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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你愛上我了嗎?」 「沒有。」 「你想親吻我嗎?」她引誘著。 「你……是的,我想吻你。」杭縱天瘖啞的說道,捉住她雙腕往牆上一壓。 她輕笑著,宛如湖中女妖。「不愛我,不給吻。」 「由不得你。」唇一覆,他恣意地吮吸玫瑰花辦般的柔唇。 那是一種令人滿足的感覺,欲罷不能,吻上癮的他將手探入輕薄的胸衣內,揉搓著軟膩的溫暖,忘我地深吻。 他從未失控至此,理智飄浮在虛無縹緲間,漸漸地抽空,彷彿身體內住了一個他所陌生的自己。 很想停下來卻停不下來,自有主張的慾望只催促著他品嚐眼前的美食,自制力蕩然無存。 要她、要她、要她……這是腦海中唯一的聲音。 他就像沙漠中飢渴的旅人,見著飽滿的果實,心裡想的只有吃掉它,讓它滿滿的甜汁充斥口內,飽足了飢餓也解了渴。 杭縱天彷彿化身一頭餓了千年的野獸,對著纖搦的唐迎晞不斷需索,抬高她的腳往腰上一環…… 「Angel,該你上場了。」 休息室的門突然由外而內被推開,一顆耳上掛滿誇張飾品的頭顱探了進來。 「滾——」 一把乾枯的熏衣草快速砸向門板,差點打到門口的年輕男孩。 「嘖!嘖!Angel,你打算失身了呀,我可以收門費發點小財嗎?」手頭緊,要開發一點賺外快的機會。 杭縱天正要發火,將壞事的小子捉來狠揍一頓,懷中的女孩先一步笑開,纖臂滑過他臂膀繞向肩膀,足下一旋舞向掛著舞衣的衣桿。 就像才一眨眼,畫著免臉的女孩已蛻變成一隻美麗的彩蝶,身著火焰一般的連身短裙,下擺呈不規則的波浪狀,長短不一,上身則似燃燒的烈火,胸部以上鏤空,只靠兩條細細的紅繩系結於頸後,輕輕一扯便整件滑落。 「慾求不滿的男人通常有暴力傾向,小心嘍!小B『姊妹』。」 唐迎晞如同花間飛舞的蝴蝶送出個熱情飛吻,身形翩然地繞過杭縱天,以十分輕盈的姿態穿越倚靠門廊的男孩,飛入喧嚷的吵雜人群中。 驀地,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燈光暗,螢光閃爍,水晶玻璃的音樂聲悠揚響起,清脆的雨聲和蛙鳴聲隨後加入。 春雷一響驚蟄起。 當杭縱天平息體內慾火後走出休息室,他雙目凝視的焦點停在一尺高舞台上的一抹紅,腰似軟棉垂放在伸直的左腳上,右腳呈弓狀置於後,蟄伏如化蝶的春蛹。 京粵大鼓一起,紅影動了一下,又一鼓擊,身子再度搖擺了一下,鼓聲連連,搖晃的速度也加快,蠕動的紅身似要掙開什麼,朝上撥弄。 轟隆的非洲大鼓一落下,他可以感覺有顆頭從無形的皮囊中鑽出,好奇,卻又極其喜悅地呼吸四周的空氣,初生的幼蝶張開色彩斑斕的羽翼,迎向朝升的破曉。 說不上是何種感動,只覺得心的最深處被狠狠揪住,迎接新生的歡喜,對生命重新有了感覺,繼而享受陽光無私的洗禮。 在這一刻是溫馨的,安詳又寧靜,彷彿春天悄悄地輕擁大地,花草鳥獸和樂融融,人間是淨土,不受打擾。 就在他以為這是春的舞曲時,鼓聲驟變,日本小鼓熱鬧登場,舞台上的人兒扯散胸前裝飾的火焰,舞衣一變竟成了低胸中空的勁舞裝。 同樣的一個人卻給人回異的感受,若說先前的舞姿是滑順細流的小溪,此時便是江濤洶湧的洪流,熱力十足向外擴散,讓人感受到她渾身散發的光和熱,熾狂地將人融化成泥。 旋轉又旋轉,長髮飄散,汗水浸濕了狂野的背,也洗去舞者臉上的炭妝,一滴一滴滴落的汗顯出清麗面容,撼動了台下的杭縱天。 「你愛上我了嗎?」 這一句話隨著激越的鼓聲敲進心湖,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是的,我愛上你了,你讓我著迷。」 但是,隨著舞步更加狂放,他忽然察覺不對勁,為什麼她身上的布料越來越少?幾乎衣不蔽體只能勉強遮點。 倏地,他一把揪住正在送飲料的小B。 「她跳的是什麼舞?」 「四季。」見慣了大場面,他不卑不亢的回道。 「四季嗎?」杭縱天冷然地揪住他脖子,高高舉起。 呼吸困難的小B漲紅了臉,吶吶地一嚅,「是……是脫衣舞。」 「全部脫光?」 「呃,寸縷不著……」咳!咳!哪來的土包子,脫衣舞當然是脫光光,—絲不掛。 「該死的唐迎晞,她居然給我跳這種艷舞!」手一鬆,他低咒地將小B甩在一旁。 