙子,心想:師兄尚未成親,哪來這麼大的孫子呢?

  「對呀,他怎樣了?」心急的秦琯兒沒注意到范離眼中的疑惑。

  「唉!若只是箭傷倒無妨,麻煩的是『天一水』。

  「天一水?」任飛聞言臉色大變。

  「我讓他服了『還魂丹』暫時壓製毒性,但想解『天一水』的毒,恐怕得趕回飛鷹堡求助於班大夫。」

  「那還等什麼,咱們即刻就走。」天啊,這「天一水」究竟是什麼水,怎麼大夥一聽全變了臉?不過現在可不是好奇的時候,得先讓爺爺解了毒才是。

  「嗯。阿飛,你去準備,要傅堂主連絡每個分堂,咱們要沿途換馬。

  對了,還要一輛馬車,師兄傷勢太重,只能搭乘馬車。」

  「師兄?」兩人同時發出疑惑。

  「沒錯,他是我師兄,有什麼問題咱們路上再說吧。」他也有好些疑惑想問。

  他和師兄由師父一手帶大,兩人從小相依為命,一起練武、一起習字,甚至一同闖江湖,感情親如兄弟,向來是焦孟不離。

  十八年前師父為奸人所害,他和師兄投效闖王營下,原是為了報殺師之仇,誰知那年闖王攻陷京城後,師兄便失去消息。這一晃眼快十八年了,師兄這十八年來都在哪裡,為何音訊全無呢?十八年後又多出個孫子,看來關鍵全在這小子身上。

  待任飛一切準備就緒,他們隨即動身離去,一路上易車換馬、披星戴月,直奔飛鷹堡。

  終於,當石碑上「飛鷹堡」三個字落入秦琯兒眼底時,身心俱疲的她笑了笑,接著便不省人事。

  秦琯兒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朦朧之中一張笑臉映入她眼底,那是張陌生卻和善的臉。

  「我……這裡是哪裡呢?」她茫然的望著那人。那人年約三十五上下,感覺斯文有禮。

  「這裡是飛鷹堡,你們一路上辛苦了。也難怪你會累倒,這麼樣趕路一般人都受不住,何況你還是個姑娘家,真難為你了。」他的聲音如煦陽般溫暖,可是秦琯兒一聽卻差點沒驚跌下床。

  「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子?」

  「我幫你把了脈當然知道你是個姑娘家。你放心,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

  沒來由的,秦琯兒就是信任他,他身上有種令人安定的氣息,讓人覺得可以相信他。

  「你幫我把脈?那麼你就是他們所說的班大夫嘍?」

  「真聰明!沒錯,我就是那個班大夫。」班大夫眼中滿是讚賞。他打從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勇敢的女孩了。

  「那麼,我爺爺呢?你一定也看過他,幫他把過脈了吧?」秦琯兒憂心之情溢於言表,班大夫安撫的拍拍她,有些欲言又止,似是難以啟口。

  「你爺爺他……他就在隔壁,咱們過去吧。」班大夫扶起秦琯兒,走向隔壁房。

  一進房,秦琯兒急走近床邊,床上的秦老爹閉著眼,瘦削憔悴的病容令她心底發酸,她強忍著淚水輕輕握住爺爺的手。

  秦老爹緩緩的睜開眼,對著淚水盈眶的秦琯兒扯出個笑容。

  「爺爺!」秦琯兒將頭埋進秦老爹的胸口,忍著的淚隨著那聲爺爺滑落面頰。

  秦老爹只是輕輕拍撫她的手。

  「班大夫,我師兄如何呢?」范離不知何時進來,走近班大夫身旁悄聲問道。

  「這……」班大夫歎了口氣,不知如何說起。

  「班大夫,你就直說吧!」秦老爹虛弱的聲音中帶著堅強。

  班大夫環顧眾人一眼,這才說道:「天一水原是數種毒性不同的藥材混制而成,其毒性多變難捉摸,這也是為何中毒之人必需其獨門解藥方能解其毒的原因。」班大夫說到這兒,范離等人皆面露憂慮。

