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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於晴 他的四肢無力地垂了下來。 「春來,殿門關上,把人都差出去,照之前說的,去把陛下請來!」明喜這才知道那個力大如牛的男人是春來。第一次見到春來時他還是個少年,轉眼間已是可怕的青年。難道他不知道入了宮,只能忠於帝王,這傢伙在找死嗎?唯妃這不是在害身邊的太監嗎? 明喜意識尚且清楚,全身卻是被抽光了力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聽見殿門被關上,心裡咯登一聲。現在是怎樣?找陛下來看他的屍體?唯妃這才叫找死吧? 他又看見唯妃走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注視著他,而後,她露出陰冷的笑容,單腿跨過他的身子,然後坐了下來…… 他一整個心跳停住,思考停頓。唯妃跨坐在他身上想做什麼…… 她猛地打了他面上一巴掌,他毫無反系之力,只能硬生生受了。他還搞不清狀況,就見她扯亂了自己的衣襟。 「一個外族人,還不能瞭解你們這些賤婢心裡的齷齪,今天就讓他看看他身邊的好太監做了什麼!」 等……等一下!他慌亂地發現這位前朝公主扯著他的衣衫,露出他單薄的胸膛。 「你怎麼不死在當年呢?晉人的狗就該忠於晉人,你不隨著皇兄去死,居然敢侍二主!」 她在說什麼明喜已經聽不見了,他發紅的眼眸瞪著她抓起他軟弱的手掌,往她雪白的胸口摸去。 現在他全身無力,麻感也佔據了他所有的知覺,他毫無摸到女子柔軟胸脯的快感,只有恐懼與驚惶。她似乎說了什麼,一臉嫌棄,隨即甩開他的手,又用力掐起自己臂上、肩上,甚至胸口…… 他知道她要做什麼了……她想營造出他這個太監侵犯她的假象…… 前朝這種事層出不窮,但大半都不是太監主動侵犯,而是、而是……雖然結果都是一樣的。他是前朝那樣骯髒宮裡留下來的太監,陛下當然會信她……就算不信,他也已經碰到唯妃的身子,除死無路。原來在改朝換代後還是死路一條啊…… 她身子往前傾,朱唇開開合合,不知在說些什麼。其實這時他的意識已開始模糊了,看人的眼光有點處在半幻覺裡。唯妃往他面上湊近時,他誤以為是靈帝,剎那間渾身毛骨悚然起來……要不是心裡一直告訴自己靈帝早在當年就死了,他真會認為現在、現在……靈帝正在吻他。 唯妃的面上有靈帝的眉眼……他恍神到腦袋呈一片空白,連緊閉嘴唇的力量都沒有,就這麼被她闖了進來。 他被麻住身子,連唇也麻了,此時唇瓣衝破麻感微微刺痛著,他才知道她咬破了他的嘴唇……一縷銀絲混著鮮血在他與她的唇間連著,令他備感噁心。 他又見到她抽下發間簪子,朝他得意地笑了笑。他已經看穿了她的把戲——明喜公公試圖非禮冷宮裡的娘娘,娘娘為保商節奮力抵抗,最後手刃明喜公公。 靈帝就是一個美到任何人見了他都可以原諒他任何錯事的人,只要陛下走進這殿裡,便會對她心存憐惜。 可是,就算陛下不介意女子的貞節,也不必這樣做到底啊。他很介意、非常介意!以後他再也不敢對任何人有憐憫心,雖然也沒有以後了……唯妃跟靈帝真是親兄妹…… 唯妃有仇必報,等了三年多終於逮到機會殺他,這種人留下來對陛下不是好事……明晃晃的簪子落了下來,明喜把之前蓄下的力量一鼓作氣用來翻身避開,尖銳的簪子在他太監的袍子上狠狠劃下一道口子。 一擊不成,她拔出簪子又朝他胸口刺來。 在這一瞬間,明喜心裡閃過很多想法:例如,看見唯妃就像回到大晉靈帝還在時,這種女人留下來太可怕:例如,他可能在隨心室待太久了,對金璧這個皇朝居然有那麼點安心感,若然陛下被唯妃騙了,把皇朝後宮弄得污穢不堪,難保金璧將來不會再出第二個靈帝,讓整個皇朝崩壞…… 還不如……還不如一起死……正生出此念,要用僅存的力量抱住唯妃時,遠方傳來轟然大響,似有什麼破裂開來。 明喜的動作還無法那麼俐落,只能緩慢地轉過頭去。 一抹紅影掠進他的眼瞳,緊跟著,唯妃被踹飛了出去。 