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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頁 綠光 殷遠高大的身子一震,像是難以置信聽見什麼。「外人?我……」 「你不是我的夫……我不是你的妻,你非周家人,我非殷家人,只是外人……」像是用盡了力氣,氣音落下,她雙眼閉上,闔落了成串的淚水。 殷遠瞪大了眼,一陣發麻感從背脊竄上了後腦杓。 「凌春!」周呈曦喊著,不住地按壓她的人中,掐著她的心口,回頭望去,就見周呈陽已疾步奔回,當即喊道:「金針,快!」 周呈陽立刻打開木盒,在他遞上的瞬間,周呈曦已經一把抓起三根,拉開她的衣襟瞬間,就見兩張紙滑落,周呈曦不管,金針往她的胸口一次沒入,再回頭道:「我開藥方,趕緊去備藥!」 殷遠直瞪著周凌春毫無血色的臉,耳邊還迴盪著她的絕情話語——他只是個外人?他愛她……愛到可以捨棄j切,卻只能當外人…… 她跟所有人交託著事,卻一句話也不給他,因為他只是個外人! 是他傷她太深了?可是他不是不愛,他是不能愛…… 「殷遠,你到底聽見了沒?!」 殷遠猛地回神看向周呈曦,隨即打起精神,喊道:「歲賜,週二爺說的藥方可有記下了?」 「記下了,我立刻去取!」打一開始就守在門外的歲賜立刻應聲。 殷遠望了眼床上的周凌春,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捨走得太遠,這時,周呈曦將周凌春身上滑落的紙攤開一瞧,隨即遞給他。 他不解的接過,就見紙面上有暈開的淚痕,是他們的夫妻當票,為何她會放在身上。 撫著紙上的淚痕,一顆心快要被拉扯得血肉模糊,痛著,卻不敢張揚。 因為,他沒有資格。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金針渡氣,奇藥入口,周凌春依舊沒有清醒,彷彿只含著最後一口氣。 殷遠守在房裡,黑眸殷紅,面容憔悴,卻怎麼也不肯闔眼。 他等著,等著她清醒,然後再離她遠遠的。 只要她肯醒,他什麼都能給! 「殷爺。」 殷遠回頭望去,門口逆光的身形教他認出。「奉言,你怎麼來了?」 「周呈曄進宮跟皇上討藥材,聽他說起凌春的事,所以我過來看看。」周奉言站在門口,沒打算入內。 殷遠搖晃著起身,啞聲地道:「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問你……我還有什麼可以賣,好讓她續命?」 周奉言瞧他神色癲狂,搖了搖頭。「殷爺,黑牙的買賣不能隨意,得要有人買有人賣,才能夠成立。」 「那我就不能讓出我的陽壽給她?」 「我沒那麼大的本事。」 最後的一絲生機消逝,讓殷遠幾乎站不住。任誰都看得出周凌春只剩一口氣,那一口氣隨時都會嚥下…… 「她的氣色看來,魂魄已是散得差不多,只留一口氣,許是心願未了,你可知她有何心願?」 「你在胡說什麼?!」殷遠一把推開他。「完成她的心願,好讓她離開?!」 「要不你還要凌春含著一口氣,難以離世?」 「我……」 「我記得凌春有個心願。」 殷遠愣愣地看著周呈煦從周奉言身後走來,他神色同樣樵悴疲憊。 「咱們那回要去巴烏城,經過城南郊外時,她說過七月初七要到城南郊外那間廟還願。」 周奉言微揚起眉。「七月初七,城南郊外……那是月老廟,凌春去過嗎?」 「沒,她連是什麼廟都不知道,但她確實說過要還願。」殷遠低啞地接了話。 周奉言神色一凜,道:「走,備鮮花素果,去代替凌春還願。」 「現在?」 「今天已是七月初七系姻緣的七夕夜。」 尾聲 意識模模糊糊像是飄浮在虛空之中,她一直在沉睡,直到有人靠近教她猛地清醒過來。 她眨了眨眼,直睇著眼前的小鮑子。 「你來帶我走了嗎?」 小鮑子漂亮的眼嗔著。「你以為我是牛頭馬面不成?」 「要不……」 小鮑子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她微皺起眉,突地聽到殷遠的聲音—— 「這裡是月老廟,凌春為何要來這裡還願?」 她愣了下。還願?他還記得她要還願的事?他……不是不要她了? 「也許冥冥之中注定,今日七夕你進月老廟替凌春還願,再跟月老求一條紅線,興許可以代替你失去的姻緣線。」 那是周奉言的聲音,但他說——失去的姻緣線?這是什麼意思? 「白話的說,就是指殷遠沒有姻緣線。」小鮑子代答著。 