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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綠光 話落,已是雙膝跪下。 大定皇上慵懶地托著腮,凌厲黑眸若有所思地掃過他。「朕的天下裡,願替朕作牛作馬、任由差遣的不勝枚舉。」 「皇上……」 「不過——」 聽他頓了下,殷遠趕忙抬眼,只為那一線生機。 「如果你有法子將徐家定罪,刑部自然會認為徐家可能是有意栽贓周凌春。」 殷遠垂下黑眸,立即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也許皇上早就知道當初徐家也曾投效大燕,只是苦無證據無法將徐家連根拔起,正因為如此,他先前屯積了所有糧貨,皇上不吭聲就是等著他除去徐家,可惜,他改變主意。 他有證據卻得一併賠上自己……他不怕賠上自己,就怕天子多疑又狡猾,一箭雙鵰除去京師裡曾與大燕有所勾結的兩大富戶,且不見得會放過凌春…… 「殷遠,朕給你指點了一條明路,能不能把握可要看你了。」 殷遠深吸口氣,跪伏在地。「草民叩謝皇恩!草民先告退。」 「去吧,你的動作得快,要是遲了……別怪朕。」 殷遠心頭狠顫了下,退出御書房外,烈日當頭,他卻是冷汗涔涔。 「殷爺,如何?」 殷遠垂眼望去,就見周奉言候在廊階下,他迎向前去,一五一十的告知。 周奉言沉吟了下。「殷爺,如果我沒記錯,周家當鋪裡應該有塊大定皇帝親手題字的匾額,你去取來吧。」 「有用嗎?」 「姑且試之,那是兩百年前的大定皇帝所贈,皇上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 「好,我馬上去拿。」 離開皇宮,殷遠快馬來到天元街,驚見天元街竟毫無人煙,周氏當鋪裡外無人,就連大門也沒關上。 他快步上了貨樓,取出了麻布捆綁的匾額,才剛下樓,迎面差點與人撞上,幸虧來者反應極快,輕巧避開,抬頭一望—— 「殷遠?」周呈曄驚詫他一身的大紅喜服,再看向他手中的匾額,黑眸微瞇起。「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殷遠雖訝異他居然出現在豐興城,但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救出周凌春。 「等等,凌春呢?怎麼不見其它人?」 「說來話長,周家內鬼與徐家勾結,陷害了凌春,凌春現在被官爺押往宮中刑部,我要拿匾額去跟皇上求情,不跟你多說了!」話落,轉身就走。 他快馬先回返殷府,取出他之前特地到兜羅城取回的賬本。 正要離開時,殷念玄在後頭急喊著,「爹,你決定不娶新的娘了?」 殷遠回頭就見殷念玄氣喘吁吁地跑來,他看著殷念玄臉上再無病氣,能走能跑,不禁由衷地感激老天願意留下念玄這條命,可此刻,不管要他付出什麼,都盼老天能為他留下凌春。 「爹,你怎麼了?」 殷遠突地一把將他摟進懷裡。「念玄,你聽著,如果兩個時辰內爹沒有回來,馬上要羅硯帶你走,離開豐興城,再想法子到大丹去。」 「爹……」 「不要怕,羅硯知道該怎麼做,交給他就是。」他鬆開了殷念玄,望向羅硯。 「羅硯,我的兄弟,念玄交給你了。」 「爺,到底是——」 「不說了,我得要趕緊進宮,照顧好念玄,讓所有的弟兄一起離開大定。」話落,他頭也不回地上了馬急馳而去。 就在他快馬奔至聖御道時,前頭的路竟被人潮給佔住,馬走不了,他欲繞道,卻聽見遠方的人在喊著,「周當家無罪啊……老天不開眼,冤枉好人……」 他怔了下,瞇眼望去,認出了最前頭的人潮,正是要押送周凌春進刑部的官爺,而周家人被百姓夾道包圍著,那些不是來看熱鬧說風涼的,而是天元街一帶的街坊,一個個都跟著周凌春走,為她喊冤。 太遠了,他看不見百姓的臉,可是他聽見了真切的吶喊。曾經因他一時作惡而對她怒言相向的街坊,最終是識得她的好,肯挺身為她仗義執言。 她說,她不認為自己改變得了世道,但她絕不會被世道改變。 一個不會被世道改變的善良姑娘,這不就改變了世道。 這樣的姑娘,老天怎能苛待她。 想著,拉著韁繩,他轉了方向繞道進宮。哪怕要他跟著認罪,哪怕終究落進皇上的圈套,他還是想要一搏! 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會改變! 