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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井上青 「我……是不是被騙了?」看著他的背影,杜雨暄不太確定的自問。 經歷過半天的部門事務轟炸後,腦子被灌得很飽的杜雨暄肚子卻很餓,到了時間,她本想上董事長辦公室找人,但一個念頭忽地竄起。 文熙這麼照顧她,還提供她工作,她於情於禮,都應該請他吃一頓飯吧? 主意底定,她立即打住腳步,改往公司大門走。 只是看著一間間裝潢時髦的餐廳及簡餐店,再掂掂自己很輕的錢包,她很快就捨棄這些現在已經吃不起的東西,走向快餐店。 包了兩個鮮魚便當,她開心的走回公司,搭著電梯來到董事長辦公室,然後電梯門一開,就看見那個十年前據說是她男友的人,略顯親暱的扶著那個據說是拆散男女朋友第一名兇手的秘書小姐。 卓文熙一抬頭,便看見她提著便當,一臉震驚。 「雨暄,怎麼了?」 回神,杜雨暄細看他的表情,沒有半點被抓奸的不安,這才暗罵自己想太多。「我去買便當,一起吃吧。」 待她走近,卻發現沈慧的表情很不自然,朝她胡亂點頭就要退開,只是在她站定在她面前時,忽地臉色大變。 「你還好嗎?」她關心的想上前相看,沈慧卻避之唯恐不及的又跳開一大步。 怎麼了?她很臭嗎?偷偷聞了聞自己,沒有啊。 「董事長,我可以先走嗎?」沈慧皺著眉,像是在強忍著什麼的看向上司。 「不留下來一起吃?」他問。 「我沒胃口。」 看著她越來越差的臉色,杜雨暄一想到的解釋就是——沈慧喜歡文熙,討厭她。 「那好吧,你小心點。」卓文熙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得力助手。 「你們慢用。」揮揮手,沈慧拿過皮包就像在逃離似的走了。 「她……是不是討厭我?」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你們剛才在幹什麼? 他不禁失笑。「你在說什麼,沒有人會討厭你的。」 打開便當,他招呼她坐下。 「是這樣嗎?」杜雨暄苦笑。 唉,女人和女人的戰爭,男人永遠最後才會知道。 悶悶的隨便扒幾口飯,她沒話找話說的開口,「吃完飯要幹麼?」 他相信只要她找回記憶,心中的疑問自然會撥雲見日。 這兩天,他帶她去看醫生,結果醫生告訴他,她當初頭部受到撞擊,海馬回區受到傷害,導致失憶,有部分失憶者經過一段時間會自行恢復,但有些可能要經過好幾年才會恢復正常。 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想起過去的事,所以除了看醫生之外,他決定帶她「重溫舊夢」,陪她走以前走過的路、做做過的事,慢慢開啟她不小心封閉的記憶大門。 「我們,要去旅行?」她眼睛眨呀眨地看著他,剛才悶窒感倏地一掃而空。 文熙對她還是很好呢,所以沈慧的事,應該可以不必在意吧……杜雨暄鴕鳥的想。 「對。」卓文熙臉上揚起溫暖的笑容,握緊她的手。 他要帶她飛回十年前,去找尋她生命中遺落的美好。 第8章 告訴我,你的名字。 這一句話,開啟兩人的舊時光之旅。 重回國中母校,每一棟舊式建築,都讓杜雨暄熟悉。閉著眼,她站在三樓的欄杆前,居高臨下,感受舊地的氣息強烈衝擊著她腦裡那片空白。 卓文熙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沉浸在舊時回憶。 這幾年來,他都以傑出校友身份捐了為數不少的款項回饋母校,現在學校剛放寒假,和校長打過招呼後,他便帶著雨暄走進任何一間曾經有他們足跡的教室。 牽著她的手,他帶領她演練一遍雙一遍印象中兩人共度的精彩校園生活,走過每一個角落,繞過每一棵樹—— 停在一棵不時飄下落葉的大樹下,他告訴她,「有一次颱風要來之前,你在這樹下撿到一個掉下來的鳥巢,裡面有三吧嗷嗷待哺的小鳥,可是沒見到鳥媽媽,你想把鳥巢放回去,又怕颱風來把它再次打落,所以你把鳥巢偷偷帶回家……」 「我把鳥巢帶回家?」她吃驚,以她的個性她的確會這麼做,可是媽媽一定不准她這麼做的。 他點頭。「你說你媽和家裡傭人會幫你照顧小小鳥,並抓蟲給它們吃。」 杜雨暄聽得入迷。這是她一直以來希望的家庭和樂情形,如果當時媽媽真的會這麼做,那代表她的家真的很幸福,幸福到連小小鳥大家都願意照顧。 