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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湛露 倘若她能回來,他但願自己可以不要再這麼「威風」。是的,人活在世上多不容易,為什麼不能給彼此一條退路?如果皇上不是逼得這麼緊,聽信齊泰那個笨蛋的話,一年之內接連削藩,也就不會迫使燕王裝瘋賣傻,最後扯旗造反。 而他這雙沾滿血腥的手,也不知曾逼得多少人無路可走,現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縈柔也被他逼上絕路,縈柔……縈柔……這個名字就像烙燙在他胸口的一個印痕,一旦想起就會痛徹心扉。 「你怎麼不吃了?」金城燕不解他的沉默,主動夾起一個餃子送到他嘴邊。 他撥開她的手,疲憊的說:「謝了,我現在吃不下。」 「這是人家熬了一個晚上才包出來的,你這木頭就不知道領情!」她嬌嗔道。 「不是我不領情,而是現在沒時間吃。」走到門口,恰好一個屬下來稟報。 「大人,昨夜有人在西城一戶人家裡看到一個女孩子,很像謝縈柔。」 「真的?」蕭離精神立刻一振,「備馬,帶幾個人,和我一起過去看看!」 「蕭離,你太過分了!」金城燕在後面忍無可忍,大喊一聲,「昨天晚上我為 你包餃子包到凌晨,今早又忙著煮了送過來,好歹你也要裝個樣子吃幾個吧?你就把我丟在這裡,算什麼?!」 他揮揮手,想趕緊打發她走。「妳回家吧,我還有公事。」 「什麼公事,是假公濟私吧!」她氣極的挖苦,「是皇上要那個人,還是你要那個人?」 「與妳無關。」他繼續向前走,連看也不看她了。 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金城燕終於信了自家兄長的話,心一揪,低聲自語,「我哥和你為了那個女人都瘋了。」 這話聲音雖然非常小,但是蕭離卻聽到了,他驟然站住,回身厲問:「妳哥知道她的下落?」 對上他寒劍一般的眸子,金城燕心中一顫,別過臉去,「我不知道。」 他幾個大步就走回她面前,兩手如鷹爪一樣狠狠箝住她的肩膀,「金城燕,妳若知道什麼就不要瞞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只覺肩膀生疼,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為了她,值得嗎?蕭離,她對你絕沒有我對你好!無論皇上還是我哥,都圍著她轉,可是你們的眼睛就是不肯看看周圍的人,皇后之於皇上,我之於你,難道就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望著她,蕭離眼中露出一絲歉疚。「這是命。」 「命?命中注定你就要喜歡她嗎?」金城燕咬著唇瓣,殘忍的在他心上刺下一刀。「可是你卻得不到她。」 深吸了口氣,他才說:「我只要知道她平安無事,哪怕她永遠不屬於我。」 金城燕聞言徹底呆住,淚水盈盈漲滿眼眶。 如果他所說的這句話對象是自己,現在她一定會立刻哭著撲到他懷裡去,但是他眼中難得流露的一絲溫柔卻從不是為了她,這一刻,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我再問一次,妳哥是不是知道謝縈柔的下落?」他一字一頓,大手捏住她的下巴。 她咬緊牙,還是說:「我不知道。」 「多謝了。」蕭離赫然轉身,已經得到了答案。 ☆ ☆ ☆ ☆ ☆ ☆ ☆ ☆ ☆ ☆ ☆ ☆ ☆ ☆ 將近一個月都在同一個院落裡生活,謝縈柔已經有些無聊了,雖然金城絕只要回來一定會陪著她聊天,但是聊得久了也會膩。 「金城絕,我該回宮去看看了吧?或者,麻煩你幫我叫蕭離來一下好不好?」 今天一大早她提出這些要求後,他還是一貫的以溫柔的微笑響應,「蕭離那邊很忙,皇上也沒有來消息說可以讓妳回宮,這樣貿然回去不好。來,看我給妳帶了什麼回來?」 隨意瞥了眼,謝縈柔不禁驚喜地大叫,「天啊!你是怎麼辦到的?!」 在她面前的,正是一盤極為誘人的紅豆冰山。但是在明朝,這個東西不該出現啊…… 金城絕笑著將她拉到桌邊,「妳上次提到這個東西,我想妳大概是想家了,費了好大的勁才在應天找到賣冰的人。這個季節雖然冷,但是要在應天找到一塊乾淨的冰可也是極為不容易的,又要配上妳說的什麼紅豆醬,足足忙了我好幾天。」 他說話時,謝縈柔已經迫不及待地抓起盤子邊的勺子開始吃了,雖然味道和二十一世紀的不一樣,但是這種冰涼中帶著甜意的感覺還是讓她回味無窮。 