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決明 > 銀貅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3頁 決明 他重重吐納,逼自己平靜,而最好的辦法,是提醒她也提醒自己,這場婚姻的真實面貌。 「你心知肚明我娶你的理由,我不保證與你濃情恩愛,成為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但我能做到相敬如賓。你成為我方不絕的妻,恪守你的本分,我也不會虧待你,你的不甘願,我會以其他方式補償你,我希望,我們不會變成一對怨偶。」 他將醜話挑明了說,娶妻之於他,不為情、不因愛,正巧她的八字符合方家所需,而且是非她不可。他當然明白這對她不公平,不過婚姻之事不都如此?看家世看人品看財力看門當戶對,媒妁之言,成其一生婚配,他娶了她,自會給她應得的報酬。 畢竟,她若無法如預言般帶來幫助,那麼他恐怕只能……到時,她會更加地憎恨他吧。 銀貅沒認真在聽,只是敷衍了事地點點頭,壓根沒留神他說些什麼。 她又不是他的妻,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妻嘛,那番話,等她走後,他去找回正主兒時再講。 她把鳳冠擺回桌上,趁著背對他的好機會,又摸了一顆珍珠吃,一邊將嫁裳及霞帔放在一旁。呀,差點忘了還有紅蓋頭,她彎腰要去拾,那條小玩意兒卻被最靠近它的長指搶先一步勾走,他凜冽的目光在紅蓋頭上停駐半晌,才挪向她。 「去床上坐好。」他以下顎努示。 這只雄人類,太習慣用命令句,而她,這輩子被命令過的次數,一隻手掌就能數完。 銀貅只是用那雙明媚的眸子覷著他,方不絕不再開口,直接動手拉她落坐,她不解其意,驀然,視線被紅蓋頭遮蔽,眼前只剩一片紅艷艷,她本欲動手去掀,被他制止。 「這是我的權利。」他低沉的聲音,如是說道。然後,紅蓋頭揭開,他的模樣重新映入眼簾。 「你方才……是在幹嘛?」替她蓋條紅巾又掀開,很有趣嗎? 銀貅一臉困惑,冶艷與清純,既矛盾又恁般不衝突地鑲嵌在她秀麗臉蛋,尤其是她輕眨眼兒,對他每一個舉動都好奇無比,加深了他對她的質疑。 囂張跋扈、高驕自大、任性妄為、欺大壓小,全都是指她。偏偏他在她身上,半點都沒看見那些劣性,是她隱藏得太好,作戲本領太高? 他省去泰半繁瑣禮節,拜了天地與長輩便直接命人攙扶她回房,一些傳席、踏青布條、鬧房、撒帳的習俗,全被他簡略掉,但不知怎地,他竟想親手掀開她的蓋頭,即便這樁婚事的意義僅只有破除詛咒。 蓋頭底下的容貌,早在進房後便瞧見過,不該被驚艷得無法反應,但掀開紅巾的瞬間,他仍覺震撼。 方不絕斟滿兩杯水酒,一杯給她。 「我不渴呀。」銀貅的表情還是帶些迷濛的茫然。 「不是給你解渴用。既是成親,喝杯合巹酒……敬我們成為夫妻。」 哦,那她不能喝,她等等就要走人了,兩杯酒都留給他慢慢喝。 銀貅朝他搖頭,不準備接過這杯不屬於她的合巹酒,野蠻的雄人類卻出乎她的意料,不容她拒絕,強行將酒杯塞進她掌間,挽住她的手,身軀靠近,臉頰幾乎快要貼上她的,緩慢飲盡杯中物。 她看著,只覺得新鮮,而她遲遲未喝下交杯酒的行徑,被他視為對抗,他取過那杯酒,仰首灌下,在她活靈靈的眼神注視之下,欺身上前,唇緊貼唇,哺渡那口醇香酒液,逼她半點不剩地品嚐殆盡。 那口酒,點燃了原本就不曾消失的情慾火焰,飢渴之獸,為禁慾所做的努力,因而化為烏有。 銀貅圓瞠的眸,慢慢閃過一絲笑意,當方不絕正要從她唇間退開之際,玉荑攀在他頸後,硬是阻止了他,彎得猶如新月的嫩唇,追逐而上,吞噬他的。 她試圖忍耐過,真的。從金貔的貔貅洞離開之後,她就一直處於很緊繃的狀況,靠著吃來轉移體內那份不滿足,是他,這只雄人類,挑釁了她,撩撥了她,喚醒了她。 既然如此,他就得為自己做的蠢事負責任。 公貔沒有一隻順眼,真要她委屈自己,她又覺得嘔,此時,這只雄人類,味道合了她的胃口,自個兒送到嘴邊,讓她張嘴就可以咬下,她何須跟他客氣? 