「那後來呢?」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後續。 「你家的人把它們照顧得很好,颱風過後,你把鳥巢帶來學校,說是要把一窩的小小鳥還給鳥媽媽,我幫你把鳥巢放到樹上,結果……」 「結果怎麼了?」 「放學前,鳥媽媽終於飛回來和小鳥兒團圓。」 她高興的雙手合十。「真是太好了!」 「嗯。不過我也因為爬樹被訓導主任狠狠的打了一頓屁股。」他苦笑。其實當時他惹腦訓導主任並不是因為爬樹,而是他從頭到尾都冷著一張臉,不說出真實的原因,只淡淡的丟了句「好玩」,所以才會被狠打。 「文熙,對不起……」聽到他說被狠打,她都覺得臀部一陣痛。「那我呢?我也被打嗎?」 「你又沒爬樹,不關你的事。」大手輕摟著她的肩,他對她的關懷溢於言表。 他這麼說,杜雨暄就知道他一定是為了保護她,才把錯自己一個人扛下。 「文熙,謝謝你。」不管以前或現在,他都是那麼維護她、守護她,真希望能趕快恢復記憶,想起以前他對她的好。 他搖頭。「等你恢復記憶,你就知道你幫我比我幫你還多得多,是你把我從灰暗的世界拯救出來,沒讓我跌得更深。」 「我真的有這麼好?」明明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她,他這麼恭維,她實在愧不敢當。 「你當然有。」 拉著她纖細的手,讓兩人十指交握,卓文熙邊走邊說。「國一下學期,我的父母雙亡,我在國二上學期投靠一位表舅,同時也轉到這間學校,在最不幸的時候,很幸運的遇到你。」 她用兩手緊緊包著他的大手,此刻他說話,正是她的心聲,她也是在人生最不幸的階段,蒙上天垂憐,幸運的遇到他。 「我像一顆人球,沒有一個親戚願意收容我,表舅是因為我母親在世時向她借了五萬塊,在親戚的施壓下,才不得已收容我,可是表舅家的經濟狀況很差,他自己的三個小孩要讀書也要吃飯,表舅雙常常喝酒醉得不省人事,所以表舅媽把對表舅的氣都出在我頭上,我在那裡常常沒飯吃,你大概也猜到我沒吃飯,每天會帶一份早餐給我。 「每當我心裡有怨恨,你就會安慰我,叫我不要往壞處想,我若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你就會假裝生氣,說我忘了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要一輩子保護你。」 杜雨暄嬌羞一笑。這的確是她會說的話,對他。 「有時候你也會像個小老師一樣,在我沮喪的說自己沒有未來時,很嚴肅的對我說:『除非死了,要不,任何人都有未來。』這句話聽起來很平常,可是卻給當時意志消沉的我一個當頭棒喝。」他投給她一個感激的笑容。「沒錯,除非生命已不存在,要不,任何人都有未來,我不要我的未來繼續在悲慘中度過,所以後來我很努力讀書,發誓一不定期要出人頭地。」 聽他敘述以往的悲苦日子,杜雨暄心中只有濃濃不捨。一個人遭遇這般苦境,要有多大信念才能撐得過去? 她不禁自責的說:「如果我沒出車禍,就能繼續陪在你身邊鼓勵你、支持你了。」 「你失蹤後,我一度懷疑之前你對我的好,純粹只是同情我,怕我自作多情,所以才會不告而別。」 她噘嘴,「我也不希望呀!」如果能一直和他在一起,她就不會遇到一個大騙子了。 現在想起來,她不禁為自己捏了把冷汗,她和陳坤澤的情感竟薄弱到至今想起他,她都沒有一絲心痛,只有生氣。 笑笑的摸摸她的發,卓文熙勾著她的手,繞過一處噴水池,進入一間音樂教室。 拉她坐在風琴前,他修長的十指落在琴鍵上,「二十八度C的月光下」就這樣流洩而出。 他彈她唱,曲終,他們相視一笑。 「知道嗎?這首歌是我為你量身打造的第一首歌。」撫摸彩著她的臉,將她烏黑的髮絲撥到耳後,卓文熙著迷的望著眼前人。 十年前,坐在他身旁的她,美麗的臉上有著稚嫩的純真。 十年後,坐在他身旁的依舊是她,褪去純真的美麗臉蛋,多了一份女人味。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我就覺得很耳熟,一直認定它是我的主打歌。」他灼烈的目光,燒燙她臉,杜雨暄卻捨不得移開視線,想和他對望到天長地久。「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