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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寄秋    


  望著她張狂的神采,關潔兒笑了。「壞女孩奪走男人的心,好女人卻是他們最後的歸屬。」

  「不,你說錯了,壞女人拿走男人的心,男人的靈魂,男人的雙眼,最後連軀體都奉上供其啃食,好女人什麼也得不到。」她們只得到傷心。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打哪來的。」她搖著頭,輕撫床上男人的發。

  唐迎晞因她輕柔的舉動而臉皮抽動了一下。「與生俱來的。」

  「與生俱來?」她突然很想給她一個打擊,看她是否還能如此驕傲。「縱天昏迷前說他後悔了,他不該受你引誘而迷惑,他希望我能原諒他,我們重新開始。」

  美麗的眸子瞇了瞇,唐迎晞的笑中帶著三分邪氣。「神智不清的人說的話怎能當真,何況誰知道是不是出自你的幻聽,畢竟你曾哭著求他回頭。」

  「你……」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再為男人心痛了,但是她毫不留情的殘酷一刀砍在她尚未結痂的傷口上,關潔兒刺痛難忍地想傷害她。

  「要是沒有他的應允,我能任意親吻他而沒被推開嗎?」

  誰說她當不了壞女人,他們的感情基礎太薄弱,如沙堡一般,她不信推不倒它。

  美得飄逸的女孩發出清脆的笑聲。「都說他昏迷了,你找十個男人強姦他,他都不會有反應,何況是微不足道的吻。」

  「你……」比她想像中的聰明。她認輸了,苦笑地收回留戀的視線。

  「他傷得怎麼樣?」她不再跟她耍弄嘴皮子,走到床邊。

  不知是無意或是存心,她先是看了一眼滿臉是傷的杭縱天,然後不經意地碰了關潔兒一下,她踉蹌一步撞到了點滴架。

  若不是這陣子關潔兒為情所苦,消瘦了不少,身子也變得輕盈,肯定會把架子撞倒,讓點滴瓶子摔個粉碎。

  「你這女人……」真的很惡劣。「你不先問問他有沒有生命危險嗎?」

  唐迎晞翻了翻白眼,一臉不屑。「都說我聰明了,你怎麼問得出蠢話,真要有個萬一,我現在身處的位置不是加護病房便是停屍間,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也許這是我們醫院對自家人的優待,讓他獨享一間病房。」她怎能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她的情比紙還薄。

  「喔!廢話說完了吧!可以解釋解釋他的傷勢了嗎?關、醫、師——」唐迎晞的表情是不耐煩,急於送客。

  「我不是他的主治大夫……」她拖延著不想離開,想多陪陪她愛過的男人。

  「那你沒事就早點離開,不要打擾病人休息,更不要對他的身體做出侵犯的舉動,以刑法來說屬於性騷擾,擅用職務之便行利己之舉,是謂瀆職,足以提起告訴。」

  面對她咄咄逼人的凌厲語詞,關潔兒當真被嚇到,在這之前她一直當唐迎晞不過是個任性妄為的小女孩。

  可在這一瞬間,女孩的身體抽長了,彷彿是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住她,讓她不自覺的縮小,畏其容貌。

  「縱天的胸骨斷了三根,小腿骨折,左手腕有輕微脫臼現象,臉上的傷是車窗玻璃破裂所致,並不嚴重,但是後腦受到撞擊,必須觀察三天才能確定有無腦震盪。」

  「查出肇事者是誰嗎?」

  「呃,這個……我不清楚……」關潔兒眼神閃爍的側過頭,看向床尾的病歷表。

  唐迎晞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她在遮掩什麼,但是她不急著追究責任,最重要的是躺在床上的人,她必須確定他安然無恙才能放心。

  「你可以走了。」留下來,礙眼。

  她居然趕她,這實在是……「你不是傷患家屬,不得留在病房的。」

  「關姊姊,三月二十五號,天悅飯店七○二房,你想別人有沒有興趣知道你在裡頭做了什麼?」她淺笑盈盈地道。

  聞言,關潔兒臉色驟地一變,身如狂風吹柳枝強烈的搖晃一下,唇白得不見血色。「你……你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曉得,那天根本沒人瞧見她走進飯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現在我可以留下嗎?」她想跟她鬥,簡直是水裡的魚,上不了岸。

  沒有第二句,關潔兒匆忙地離開病房,不敢回頭再看一眼,為她七年的感情做一個結束。

  而在她走後不久,全身麻醉漸退的杭縱天緩慢地睜開眼,一開始的白光讓他很不能適應,當眼前的白影逐漸清晰,他突然有種哽咽的澀然。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我愛你,我不想日後後悔沒能及時說出這句話。」愛要說出口,不該藏在心中。