一隻正在發情的母貅,是毫無理智可言的。 她吸吮他的唇,唇間酒香縈繞,是她生平甫嘗過的新奇滋味,她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它,它微嗆微辣,混有他的體溫,似乎變得更香更甜了些…… 它讓這只雄人類,嘗起來更甜美。 她想要他。 比起金貔銀貔玉貔什麼貔的都更想要。 若是他,她倒一點都不覺委屈。 銀貅帶著捕獲獵物的微笑,炫目奪魂的美。被情慾燒紅的麗頰,磨蹭他微髭臉龐,聽見他呼吸變濃濁,她眸子緊鎖住他,流溢的艷燦,倒映著他。 方纔一臉天真單純的女人,此刻卻渾身危險嬌媚,身為男人,方不絕第一次有種……被吃的警覺。 她匍匐在他身上,軟乎乎,暖乎乎,甜蜜溫潤的芳舌,先是廝磨戲弄,又是惡意逼進,潛入他唇間妖嬈進出,小手更是視衣裳如無物,像蜿蜒爬行的蛇,從襟口那兒溜了進去,撫摸他的肌理,感受他強而有力的鼓噪心跳。 好人家的閨女兒,不該懂這些媚術,特別是如此穠艷多嬌的勾引手段──不管她是怎樣的女人,冰清玉潔與否,風騷浪蕩與否,她出世帶來的生辰八字,遠比她這個人的外貌、性格及風評來得重要數百倍,他勢必都會娶她。 但無法否認,他對於她熟稔的調情手腕,感到憤怒。 她允許多少男人見識過她妖妖調調的艷姿?又曾這般挑釁、挑逗地吻過多少男人的嘴? 惱火,使他做出反擊。 方不絕不再屈居弱勢,他奪回主導,攫她入懷,薄唇回擊她的攻勢,吻得比她更火燙、更深入,汲取她檀口間每一處柔軟、每一分蜜津。 銀貅咯咯輕笑,歡迎他的孟浪及使壞,她勾著他的頸子,朝他敞開自己,只為獲取極致歡快。 他悶哼一聲,近乎蠻橫地扳倒她,與她一同深陷綺羅紅帳裡,她非但沒有驚呼,反倒逸出銀鈴輕笑,嬌小身軀癱軟在他身下,墨亮長髮漫開一片,那陣錯覺又來,彷彿有無數的銀光正在她發間閃爍,但他定睛去瞧,哪有銀光,該是黑髮光澤的炫影…… 艷紅喜被鴛鴦枕,美人仰臥,發如瀑,藕臂纖纖,淡淡馨香,蔥白玉指探進他髮際,指節纏繞他的長髮,紅唇輕揚,眸兒瞇,笑聲可愛,既柔又媚。 「哪,你叫什麼名字?」她按下他的頭,唇抵在他佈滿薄汗的鬢間問。她想知道,自己將吃掉的雄人類如何稱呼。 多失職的妻子,連自身夫君的名與姓都能忘。 方不絕唇角漾起諷笑,可憎的是,即便嘲弄,他仍克制不了吻她的念頭。 「方不絕,牢牢記住你丈夫的姓名。」 第2章(1) 吃飽喝足,享用完畢,該要拍拍屁股閃人走先。 銀貅噙著饜足嬌笑,在榻上伸展纖美裸臂,慵懶如貓,打起呵欠亦同樣美得禍國殃民。柔荑耙過自己一頭墨黑青絲,自個兒倒趣然好玩地打量起來,向來銀細長髮變成烏溜溜模樣,真是新奇吶。 那只雄人類好像很喜歡它們,一整晚愛不釋手,她自己比較習慣原有的髮色,銀得多漂亮,相襯她白皙似雪的肌膚簡直是天作之合。 揉揉酸軟如綿的細腰,她本欲趁天未亮透時離開這兒,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反正無人知她底細,誰也不會相信有只貔貅來了又走。 只是,腰際糾纏著一條壯臂,微彎地圈在那兒,像要鎖住她,不容她溜掉。 好呆哦,她若真要走,即便他將她五花大綁,她還是可以揮揮衣袖,不引發半絲風吹草動,走得乾淨爽快,他以為扣條手臂在她腰上,能發揮多大功能? 她側轉螓首,瞅著這只被新娘子拋棄的雄人類,縱慾後熟睡的臉龐不再凜然、沒有傲氣,有的只是粗琢線條和稜角拼湊出來的獷悍。昨晚那野獸般放肆不羈的狂歡,連她這只神獸都要自歎弗如,很想問問:到底他是獸抑或她是獸呀? 她的身體,仍殘留他進佔的餘韻,依舊炙燙、仍然濕濡,無法忘懷他擁抱她時,蠻橫、激昂、逞歡、惡霸……一再需索,搾取她的甜蜜、她的回應,也不管她承不承受得了他這麼瘋顛的玩法,非得拉她一塊墜入情慾之河,幸好她是貔貅,不然哪能熬得過一整夜的香艷遊戲? 這樣玩,會壞掉吶。 說不定,人類的發情期會使他們化身為禽獸? 這麼說來就合理了,難怪,他昨天那麼飢渴,一副按捺不住的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