舞得忘情的唐迎晞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正當她要解開胸衣的扣子時,眼前突然一片黑,一件足夠穿下兩個她的藍灰色西裝當頭蓋下。 沒來得及撥開,兩條精鋼一般的鐵臂勒緊西裝下的她,連人帶衣離地三尺,直接被抱下舞台,鼓聲驟歇,一聲烏鴉啼叫的電音差點刺破眾人的耳膜。 「你搞什麼鬼,我還沒跳完……唔……唔……」他居然也會使下流手段。 睜大眼的唐迎晞瞪著落在唇上的吻,掙扎的身子漸平靜,捶打的雙手改環著他的背,慢慢地、慢慢地……閉上眼睛。 她心想,是她掠奪了他的心,還是他征服了她? 空白的腦子什麼也不想,她溫馴得像只小貓,乖巧地投入他的懷抱,靜靜地竊取短暫的激情,將世界的雜音留在腦後。 第五章 「姑婆,哥最近為何常常不在家?我想找他都找不到,」真是討厭。 一身名牌的杭丹虹穿著新綠色最新款春裝,腰間繫了名家打造的銀煉,腕上指間配戴著蒂芬妮的流星手鏈及心形戒指,十分嬌氣。 但是以一個無謀生能力的大學生而言,這些奢侈的飾品不是她能負擔得起,偏偏她又以追求時尚為畢生之志,一有剛推出的新品一定搶先購買。 她喜歡炫耀非凡的家世,老是向同學、姊妹淘說她多有錢,出身多好,家裡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她就算一輩子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錢,絕口不提自己的父母,怕寂寞的她總是愛跟別人比較,包括衣服和鞋子,以及新交的男朋友。 其實她的話有一大半是假的,她沒有傲人的家世,也不是真的有錢到永遠花不完,真相是打小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是個沒主見又害怕打雷的怯弱女孩。 撫養她長大的姑婆是有點積蓄,雖無幾百甲上地,可位於市中心的兩塊地就夠她頤養天年了,她將地租給財團蓋百貨公司和夜市小吃街,每年淨收的租金起碼上千萬。 對一個吃不講究,衣服穿舊了也捨不得丟的老人家而言,錢留再多在身邊也沒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最後只有十尺見方的坑,不如留給小輩去揮霍,反正她一死也管不了許多,日後是好是壞由他們自己承擔。 因此杭丹虹出手闊綽,她一個月的零用錢至少六位數,夠她滿足虛榮心。 「你哥快要結婚了,該忙的事很多,你別去吵他。」忙完了人生大事就有曾孫好抱了。 「他要和誰結婚?」 「還能有誰,你問的是哪門子的話。」都二十出頭了,還這麼不懂事。 她表情一擰,不甚開心,「還是那一個?」 「死丫頭,你就見不得你哥哥幸福是不是,不是那一個要他換人不成?」盡說些瘋話。 「我不喜歡他那個女朋友,陰陽怪氣的,老愛裝端莊。」見她穿戴名牌就一臉不認同,還說她有戀物的傾向,需要進行心理治療。 哼!擺明說她有病,而且還是精神病!她理她才有鬼。 年近七十的姑婆提起水煙桿往她後腦勺一敲。「你誰也不喜歡,縱天交過的女朋友,哪一個沒被你嫌棄得一無是處?」 「疼呀!婆,你不也是不喜歡姓關的女醫師,每回她和和氣氣地向你問聲好,你總是冷哼一聲偏過頭,愛理不理的。」還好意思說她。 「那女孩面相不好,福薄,不過不管我喜不喜歡,你哥中意就好,我老了,棒打鴛鴦的缺德事做不來。」她平平穩穩地過日子就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用她傷腦筋。 「才怪,附近的鄰居都說你是古怪老太婆,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噢!你又用煙桿敲我腦袋。」早晚被她敲出腦震盪。 「我是在教你規矩,別目無尊長,哪天若嫁到別人家,有得苦頭吃。」沒大沒小沒分寸。 生性孤僻的老人家不常與人往來,也討厭別人來吵她,獨來獨往像個怪婆婆,出門上菜市場一定頭系花布,把白中參灰的頭髮給包起來。 因為表情很嚴肅,從沒笑過,垂下的眼皮讓她看來很凶,再加上目光冷冽,一些好事的人就給她冠上個外號,背地裡喊她「虎姑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