  喉頭乾澀的杭縱天想舉起左手輕撫他愛的小女人,卻發現它裹在石膏裡,沉重得讓剛清醒的他沒力氣抬起來,只能苦笑地一咧乾裂的唇。

  「小姐,你不能一直這麼霸道,什麼都想搶,連我的台詞都搶先一步,讓我身為男人的自尊蕩然無存。」能再見到她,真好。

  唐迎晞伏在他枕邊,輕撫他刮傷的鼻頭。「你可以回一句——我也愛你。」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他沒像爸媽一樣離開她。

  「我也愛你。」他改以右手擁著她顫抖的肩,眼泛淚光。

  「答應我,不可以比我早死,絕對不可以,就算你變成植物人也要給我撐著,我沒死以前不准嚥氣。」她就是霸道,她就是張狂,她就是不講道理。

  「……」植物人,她就非要他無言以對嗎?

  床上的男人非常無力的垂下手,他覺得不只身上的傷口痛,連頭都泛疼了。

  第十章

  「輕點、輕點,你到底在幹什麼,你壓到我的傷口了,小心、小心……疼……疼呀!快裂開了,你……你節制點,不要太熱情……」

  他會吃不消。

  斷了三根肋骨可不算是小傷,大小傷口林林總總加起來不下百個,還有「手殘」、「腳殘」,腦袋腫個包,要應付女友的「需索無度」真的很困難。

  杭縱天懷疑她再這麼摧殘他,沒死於車禍的自己也會被她害死,死因非常不名譽,讓他羞於見人。

  「小晞,我的骨頭又斷了一根,你能不能別再啃我了,我的嘴唇都被你咬破了。」唉!他是最苦命的病人,一身傷還不得安寧。

  「送到嘴邊的福氣你不想要?」唐迎晞半威脅半瞪眼的湊到他鼻前,又是蹂躪的一吻。

  那也要看他有沒有命享用,他是撿回半條命的人。「想,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喔!原來你已經不行了,傷得可真重。」她故意厭惡地看向他的下半身,一臉惋惜。

  翻了翻白眼,他用沒受傷的右手輕拍她渾圓的臀。「等我傷好了,你最好不要給我喊救命。」

  「哈!像我這麼不甘寂寞的桃花女,你以為我會一直守著你嗎?趁你現在『不舉』我剛好可以換換口味……」啊!他居然咬她。

  「你敢——」敢說他不舉,她下輩子的「性」福就指望它了。

  「你說我敢不敢,我可是人人口中愛搶人男朋友的小魔女喔!」天底下沒有她不敢做的事,只在於她要不要做。

  「好,你敢,你放我自生自滅好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腳長在她身上,她愛到哪就去哪,他哪綁得住。

  唐迎晞怔了怔,突地仰頭大笑。「天呀!你好幼稚喔!竟然嘟嘴。」

  哈……太好笑了,一個人男人把嘴巴噘得高高地,還一副要不到糖就耍賴的孩子樣,簡直是滑稽又可笑,叫人捧腹。

  「誰說我幼稚了,我是全醫院最酷的醫師。」他堅持自己很酷,不讓人說他幼稚。

  「錯!你是最幼稚的傷患。」她輕蔑地以眼角斜睨。「都快三十歲的男人還吃科學面、乖乖,你敢說你不幼稚?!」

  「你……你偷翻我的衣櫥?」可惡,他明明藏得好好的,她怎麼會發現?

  「又錯了,我是光明正大『拿』你的換洗衣物,巫姑婆說了,自己人不必害羞。」呵呵!他臉紅了,真是可愛。

  「虎姑婆……」她指的是誰?

  「是巫姑婆,簡稱巫婆,你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姑婆姓巫吧!」見他訝異的瞠大眼,她暗笑在心中。

  「啊!姑婆不是跟我們同姓?」他一直以為她姓杭,她是他們的姑婆不是嗎?

  杭縱天忘了在姑婆上頭加個表字,表姑婆不姓杭,她是他爺爺的表妹,不是親兄妹,自然姓氏不同。

  「那你知道姑婆的全名叫什麼嗎?」

  「嗄?!」茫然。

  「巫青。」

  「巫……巫青……」他挖挖耳朵,以為聽錯了。

  巫青,瘀青。

  「嘖!嘖!嘖!看你多不關心姑婆,連長輩姓啥叫啥都不知情,枉費她含莘茹苦的養大你們,真是不孝。」哪天人不在了,墓碑上的名字大概要刻無名氏或杭氏姑婆,讓老人家連死後都不留名。

  「……」巫青,瘀青……難怪他怎麼問,姑婆總是冷冷一睨,和名字有關的證件、文件一律自己保管,讓他們想碰也碰不了。

  原本以為老人家戒心重,怕不肖子孫拿去胡作非為,再加上性情原就古怪,他們也就不以為意,由著她去,沒想到是因為這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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