  「若是中毒之初,我或許能治癒八成,現在毒性已轉變,恐怕只有五成的機會。」

  「所謂五成是……」范離問道。

  「命是保住了,只怕會全身癱瘓,難以行動。」班大夫一說完,眾人慘白著臉,不知如何是好。

  「那豈不成了活死人?」秦老爹苦笑著,若那樣倒不如死了好。

  「難道沒有其它法子了嗎?」秦琯兒心存冀望的看著班大夫。

  班大夫在心裡頭歎息。他實在不忍讓她失望,只是當今世上還有誰能解天一水的毒?除非——「這世上或許有個人能解天一水的毒。」

  「誰?」

  范離和秦琯兒急問道。

  「有個人能治天下百病,傳說中他還能從閻王那兒將人命奪回,只要他肯救,天底下無不治之症。」

  「你說的可是神醫方華?」范離推測道。

  「沒錯,正是方神醫。」

  「傳說中,方神醫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飄忽不定,而且脾氣怪異,全按個人喜惡決定救不救此人。他若不想,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亦是無用。」

  「我當年曾和他有一面之緣,若我相求,他或許會答應救人。」班大夫回想起年少時的一段往事。

  「但是方神醫早已消聲匿跡多年,咱們如何去找人呢?」

  「據說他晚年隱居在北山上。此去北山大約一、兩天的車程,咱們明日一早便出發,傍晚應可抵達山腳下的北村,可借住一宿,隔日再步行上山。」

  班大夫的一席話,無疑是給眾人吃了一劑定心藥。

  「好,明日一早就由我和班大夫陪同師兄上山去。」

  「我也去!」秦琯兒急說著。范叔怎麼遺漏了她?

  「不行,山路不好走,多了你恐會多拖延時間。」

  「范先生說的是,而且你現在身子骨太虛,不適宜再勞累奔波。」班大夫在一旁勸說。

  「可是——」秦琯兒知道他們說的沒錯,可是她真的放心不下爺爺。

  「琯兒……」秦老爹吃力的說著,「你聽話,乖乖在飛鷹堡等爺爺回來。」

  秦琯兒點了點頭,「那您得答應我要快點好起來。」

  「好,爺爺答應你。琯兒,你那塊玉珮,可有帶在身上?」

  「嗯,在這兒。」秦琯兒打懷裡取出一塊碧綠的玉珮遞給秦老爹。

  「這是你娘臨終前留給你的,你好好收著。在飛鷹堡不比咱們家,你自己要……咳!咳……」秦老爹氣若游絲,一句話未說完便咳了起來。

  「師兄,你傷重別多說,這豫兒飛鷹堡會照顧保護他的。」范離忙拍撫著秦老爹,他知道師兄心中最記掛的就是這娃兒了。

  「爺爺,我會乖乖的等您回來,您放心。」秦琯兒吸了口氣,努力不讓淚水滑落。她要堅強些,不能再讓爺爺操心了,必須讓爺爺放心的養傷。

  秦老爹不捨地看著她。難為這丫頭了,這些天來她吃了不少苦,卻一聲也沒喊,真不知她那堅毅的個性像誰?還好她不像她娘那般柔弱,否則未來的路怎麼走下去呢?

  第三章

  天色還濛濛亮秦琯兒就醒了過來,她在床上伸伸懶腰、眨眨眼,發現自己今天起得可真早。到飛鷹堡半個多月了,她的個性原就自然易親近,再加上聰明伶俐嘴巴甜,馬上博得飛鷹堡上上下下的疼愛。

  雖只是作客,可堡裡眾人都把她當自己人看待。

  她一直住在班大夫的住處,那裡是飛鷹堡最僻靜之處,平常鮮少有人來。紀總管曾問她是否要遷至客房,她卻婉謝了,她要在這兒等爺爺回來。

  而且她自由慣了,不喜拘束,在這兒即使露出馬腳來,也不會被人發現她是女兒身。

  平日她總是幫班大夫照顧那些藥草,幫它們澆澆水、施些肥,偶爾閒坐在涼棚下看看書,生活倒也愜意。唯一美中不是的是少了一壺好茶,當初離開時真該多帶些茶葉。唉,她最想念的莫過於從劉掌櫃那兒贏來的那罐龍井茶了,那時急於離開竟忘了帶出來,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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