周奉言在東滿門外候著,一見殷遠到來隨即領著他進御書房,路上,他低聲說著,「一刻鐘前,徐映姚由首輔大人領進宮了。」 殷遠驚詫地看著他,腦袋不斷地運轉著。他一直很清楚徐映姚以聯姻之名,暗打吞食殷府產業之實,因為她和自己太相像了,只想掠奪他人的,只想讓自己位於不敗之地才能安心。 如果他是徐映姚,這當頭手上掌握如此多的籌碼,隨便都能反咬敵手一口,輕而易舉將敵手踹進地獄裡,永不翻身,那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現在你要怎麼做?」周奉言問。 殷遠撇唇笑了笑。「我還能怎麼做?不過就是玉石俱焚罷了。」無所謂,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只要能救凌春,他豁出去了。 周奉言沒再多說什麼,領著他進御書房,自個兒則在外頭候著,正垂眼忖度時,後頭傳來一陣聲響,他回頭望去,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御書房裡,多了徐映姚和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殷遠猜測許是引徐映姚入宮的首輔。 殷遠直睇著巧笑倩兮的徐映姚,也回以一笑,然後畢恭畢敬地跪下。「草民見過皇上。」 「殷遠,你帶了什麼來?」大定皇帝頗具興味地看著他手上麻布包裹的東西。 「皇上,能否讓草民打開?」 大定皇帝一擺手,身旁的貼身太監立刻上前協助殷遠將麻繩拉開,再將麻布掀起,露出一塊斑駁的匾額,依稀可見上頭龍飛鳳舞的題字和落款。 「皇上,這是兩百年前的太祖皇帝賞給周家的匾額。」殷遠高高舉起。 「明其所欲,行其所善……你是想告訴朕什麼?兩百年前,就算周家曾經做過什麼,也已經受過太祖皇帝的恩惠了,不是嗎?」 「皇上所言甚是,但是大定律例裡,凡承大定皇帝之恩,賜其御匾頂冠者,皆獲一次免死機會,哪怕是兩百年前的匾額也同樣是算數的。」 大定皇帝垂斂長睫,笑得邪氣。「朕如果不認帳呢?」 殷遠尚未開口,站在案邊身著官服的男人已先一步開口——「皇上恐會淪為眾人唾罵的昏君,竟悖逆祖宗規矩。」 殷遠疑惑地望去,再仔細一看,這男人不就是競價會那日和凌春聊起板藍玉的男人,但他不是引徐映姚進宮告狀的人嗎,又怎會替他說話? 「廉尚書這話說的會不會太重?」 「皇上恕罪,臣只是認為古禮不可廢,祖宗規矩不可忘,老祖宗曾經允諾的,後代子孫自是得要盡心做到,這也是代老祖宗還了一分情。」廉尚書頓了頓。「既有御匾在此,臣認為已不宜讓周凌春進刑部了。」 大定皇帝垂眸忖了下,撇嘴道:「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反倒是你……殷遠,你現在的狀況有些不同了。」 廉尚書隨即告退,無視徐映姚殺人般的目光,逕自差人讓周凌春返回。 「請皇上明示。」殷遠放心了,凌春的廣結善緣教他開了眼界,再來的硬仗他壓根不怕。 「徐當家告訴朕,周家私藏的鐵具數量高達數千斤,光憑周家恐怕是辦不到的,反倒是殷遠你在兜羅城有座鐵礦,難逃嫌疑。」 殷遠聞言,不禁笑睇徐映姚。「皇上,說來也巧,草民前一陣子剛好去巡視了兜羅的鐵礦,也意外找到一些賬冊,請皇上過目。」 「喔?」皇帝使了個眼色,貼身太監隨即向前接過。 徐映姚見狀,臉色忽青忽白,像是暗惱他早已決定玉石俱焚,要不這賬冊豈會如此剛好被帶進宮。 「這可有趣了,徐當家……」皇帝輕敲著賬本道:「這第一本賬冊記載的是大燕凌霄十三年,由徐家主事的鐵礦,每年上呈三千六百斤的鐵沙,直到凌霄十七年依舊還上呈了近五千斤的鐵沙……」 徐映姚聞言,雙膝跪下。「皇上恕罪,那時民女尚未主事,是家父所為。」 「皇上,徐當家記錯了,徐當家年二十一,她開始主事當家是在她及棄那一年,毒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兄長,為奪當家之位,更與大燕燕家合謀,阻擾皇上起義。」殷遠難得笑得連黑眸都帶著笑意。 「殷遠,你含血噴人!」 殷遠看向大定皇帝那雙等待拍板定案的噬血眸子,揚笑道:「皇上,草民之所以如此清楚,是因為當年草民是負責運送鐵沙的山賊馬商,但也因為草民受夠了燕家的好大喜功,貪得無厭,所以在凌霄十八年轉向與皇上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