「沒有姻緣線重要嗎?」她問。 「當然重要,沒有姻緣線就沒有妻室,更不會有子嗣。」 「可是你跟我的約定是要我嫁給他,替他生下子嗣,這不是矛盾了?」 「沒有矛盾,是你跟殷遠之間本來就有姻緣,我當初明明就繫好姻緣線的,可誰知道殷遠那頭的姻緣線卻不見了!」小鮑子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怒。 周凌春怔怔地看著他,總覺得思考有點遲緩。「你的意思是說,我跟他本來有姻緣,但他的姻緣線不見了,再要我嫁給他……不是要害死我嗎?」 等等,這事殷遠也知道……可後來他不要她,難道是怕害死她? 小鮑子幾乎要跳起來狠踹她一腳。「誰要害死你?我只是按照原本的計劃讓你們的姻緣牽在一起而已,只要他愛上你,只要能有他的子嗣,憑著肚子裡的孩子為媒介,以他的信念做成姻緣線,就可以讓你重返人間。」 「……他愛我?」 「廢話,他要是不愛你,他會休了你?你以為他之前的幾任妻子是怎麼死的?就因為有人拿了他的姻緣線,注定了他無妻無子,而你,現在可以跟他回去了。」 小鮑子朝遠處望去,低聲道:「他穿好乞巧線了,你待會就跟著他的聲音回去。」 周凌春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一片霧茫茫,什麼都看不見,很懷疑他到底在看哪裡。 「你那是什麼眼神?」小鮑子剛好回頭,對上她閃避不及的懷疑眼色。 「沒……」 「橫豎你記住,跟著他的聲音走,他的愛意愈濃,信念愈堅定,你回去的路上會愈好走,然後記得明年此刻再還一次願,我在供桌底下留了錦囊,你要照著錦囊裡的指示去做。」 周凌春覺得周圍像是在倒流,小鮑子離她愈來愈遠,她不禁喊道:「我真的不用死了嗎?你不是說要嫁給殷遠,得到他的愛和子嗣才能讓我重生的嗎?」 小鮑子一副想掐死她的惡毒模樣。「你已經得到他的愛和子嗣了,他現在重牽姻緣不就是為了你嗎,你這個蠢蛋!賓啦!」 周凌春像是被一陣風刮動,白霧開始散去,黑夜逐漸籠罩,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去。 殷遠愛她嗎?他真的不是不要她?她真的可以相信嗎? 她有無數的疑問,卻被困在黑暗裡不得動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見—— 「這是凌春系的紅繡線。」那是殷遠的聲音,甚至帶著笑。「她初進殷府時到處亂闖,那時我以為她別有目的,要羅硯跟著她,後來才知道她根本是路癡,怕找不到路,所以繫上紅繡線做記號,可你瞧,都快要將守祿閣外圍一圈了,她還是找不到守祿閣。」 她愣了下,沒想到那些事他都是知情的……好丟臉。 「那正好,是她自個兒繫上的,可以充當引路花,不過得要血,如果能用她的血那就更好了。」 「不成,凌春已經失了許多血,不能再用她的血。」 「爹,我呀,我喝了很多娘的血,娘的血就在我的身體裡,一定可以用的。」 那是念玄的聲音。傻孩子,她怎麼捨得他為自己失血,他的身子骨不好,二哥說得要調養一段長時間才能和常人無異的。 「可是……」 嗯嗯,殷遠,阻止他! 「爹,我也想救娘,我不想只站在一邊等待,我要娘回來,我不要其它的娘。」 周凌春聽得鼻酸,好想抱抱他,而後又聽見殷遠應了聲,答允了。 沒多久,黑暗之中突地浮現一朵紅花,在黑暗裡猶如燭火般發亮,引著她往前走去,當她走到一處,眼前又亮起一朵紅花,就這樣引著她,直到黑暗逐漸褪去,她瞧見了這是通往守祿閣的小徑,紅花則是徑旁矮叢花草裡繫上的紅繡線。 守祿閣外,羅硯抱著殷念玄,歲賜則站在他身旁。她繞過兩人,朝殷念玄的臉上香了下,再緩慢地踏進守祿閣,她的兄長們和妹妹們都在房裡,而殷遠坐在床畔,在兩人的小指上纏上了紅線,周奉言則站在床頭。 她看見殷遠握緊了她的手,低啞道:「凌春,我在咱們的指上綁著紅線,從這一刻起,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生是殷家人,死……」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再開口時嗓音沙啞。「周凌春,咱們二度結緣,你已是有夫之婦,為夫的我,要你回來,快點回來……我的半月,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