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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佟蜜 太反常了,這不是他認識的毛毛,該不會她已受不了他,決定離婚,這是她給他的最後溫柔……這麼一想,紀澤惟慌了。 「媽媽人呢?」 「在店裡面。」 他二話不說跳下床,往樓下跑。 第4章(1) 一大早,毛秀忻就被婆婆神秘兮兮地拉到角落講話。 「澤惟還沒醒嗎?」 「他還在睡。」昨夜演完上衣保衛戰後,他半睡半醒,毫不抗拒地讓她洗完澡、扶上床去睡,沒再讓她多費工夫。 「嗯,我是不太想和你講這個,畢竟意思稍微弄錯點,說不定會鬧家庭革命,但又不能不講……秀忻,我把你當自己女兒看待,我只認定你是我媳婦,別的女人我是不會接受的。」 她愣住。這意思是…… 「澤惟有外遇嗎?」 「沒有啦!你先聽我說,我昨天跟他們去pub,有些農場員工也有去,那個謝棋雅幾乎都黏著阿寰和澤惟。阿寰也就算了,但澤惟有家室,怎麼能這麼親密?我暗示她幾句,要她收斂一點,她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裝不懂,照樣黏澤惟黏得緊緊的,真不像話!」紀母口吻很不屑。 毛秀忻鬆了口氣。「棋雅本來就比較活潑,有點瘋瘋的,澤惟也跟我說過,我想她沒那個意思。」 「可是一個年輕女孩子跟已婚男人走那麼近,就是不對!我昨天也念過澤惟了,不知道他醉醺醺的有沒有聽進去?他現在事業做得不錯,一定有女人想撿現成的,我相信他不會亂來,但就怕他太老實,被人設計,你要多陪他出去走動,讓人家沒機會,知道嗎?」 「嗯,我會的。」老人家這麼護著她,她很感動,可婆婆和白璦琳一致要她小心,是她太沒警覺性嗎? 她信得過謝棋雅,小妮子的眼神很坦蕩,而她丈夫是藏不住秘密的人,若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早就洩漏異狀,她對自己的觀察力還有點信心。 婆婆出門後,她在店裡忙,沒多久便聽到一陣腳步聲,她抬頭,看見丈夫衝下樓來。 「早啊。」她秀眉一蹙。「你怎麼睡衣也不換就下來了?」 「呃,我……」紀澤惟小心觀察妻子,她臉色不壞,也沒見一紙離婚協議書在等他,情況似乎沒想像中的惡劣。 「對不起,昨晚我又喝醉了。」無論如何先道歉。 「嗯。我習慣了。」毛秀忻仔細看他,他侷促不安,像做錯事等著挨罵的小孩,代表他在乎她,怕她生氣。 他若變心了,裝不來這種憂心忡忡的表情,她相信他。 「我昨天有記住你的話,不想喝太多,是哥一直灌我酒,才會——」 「我瞭解,壽星最大,沒辦法嘛。」 她居然一副體諒的口氣?太不對勁了,莫非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紀澤惟很忐忑。「你不生氣嗎?」 「生氣有什麼用,反正醉都醉了。」每次他喝醉,隔天就拚命道歉,她總是得理不饒人地念到他抬不起頭,但喝醉雖不好,卻也不是滔天大罪,也許她該放寬心,換個角度看待? 「我看訂個罰則好了,以後你再喝醉,要幫我做家事。」這樣她不必氣壞自己,還可以得到幫手,一舉兩得。 「好,當然,應該的。」他受寵若驚。發生了什麼事,讓妻子的態度大轉變?紀澤惟試探地問:「我昨晚是不是很配合你,沒讓你太麻煩?」 「才怪,你昨晚比以往還要吵,還不肯讓我洗澡。」她抿嘴笑。「你的耳朵為什麼有疤?」 「疤?喔,去年農場種一批相思樹,工人掘地時我站在他們後面,有人鋤頭壞了,一舉起來就整個飛散開來,是那時候被劃傷的。」 毛秀忻聽得心驚肉跳。「發生這麼危險的事,你怎麼沒告訴我?」 「工作難免有意外,皮肉傷而已,我不想讓你擔心。」其實,他懷疑她會擔心嗎,連他在家,她都不太注意他,還會在意他在外頭出事嗎? 「你還是該讓我知道。」對於他在農場的事,她幾乎一無所知,是真的太忽略他了……從現在開始積極參與,也許還來得及。「你上次提議我們全家去農場一趟,既然小瑞想去,我也很久沒上山走走了,我想排個週末,帶媽和小瑞過去,你什麼時候有空?」 