正在她大快朵頤的時候,忽然間,一件溫暖的錦裘裹在她身上,金城絕的雙臂從後面緊緊環抱著她,精緻柔軟的唇瓣就貼著她的耳垂,低聲問:「現在妳覺得我像一杯熱茶,還是這一盤紅豆冰山呢?」 她頓時僵住不敢妄動。「……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總能猜到我想要什麼。」她輕聲說:「謝謝你。」 「妳知道我要的不是一句感謝。」他的聲音充滿魅惑,猶如夜曲在她耳邊低回,「縈柔,從來沒有哪個女子讓我為她這麼費心過,所以我要的回報自然也不簡單。」 「我、我以為你只是想要個懂你的人當朋友……」 「朋友?這麼說也可以,但我要那個朋友的期限可是一輩子,一輩子待在我身邊的知己良伴,束縛著彼此直到死去的對象,妳懂嗎?」 在他手裡的,本該是他的,就算一時半刻不在他手上,只要他想,無論花多少代價也定會搶來牢握在手上,這就是他的信念。 他很輕很輕的宣告,呵出的氣讓謝縈柔不自覺的發起抖。 「我,我給不起,你會失望的。」 這一個月來,他對她的好她不是沒有感覺,出其不意給她的驚喜甚至總能讓她開懷大笑,如果以他這樣的慇勤去對待別人,只怕那人早就舉白旗投降了。 可是她的心裡已經先住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會給她什麼奇珍異寶,只會給她編籠子,自己弄得滿手傷;吹笛給她聽,保證她不會有危險;她哭時也只是笨拙的安慰,說不來好聽話,看起來真是樣樣不如他,可是一旦住進心裡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卻都是讓她怎麼也忘不掉的。 「妳怎麼會給不起呢?只要妳願意,當然就給得起,或者妳覺得我不夠誠意,希望我昭告天下,明媒正娶?」 她小心的動了動,卻發覺他壓根沒有放手的意思,擁抱的力道更有一種讓人窒息的錯覺,只能胡亂的找話說,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認定我?」 「我說過,在我眼中,妳夠好。」 「……但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我。」 過了片刻,金城絕笑著歎了口氣,鬆開她,抬起她的下巴,狀似無可奈何。「好吧,我只能說妳是我命中的剋星,從我第一眼看到妳之後,就被妳的古靈精怪所迷。怎樣,這麼說是不是就能博得妳們女孩子的芳心?」 她尷尬一笑,「你很善於談情說愛。」 「以後只對妳一人調情。」 天啊,他怎麼總有辦法把她的話拉回來?這樣她要怎麼終結這個太過曖昧的氣氛?! 金城絕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唇瓣,她一驚,感覺到他的呼吸已經撲面而來,急忙推開他。 示好被拒,金城絕眼裡閃過一絲微怒,但很快就回復如常。「沒關係,我說了願意等,只要別讓我等太久。」他笑,執起她的手掌,如當日情景一般在她的指尖輕吻了一下。 謝縈柔迅速抽回手,立即跑出屋子,走上照影橋,俯下身,有些苦惱的看著水面上倒映的自己。 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金城絕的表態,讓她確定自己該拉開距離了。 突然,水中的影子被風吹亂,倒影中,她身後那堵原本空蕩蕩的圍牆上乍然出現一個人影,她輕呼一聲,怔怔地看著水中的影子由碎亂轉為平靜,看著那個人逐漸清晰的容貌。 陡然間,她驚喜萬狀地倏然回頭,叫出那個在她心中反覆念過無數次,罵過無數次,又思念過無數次的名字。 「蕭離!」 笑臉剛堆出來,心中一股怨氣也跟著生起,她又板起臉,有些氣怨的挖苦。 「捨得丟下你那堆公務過來看我了?」 蕭離的神色卻出乎她的意料,像是驚喜,又像凝重,躍過高牆後的他一步步走向她,目光緊鎖在她身上,讓她最初的那點玩笑之心也不由自主地收了起來。 忽然,金城絕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縈柔,過來。」 她困惑地回頭,只見他難得皺著眉站在珠簾之後,向她伸出手。那隻手依舊修長美麗,卻好似有一股迫切要將她拉過去的力量。 就在此刻,蕭離已經先一步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的右手,低聲說:「跟我走!」 「怎麼……」她的疑問還沒出口,另一隻手又被金城絕從身後同時攥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