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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千尋 安溪呆愣在原地,傻傻盯著主子爺的背影,唉……跟了這麼一位爺,他能不操碎心嗎? 不管有沒有備禮,侯一燦都被熱烈歡迎地迎進蘇府。 他直接進了書房,蘇老爺的書房等閒人物不可進,不過侯一燦在蘇老爺眼裡,可是個非等閒人物。 一進書房,看見趴在桌上寫字的小少年時,侯一燦微愣,多瞥了兩眼,隨即噗哧一聲,他的大老闆還真是……菜市場臉吶。 「快過來,看看我的小徒弟!」蘇裴禮撫撫花白鬍子,笑咪咪地望向侯一燦。 與其說侯一燦是他的得意門生,不如說是他的忘年之交。 這些年,侯一燦五湖四海到處逛,碰到新鮮有趣的就寫信告訴他,找到稀罕珍貴的就千里迢迢送過來,每次讀著侯一燦的信,他就覺得自己醉心仕途,像是白活了一輩子似的。 侯一燦上前,小少年起身拱手道:「小弟徐宥善,見過侯公子。」 他從蘇先生嘴裡聽過太多侯一燦的事跡,聽得他心生嚮往。 徐宥善?和徐宥慈什麼關係?來不及細想,侯一燦笑著拍上他的背說:「什麼侯公子,叫燦哥。」 「對,阿燦最不耐煩世俗禮節,就喊燦哥。」蘇裴禮笑道。 「燦哥。」徐宥善一笑,他喜歡這個親切的大哥哥。 侯一燦拉著徐宥善坐到圓桌旁,反客為主,翻杯子倒茶,一人一杯。 溫茶入肚,侯一燦滿足地道:「還是先生這裡的茶好。」 「全是你送的,你是誇我還是誇自己?」 「用一句話就誇上兩個人,豈不是划算?」 「你啊!」蘇裴禮指著侯一燦,笑得可開心了,接著他轉頭對徐宥善說道:「記著,千萬別學阿燦,油嘴滑舌。」 「嘴不夠油,我哪能從老虎腳邊叼走肉骨頭?」他那個大老闆吶,唉……要不是為著一碗飯,沒事跑去伴虎,他瘋了嗎? 這話逗得蘇裴禮呵呵大笑,他是知情的,不過這種事,小孩子還是別知道得太多,於是他對徐宥善道:「你到前頭聽余師父講課吧。」 「是。」徐宥善起身應答,行禮告退後離開了書房。 侯一燦望著徐宥善的背影,直到門關起來,這才轉頭笑看向蘇裴禮。 蘇裴禮微哂,問道:「覺得眼熟?」 「是。」 「若不是年紀有出入,我會以為他是你老闆想找的那個。」 「哪兒能?那個人男生女相,長得不像我家老闆,像老闆娘。」侯一燦輕笑兩聲。 要真說像,他見過一個更像的,說來說去就是老闆大眾臉。 「我把宥善留在身邊,可不是因為他的外貌,這孩子的天資不輸當年的你,可惜啟蒙得太晚,否則……」 「否則師父又要弄出一個十歲秀才,名揚天下?」 蘇裴禮呵呵笑開,回道:「我確實這樣想過。」 阿鈞和阿燦這對雙生兄弟八歲那年,他就想讓他們下場試試,可是阿燦太有主見,竟然拐了哥哥,兩個人躲到城外去,讓家人一通好找。 不過沒差,他們十四歲那年,他聯合教武功的何師父強壓著兩人上考場。 阿鈞武功好,拿下武狀元,阿燦書念得好,拿了文狀元,同胞雙狀元,讓他在隱退之際又在京城大大露了一次臉。 「千萬別,少年成名不是好事,您還是給善善一個快樂的童年吧。」 「你不懂,那孩子與你不同,他早熟懂事得讓人心疼。」 早熟……侯一燦不自覺想起老頭兒似的徐宥慈,人之所以早熟,還不是環境所迫,誰樂意呢?「先生還是多關照他吧,如果他真是可造之材,別讓人毀了他。」 「我知道,好了,不談善善,聽說南北大道真的要開通了?」蘇裴禮精明矍鑠的眼眸盯著他不放。 這想法是他們師徒倆書信往返時定下的,沒想到這麼大的工程,阿燦竟有本事說服皇上點頭。 「師父能不知道?少裝了,我不信蘇三哥沒寫信告訴你。」侯一燦輕嗤一聲。 蘇三郎是工部侍郎,皇上定案後,這事兒自然要交代工部去辦。 「說了,我要問的是,這次你出了多少血?」 講到這個,侯一燦長歎口氣,冤吶!他比出三根手指頭。 第四章 家族的戰爭(1) 徐宥慈低頭撫摸腰間的玉珮,圖樣特殊,是只長相奇特的老鼠,以暖玉雕成。 侯一燦說這叫做米老鼠,愛吃大米的老鼠? 不知道自己的解釋正不正確,她沒問,這是他給她的信物,證明……證明接下來三年,她是他的人。 徐宥慈不知道候一燦要用什麼法子助他們除藉,事實上她也沒有時間考慮,母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心焦躁不安,強行按捺的恐慌,時不時跳出來騷擾。 