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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鍾淇    


  都過了那麼久了,沒想到他居然還留著它。

  喬以森聞言先是一愣,順著她那只嫩白小手所指的方向望去,瞧見了牆上那幅他命人在裝修時順道掛上的素描畫像。

  「很奇怪嗎?」他輕輕揚起唇,緩緩步到她的身後,「不然,你以為我是憑靠著什麼支撐、度過那些思念你的日子的?」

  全靠著這幅畫,他才能熬過那一夜夜沒她陪伴的日子,從那思念的煎熬折磨痛楚中,咬牙苦撐下來。

  「我以為你早就扔了它。」她喃喃地輕聲細語道,這句話不知是對自己抑或是對他說的。

  她一直以為在她背叛離開他後,他會憤怒地毀掉這幅畫,將它從他的生命裡抹去,免得見到它便會想起她這個無情狠心利用他的可惡女人。

  喬以森從身後抱住她,將下顎輕輕頂在她的頭頂上,淡淡的噙笑回道:「的確,本來我是想這麼做的,但是當我真將它扔了,卻又捨不得地像傻瓜似的去將它找了回來。」

  那天他就像個犯病的瘋子一樣,在回收場不停地扔扔撿撿,最後還是敵不過心裡對她的那一抹渴望思念,將它留了下來。

  「抱歉,從我們認識以來,我似乎一直在傷你的心。」聽了他的話後,唐筱不禁感動得微微濕紅了眼睛,深吸了口氣,她終於下定決心要將當初偷畫的原因告訴他。

  於是她轉過身,正視他那雙深邃闇黑的黑眸,「以森……我知道你不喜歡也不想聽見我對過去所做的事辯解,但我還是要向你解釋,你知道的,我曾經有個——」

  既然他們已坦承了對彼此的愛,確認心中仍有對方、愛著對方,那麼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隱瞞他,該將過去的一切說清楚,讓兩人之間再無秘密隔閡。

  未料,他卻伸手阻止了她,「不,一直以來都是你試圖向我澄清解釋,但這次,換我來說,我想有些事是時候告訴你了。」

  該是時候讓她知曉,當初他為何會對她偷畫的事那麼生氣了。

  於是,他帶著她來到位於二樓深處的房間,在輸入密碼解鎖後,房間應聲開啟,他牽著她的手緩緩走進了那神秘房間內。

  「這裡是?!」當她走進那神秘的房間裡,映入眼簾的是各種數量驚人,或完成或半完成的世界名畫作品,其中更包含了卡洛斯特.J收藏在羅浮宮博物館的成名之作「神懲」,見到這些龐大數量的名作,她忍不住露出震驚的神色,愕然開口,「不可能……我一定是眼花了,這些東西……」

  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它們應該收藏在世界各國的美術博物館裡啊!

  「你沒看錯,你所瞧見的這些世界名畫的確在這裡,但它們卻不是真的,因為這裡是我專門製作偽畫的房間。」而她此刻所見的,全是他多年來精心臨摹仿造出來的偽畫作品,全都不是真的。

  「製作偽畫的房間?」唐筱這才發現房間的一側角落長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舊畫框、畫布以及製作偽畫的各種器材用具,「你的意思是……」

  她被這突來的驚人訊息,有些弄懵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這些偽畫全是他製作的嗎?

  「記得嗎?一年前你曾經問過我有關我家人的事,」喬以森來到她身邊,伸手抱住她,「那時,我回答你我在父母過世後繼承了他們的遺產,其實那些都不是真的,事實上我是個棄嬰,在收養我的外國藝術家父母過世後,我便一個人在國外街頭流浪打滾長大,而後我加入了幫派,認識了一些在底層生活會製作偽畫的能人,從他們那兒習得了做偽畫的技巧,便開始以玩鬧性質的繪製偽畫,那時的我原本只是單純的把這當作好玩而已……」

  他慢慢向她敘說他隱藏了多年,一直隱瞞得極好、無人知曉的過去,「後來,我與接手幫派的老大意見不合,決定回來出生地台灣,卻意外認識了書妍,也就是我死去的未婚妻,她的家世富裕良好,若我想與她在一起,她家人是不可能同意的,於是我製作了偽畫,以轉賣偽畫再進行投資的方式成功發家,賺取了金額龐大的財產,再包裝了自己的身世與職業背景,成為了旁人眼中繼承了父母遺產的富豪投資客與收藏家,以此得到她家人的交往同意。」

  「你……」所以,這就是他一直隱瞞著她的秘密嗎?就是她一直覺得無法真正貼近他的心,總覺得與他莫名隔了一層的原因?

