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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於晴 男人聞言,盯著喜子看。 「……陛下?」 「她是妓子?」 「是啊。」 男人轉向燕奔。「讓個人守在門前,別驚到裡頭人。」語畢,低目盯著喜子,「人在哪?」 喜子一臉茫然。 「朕本以為你眼力差找錯人,顯然不是。昨晚朕要你帶上船的人,在哪?」 喜子心一跳,知道出問題了,但哪裡有問題他卻是真不知情。他低著頭起身,領著男人轉進另一間船房。 燕奔沒有跟上,他先叫人下來守住原先的房門口,吩咐道:「裡頭的人要醒了想出來,再打暈她。」說完才跟著過去。 一到門口,燕奔就停下:因為他聞到了非常淡的催情香味房間不大,以床為主,牆上有著妖艷的春宮圖,躺在床上的是一名極為美麗的少女。昨天尚可說是朦朧中看人不夠精確,此時卻是近距離目繫了睡美人。沒有張開眼眸,少了幾分靈動,但就算如此,也能看出此女明媚可人,讓人不由自主生起憐惜的心情……男人看過這樣的女子,通常這等姿色,得到手後,沒有足夠的權勢是保不住的。 喜子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她衣上有催情香味……」 男人看向她身上的衣裙。差不多的衣裳,昨晚他才從另一個女人身上撕開:當然,他的衣物尚保全著,不是她沒撕,而是她撕不開。 男人摸了摸指上的玉扳指,看著少女艷絕的容色,頭也不回問道:「所以,你只會來這招?在她們身上放催情的玩意?朕需要至此?」 喜子屈著身連連退後好幾步。那樣的香味……他沒膽聞太多。他解釋道:「陛下,這不干奴婢的事。是那些花舫女人平常衣上都會薰上這種香氣助興……」 「只是助興?」他想著昨夜她火熱的反應,這裡頭有多少出自她的意願?這好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非常滿意。 「真是只有助興,京師都是如此。奴婢也不會讓奇怪的東西近陛下的身。先前為了讓陛下相信這姑娘是花舫的人,奴婢把花舫的姑娘都叫上來,她身上的衣服就是她們幫換上的。可人還沒送進陛下房裡,就聽見房裡已經……想是有妓子見了陛下,生起主意,悄悄進去……」給陛下看上了。 男人終於從少女的面上抽離視線,落在喜子眉目如畫的臉蛋上。「朕的船裡,竟然多了一個人。你不知道,朕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上來的?」 喜子瞠目結舌,不知所以。他一向機靈,但陛下這話太高深,他一時轉不過念來。 男人忽然看見守在門口的燕奔,眼底落了一瞬間的恍悟。「那姑娘,是昨晚朕要你去救的。」 燕奔一震,有點傻眼,同時臉上浮現了尷尬。 「你把她救上船,送進朕房裡?」男人的嘴角浮起笑,「朕的身邊,居然多了這麼多自作主張的人,倒顯得朕無能了。」 喜子與燕奔立即跪下。「臣(奴婢)不敢!」 燕奔再道:「臣昨夜救……」說到救這個字,黑炭般的臉有了紅暈,「臣昨夜救的那位姑娘,其實她不需要臣救。她不慎被臣撞上,摔了一跤受了傷,裙子也被臣的刀給劃破,難以行走,因此臣擅自作主帶她上船,托船上姑娘替她上藥換衣。臣以為她自己下船走了,臣不知她竟擅自進入陛下的房間,請陛下賜罪。」 男人看著他,一時表情複雜。 喜子低聲道:「燕奔,你跟她有仇?」 燕奔老實答道:「以往我出手相救,都是一人單打獨鬥,事主躲在一旁就夠了。這位姑娘並沒有躲在一旁……不需要我出手也行。」 喜子有點傻眼,回過神又道:「陛下,看來這怨不得我們了。肯定是花舫的女人誤以為那位姑娘是同行,才會拿花舫的衣裳給她換去,也就難怪陛下身上會有催情香味了。這圈子繞得這麼大,還能讓她繞到陛下床上,這就是她三生修來的福,誰都攔不住的。再說,陛下,這種催情香味只是助興,還不至於燒得理智全無,她若要拒絕,早就……」 「閉上你的嘴。」 喜子立即噤言。他見陛下要離開,拚命向燕奔使眼色,要他去問現在這場錯置要怎樣結局。