好像看見了朱色宮裝裙擺被拉得老高,光裸的蜜色長腿踹出去……可不可以稍遮掩一下,陛下怎麼不告訴這些妃子禮儀的重要,讓人發現了會認為是野蠻人啊……再一抬頭,看見昭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晉人……力氣……打下去啊……」 他聽不真切,還有點恍恍惚惚,但大概知道昭妃是在說:我就知道,你們晉人的力氣就是小,要是不爽就打下去啊。 昭妃武力強,個頭比他還高,跟幾個妃子打起來的樣態對他而言可謂天搖地動。陛下在旁悠閒觀戰,他內心卻在想自己遠不如這些璧族的女人,還好他並不是男人,不必去比。 昭妃盯著他,輕訝一聲。「明喜,你被她給輕薄了啊……」她臉色一變,上上下下打量他,異常地驚恐起來。 這一次明喜就聽得清楚些,臉色也跟著一變,滿腹的噁心感湧上喉口。他狼狽地爬起來,也不知是靠誰扶了一把,跌跌撞撞地往殿外衝去,中途還撞上門也不停止,就這樣跌墜在階下,撲在地上張嘴就嘔。 好像……好像靈帝在親他一樣……一想到靈帝,就想到剛才親他的女人……兩人間帶血的銀絲……他嘔的一聲,又吐了出來。 在大晉時,宮裡的夜晚他是不喜出來走動的,那是因為…… 他屏住呼息,站在樹葉交錯間,連動都不敢動。 人家說,京師繁華,此時正是太平盛世:又有人說,京師外早已民不聊生,各地起義都名不正言不順,因為皇室裡的男子只剩這位大晉皇帝。 他不知道哪方的說詞才是正確的。入了宮當太監,生死就隨帝王決定,外面亂不亂,他們真的無能為力。只是,沒人告訴他,入宮當太監……還要……還要…… 都麻木了,他想。在宮裡最不缺的,就是一雙眼睛:他看了許多宮裡發生的事後,不免感慨以往史書都沒有記載過這些骯髒事:或許不是那些朝代沒發生過,而是都被隱藏了起來。 就如同眼下這位帝王一般。 鮮血的氣味沖人他的嗅覺,他隱隱想吐,卻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從他這頭其實必須非常仔細看,才能看到肉片自帝王身下那個太監身上一塊塊掉了下來…… 他無數次慶幸自己生得不夠美,可也很害怕會不會哪天太監消耗量太多,他必須頂上去。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位美麗的帝王追尋刺激到這種地步?還是因為太貌美了,所以上天給了這種懲罰來平衡? 他想在宮裡活到老……但這種平實的願望恐怕很難了。 如果哪天,萬一他真的被挑上,他寧願迅速一死。 ……萬幸靈帝早他一步走,而他活下來了。 這個念頭讓他心中的烏雲散去,意識頓時清明。 他張開眼,發現時辰已至半夜。這是他的房間,桌上的燭火微微照亮一角。記憶回籠,他既噁心又是鬆了口氣……他想起將要面臨的責罰。怎麼看,都是個死字啊。他冒犯了陛下的妃子,雖然他完全不想冒犯…… 他眼角一瞥,有個人影倚在窗邊,那姿態彷彿正低頭看著書。 燭光只照到那人的衣角,其餘全隱在黑暗裡。那衣角他太熟悉……是陛下——就說吧,陛下哪這麼深愛晉學,根本是裝模作樣,明明在隨心室裡看書時久久才翻一頁。看吧看吧,這樣的黑夜裡要是能看書才怪……等等!陛下在他的房裡?! 「陛下!」他略啞道,硬是坐了起來,想要下床跪拜,卻聽見男人說:「待在床上吧,朕還沒這麼無道,要親近的人受驚了還下跪。」 明喜一怔。親近的人……陛下這話是在明示他無罪嗎?他嘴上仍本能道:「請陛下責罰。」 男人自黑暗裡現身,走到床邊。難得的,這一次他臉上沒有噙著笑,眼眉十分漠然。他隨意放下書,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不太對勁,明喜想著。夢裡的血腥味像是進入現實中,混合在冷冽的空氣裡,讓人忍不住戰慄起來。 他下意識往屋裡黑暗處掃過一次,確定不是身在夢裡。 「陛下……今日要早朝,陛下不休息麼?」明喜小心翼翼地問。其實他想下床站著比較好,但男人坐的方向杜絕了他下床的可能性。「還好,今晚剛殺了人,精神尚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