  因為,他並不是外人所傳的家世淵源的富二代,而是個毫無任何背景的孤兒,可她不懂,為什麼以前他不說,現在卻突然要告訴她呢?

  不待她細想思索出他的用意,他已接著往下說。

  「然而,就在我跟書妍訂婚後的某天,她去參加朋友舉辦的派對,卻在派對中被李次通的手下看中,在她的酒裡下了毒品MDMA,趁她神智不清時侵犯了她,並強拍她的裸照威脅她,之後因為壓力過大再加上對方一次次的威逼、引誘,她染上了毒癮,即使我知道了這事後努力想挽救她,卻依然幫不了她,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我懷裡……」他向她道出未婚妻死亡的真相。

  「從那時起我便下定決心要替她報仇,除了那個傷害她的雜碎外,我還要剿了李次通的販毒集團,替無辜染上毒癮的她復仇。因此,當我花了三年時間精心偽造出用來報復李次通的『地獄』被你盜走後,我才會那麼憤怒生氣。」因為除了感到被背叛欺騙外,還有她破壞了他當年欲復仇的重要計劃!

  「現在你明白了嗎?這就是為什麼當時我發現你偷畫離開,發誓不論用多久時間也一定要追緝到你的原因,也是即使明知自己心裡仍然深愛著你,卻在闊別一年重逢相遇後,依然故意處處刁難你的原因。」他扳過她的身子,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個溫柔的輕吻。

  他並不是真的記恨她,只不過是不甘心自己復仇的計劃被她破壞了而已。

  聽完他那一長串發自真心的傾訴告白,唐筱卻突然掉下了眼淚。

  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

  「嘿,怎麼了?」見到她掉淚,他連忙伸手為她拭去了眼淚,「怎麼好好的忽然哭了呢?」

  是他說錯了什麼,惹她傷心難過了嗎?

  只見下一秒,她驀地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

  「喬以森,呵,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傻瓜,竟然被命運如此捉弄卻不知道,不對……正確來說應該是我傻,竟然沒早些發覺你的計劃,到現在才發現,原來兜繞了一大圈,我們兩個人要做的事都一樣。」

  她又哭又笑地說出這些意思不明的話,那乍悲乍喜的模樣令喬以森見了不禁微微錯愕愣住,下意識地伸手回擁住她,開口反問道:「要做的事都一樣?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與他一樣對李次通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深刻仇恨,也打著要報復他的念頭?

  「我跟阿駱是在大學認識的,他陽光開朗,個性溫柔寬厚,所以我們兩人在認識沒多久後很快地便開始交往了。」待她稍稍平復了激動的情緒,隨他回房梳洗、換衣服後,兩人重新回到二樓的視聽起居室,一同窩坐在舒適的長毛地毯上,偎在一塊兒談話。

  她偎靠在他懷裡,慢慢述說她與阿駱的故事,「畢業後他找到了一份在知名飯店擔任二廚的工作,原本我們說好在工作三、四年後存滿結婚基金便結婚的,可是沒想到,一場車禍意外帶走了他。」

  「車禍?」他只知道她有個意外去世的男友,卻不知道對方是車禍過世的。

  「是啊,」她微微勾唇苦笑道:「原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意外事件,但後來我卻發現這場車禍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單純,因為肇事者是李次通的私人司機,再加上之前阿駱曾跟我提過,他在打工酒吧裡,曾見過李次通與人進行不法交易,以及其它許許多多說不完的疑點,讓我對阿駱這場意外車禍更加懷疑。」

  她深吸了口氣,又接著繼續往下道:「為了查出阿駱死亡的真相,當我得知李次通在媒體上重金懸賞卡洛斯特.J的『地獄』時,才刻意假造身份到你那兒去應徵修復師,就是想從你那兒偷走『地獄』用來接近李次通,好調查出阿駱的死因,但我萬萬沒想到原來你竟與我有一樣的心思,也是想利用卡洛斯特.J的畫作來報復李次通。」

  直到如今她才總算弄明白,為什麼她從他那兒盜走的「地獄」那三幅畫,其中一幅會令她有種奇怪的違和感了,原來那些畫全是偽畫,是他精心摹仿並對付李次通的偽畫,更沒想到兜了一大圈,最後才發現原來兩人的目的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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