換回來?滅口? 滅誰的?還是左擁右抱?他雖是個太監,卻多少知道男人的心理。陛下是看過那美貌少女才指要人的,換句話說昨晚進入陛下房裡的姑娘應也是擁有差不多的美貌,要一塊留下是有可能的……可恨燕奔目不轉睛,一點眼神也沒給他。 男人走到門口,忽地又道:「去把鍾憐帶上船。」 燕奔正要無異議去執行,回一聲「是」時,喜子的腦袋已經轉了幾回,忍不住問道:「陛下,照舊嗎?」 「嗯。」男.人心不在焉地應著。 陛下的話能不能再多點啊?喜子臉色有點發苦。鍾憐是宮裡的女官,本來是沒有要一塊出去的,現在找她上船不就表示接下來船上會有女人在?哪個?要是陛下房裡那個選擇不留下,鍾憐留在船上的意義在哪?是因為要這美貌少女留下? 「那,陛下,這少女呢?也……留在船上?」他非常謹慎地詢問著。他是傾向留下。 男人聞言,轉過頭,目光播播掃過沉睡中少女如牛奶色的誘人肌膚,再看向喜子,似笑非笑道:「你到底跟朕結了多大的仇,非得要讓朕成為強搶民女的慣犯麼?」 喜子臉色一變。「奴婢不敢……」 「送她下船。」男子頭也不回地說道。 第2章(2) 馮無鹽睡了一場好覺。當她轉醒時,感到精神十分好,身體卻是前所未有的酸痛,甚至略帶陌生的不適。 緊跟著,完全沒見過的房間讓她吃了一驚,腦中片段回憶瞬間湧出,令她面色大變,猛地坐了起來。 她低頭一看,身上穿著柔軟舒適的底衣,臂上被人重新包紮過,床與薄被一看就感覺出是全新,只有她睡過的,而非昨晚…… 她身上乾爽舒適到……有人替她擦拭過?馮無鹽極力保持鎮定,蒼白的臉色還是洩露出她此時起伏不定的情緒。 「姑娘醒了。」 她循聲看去,一名女子倒了一碗水送到她面前。這女子高姚而身瘦,眼眉略深,嘴角微寬,卻是好看,是璧人混血? 「奴婢鍾憐。姑娘睡了許久,口渴了吧,喝口水,喝完了……」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頭有人輕敲著。 「鍾憐,藥來了。」那聲音低而細。 鍾憐朝她笑了笑,轉身去開門,接過藥盅。 馮無鹽與門口的美貌少年對上眼,對方剎那間滿面驚愕,隨即她聽見那少年神魂不太定地說「必定要喝進去」什麼的……然後門就關上了。 那個美貌少年太眼熟……跟在那個璧人身邊,所以說,昨晚不是夢,全都是真實的? 她的嘴角洩露出苦澀,而後迅速消失。 鍾憐當作沒有看見,跪在床邊地上,呈上藥盅,委婉地說道:「這藥是預防萬一的,姑娘喝了不會對身體有絲毫害處的。」 馮無鹽看她一眼,面無表情道:「他是你主子還是你的男人?」 鍾憐垂下眼,柔聲道:「爺是主子,奴婢是專程侍候姑娘的。」 「侍候我?我何德何能。要是有意娶我,也不會給這藥了,是不?你主子成親了沒?」 「尚未。」鍾憐補充道:「我家主子身份尊貴,便是要成親,也會是門當戶對或者「或者有足夠的美貌可以吹噓?」她接道,見鍾憐一臉驚訝,她嘴角微撇,盡量和氣道:「我不是諷刺。吹噓沒有什麼不好,人總是要有一兩件事情可以掛上嘴皮子一輩子的。」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掩嘴咳了咳,在鍾憐持續的吃驚中接過藥盅。 她非但沒有喝,還放到一旁,再主動索取先前的溫水,慢吞吞喝著。 光是一碗溫水,她大概可以猜出那個璧人的身份並不差,至少,夠富裕:人要富裕後才有機會想到修正自己的生活方式。再看看鍾憐舉止間帶的文雅氣質,不難想像那個璧人的家底可能混著幾分晉人世家,畢竟像瑪家這種只貪富,其它都貪不了的,是萬萬不可能培養出這種婢子來的。 等到喉口啞氣都衝散後,她沉默一會兒才道:「要我喝下這碗藥也可以,請你家主人過來吧。」 鍾憐仍然柔聲道:「姑娘,這藥喝了對你也有好處,還是喝了吧。」 馮無鹽看著她。 鍾憐沉默半晌後,說道:「奴婢去問問看。」語畢,她恭敬地退出這間小房間。 馮無鹽盯著那扇關得妥善的門,嘴角泛起諷刺的笑。這藥想逼她喝,是嫌她不夠格懷那個璧人的孩子她當然知道,不過怎麼就沒人想她願不願意生呢?她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