為掩飾鋪面已經賣出,她每天還是會出門逛一圈。 上次徐國儒為錢怒打弟弟,逼得她只好鬆口,表示願意賣掉一間鋪子,把錢全數交出去,這才順利地從棒下救回弟弟。 這件事讓徐宥慈下定決心,半毛錢都不留下。 走進涵院,她看見丫鬟文嬌和文娟,她們兩姊妹是在趙姨娘身邊伺候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正在和涵院掌管廚房的張嫂竊竊私語。 徐宥慈放輕腳步,繞到三人後方,隱身在老柏樹後頭。 「你敢說不?」文嬌口氣極傲。自趙姨娘掌家,她已認定自己是最大的管事丫鬟。 「好姑娘,上回你給我的燕窩,夫人才喝一回就生病,至今還下不了床,我成日心驚膽顫,深怕是自己煮的燕窩出問題,您這會兒再讓我往大小姐的湯裡加這個……好姑娘,您饒了我吧!」張嫂聲音硬咽。 這些日子她睡不安、食不下,成日想著這事兒會不會是趙姨娘使的壞?可她上哪裡找對證? 要不是她親自看守的小廚房丟了燕窩,夫人又習慣每日喝上一盅,她怎麼會用文嬌送來的燕窩替代?明知道趙姨娘和夫人不對盤,她怎麼就這麼缺心眼? 「實話與你說吧,燕窩裡頭確實摻了毒,夫人是中毒不是病了。」 聞言,張嫂的臉色倏地刷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 見她如此,文嬌得意地上前一步,又道:「不管知不知情,毒藥就是你親手下的,謀害主子是什麼罪,你比我清楚,所以咱們是綁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甭想跑掉。」 張嫂一個激靈,打從心底發涼。「文嬌姑娘,你這樣訛我,莫非小廚房的燕窩也是……」 「對,就是我拿走的,那又如何?別三心二意了,大夫人已經撐不久,徐府早晚得由二夫人作主,識相的話好好聽二夫人指示,就算你不替自己想,總得替你家二狗子想想吧!」 張嫂是個膽子小的,被幾句話嚇得魂不附體,站都站不穩,兩腿交絆,整個人跌坐在地,她仰頭,滿眼的哀求。「文嬌姑娘,你不能這樣害我。」 「何必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我這是在教你,張嫂,你要是對二夫人忠心耿耿,往後自有你的好處,要不,坑害了自己不打緊,你身後還有一大家子呢!」丟下話,文嬌彎下腰,把一包藥粉塞進張嫂手裡。 文嬌嬌笑一聲,和文娟一左一右地把張嫂扶了起來,張嫂死死盯著手中的藥包,下唇都咬得泌出血絲了,過了好半晌,張嫂一跺腳,往廚房方向走去。 望著張嫂的背影,文娟低聲問道:「她會照做嗎?」 「會,不過她的膽子比老鼠還小,肯定得拖上幾天,無妨,這事不急在一時。」 「姊,為什麼二夫人要害大夫人?咱們府裡的吃穿用度都得靠大夫人的嫁妝,萬一以後……徐府會不會敗落了?」文娟一臉的愁大苦深。 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有幾個月裡,爹娘根本領不到月銀,要不是大夫人重新掌家,發還欠銀,他們這些簽死契的下人還不是得摸著鼻子忍下。 「誰讓大小姐擋了二小姐的道。」文嬌歎道,她也曉得,涵院這邊的主子比姝院那邊好伺候,可她們是奴才,又怎麼敢不聽主子的話? 「什麼意思?」文娟不解的問。 「縣官秦大人有意和徐府結親,可人家要的是嫡女,大夫人不肯鬆口把二少爺、二小姐寄在名下,既然如此,只有二夫人成了正頭夫人,才能為小姐談成這椿親事。」 秦大人有四個兒子,其中兩個已經中舉,濟州有多少家閨女仰頭盼望,若不是他們家老爺有才華名氣,這樁婚事還輪不到徐府頭上。 「大小姐的親事還沒個著落,怎麼輪得到一不姐?更何況才多大年紀,怎麼就盤算起親事來了?」 「不小了,過完年兩位小姐就十三了,十三歲議親,兩年備嫁,剛剛好,何況誰告訴你大小姐的親事沒著落?錢大富那裡可是早早就說定了。」 「只是口頭說說吧,老爺若真允了這門親事,不怕外頭的人戳他脊樑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