紀澤惟驚喜不已,沒想到妻子會主動提出要求。「你們要來,隨時有空——」兒子的聲音打斷他。 「爸爸,我做早餐給你吃,你一口都沒吃就跑掉了!」紀修瑞端著早餐下樓來,嘴巴嘟得老高。 「喔,抱歉,我現在就吃。」紀澤惟馬上捧場地咬一大口三明治。「嗯,很好吃!」他讚許地摸摸兒子的頭。「你真厲害,手藝越來越好。」 「媽媽教我的,現在我每天做早餐給阿嬤和媽媽吃喔!我還幫媽媽做家事,媽媽說,會做菜和做家事才是好男人,我立志當好男人!」紀修瑞大眼閃亮,很有幹勁。 「你的年紀不是應該立志當好孩子嗎?」會不會太早熟了? 毛秀忻悠悠道:「等年紀大再學習當好男人就太遲了,要從小訓練,這是為了他的終身幸福著想,現在的女孩子挑剔得很,不進廚房的男人遲早被淘汰。」 「你嘗一口,真的很好吃。」他把三明治送到妻子嘴邊,她淡笑著搖頭,他堅持。「你吃看看,黃瓜很脆,他還去掉吐司邊,做得很精緻。」 她這才咬一口。「他愛吃吐司邊,以前講了好幾次都不肯去邊,後來我炸吐司邊給他吃,他吃一次就愛上了,才願意乖乖去邊,等著我炸給他吃……」忽然,她瞧見兒子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我第一次看爸爸喂媽媽吃東西耶。好男人是不是都應該這樣做?」紀修瑞若有所思地猛點頭。「唔,我要記在筆記上……」 毛秀忻臉蛋一熱,輕敲兒子的頭一記。「記什麼筆記?」瞧向丈夫,他微笑望她,惹得她不好意思,橫他一眼,撇開頭。很久沒和他這麼親密,還被兒子看見,她很彆扭,可是心裡很甜,甜得她藏不住嘴角笑意。 「我去換衣服。」紀澤惟起身。「小瑞,可以幫我把早餐端上來嗎?」 端早餐是借口,其實他是想和兒子私下談話。父子倆上到二樓,紀澤惟低聲道:「小瑞,爸爸要你幫個忙,我要跟你訂做一樣東西,這東西只有你能做。」 「什麼東西?」 「你先答應我保密,不可以告訴媽媽,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紀修瑞挺起胸膛,充滿使命感。「我一定保密!」 「你聽好,這東西是……」他從昨晚的夢境得到靈感,加上妻子不再排斥去農場,他有了個構想,要送她一份禮物,這禮物也許不是最貴重,但絕對是獨一無二、精心為她打造的。 剛才與她四目交投,眼神交會中,流動著一種溫暖的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好久不曾這麼融洽,她好久沒用這麼溫柔的眼神看他,教他燃起熱切希望,說不定,這是改善他們關係的大好機會—— 紀澤惟吃完早餐又休息了一陣子,等宿醉的頭痛消失,才回農場。 午後,毛秀忻看店,婆婆和兒子午睡去了,店裡只有幾個內閱的客人。 她望著玻璃門外。街道上,陽光熱烈,人車熙攘,今天和過往的每一天沒什麼不同。 但是,她忽然覺得有些孤單,想起早上,丈夫還在屋裡走動說話,他走了,屋裡還有人,卻感覺空空蕩蕩。 有點想他……這是幾年來他不在身邊時,她第一次有思念的感覺。 昨晚躺上床後,在靜謐深夜,聽身畔的他呼吸沉眠,她想了很久。 他們也曾熱戀,一分一秒都不願離開彼此,曾有的熱情為何失落了?莫非再怎麼新鮮熱烈的愛情,都會磨損,變得遲鈍乏味?可是他幾乎不曾改變……那是她變了嗎?當她肯定自己仍愛他時,是基於對婚姻的責任,為了孩子、為了維繫家庭,於是催眠自己,相信愛依然在嗎? 不,不是那樣……雖然有時對他生氣,有時失望,但是當她看見他笑了,內心一角像灑下陽光,同樣愉悅。如果不愛一個人,不會被他牽動情緒,無論快樂或憤怒,不愛就不會在乎,所以,愛情仍在,只是沉睡。 想起他餵她吃三明治,想起他的眼神,他溫柔的舉動,她胸口怦怦跳,又忍不住一再回味,這是不是……愛情甦醒的徵兆? 玻璃門開啟的聲音打斷毛秀忻的沉思,她抬頭,意外地看見母親走進來。 「媽,你怎麼會來?」她生完孩子後,漸漸恢復和娘家的往來。只是每回見面,母親的心思依然都在她哥哥身上,三句話裡有兩句是談她哥哥。 「突然想到你,就過來看看。」毛母環顧屋內。「親家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