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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白翎 壞脾氣?高傲? 這些人在談論的真的是那個范姜淳嗎?周靜瀟愈聽愈覺得不可思議,最終還是去拿了那份報紙來讀。 他的報導佔了半個版面,而他的照片又佔了其四分之一的空間。 那張照片看來比現在年輕一些,或許是三、四年前的時候拍的吧,他穿著黑色的廚師服,臉上掛著好看的微笑,依然是那麼英挺俊逸。 報導裡寫滿了他的人生經驗,包括他曾經身為資優生的過去。 她這才知道,他不只去了法國,也在日本待過兩年;除了母語之外,他還精通法語、西語、日語;在料理上,他則擅長把東西兩方的飲食做一個巧妙的融合。 他二十六歲的時候,替一家位在法國馬賽的餐廳摘下了一顆星,在那之後便開始展開了他的「追星」之路,前前後後,他總計共替三家餐廳拿過二星、替一家餐廳拿過三星,在短短三年之內成了料理界的寵兒。 然後,三十歲那年,他返回台灣,開了一家真正屬於自己的餐廳,那便是已經消失的「斯皮爾曼」。 「斯皮爾曼」為什麼會失敗?報導裡沒有著墨太多,倒是強調了這個名廚目前就隱身在離島上的一間西餐廳裡。 讀到這兒,周靜瀟將報紙擱下,走出了辦公室,到外頭去深呼吸。 她不知道該怎麼審視自己的心情。 看到了他的非凡成就,照理說她應該要感到高興、以他為榮才對;可她感受到的卻不是這些,而是氣惱、沮喪、不安。 沒來由地,她想起了那名跟他互動親密的紅髮女子,那女人也知道這些事嗎? 她也認識這個報導中的范姜淳嗎? 可話又說回來,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她自己也沒了答案。 第9章(1)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周靜瀟身心俱疲,連晚餐都懶得吃了,東西收一收就直接徒步走回住處。 離開地檢署之前,依稀還聽到有些人在互約晚餐,說了像是「今晚要不要去沐蘭亭吃看看」的話。 那感覺真奇怪,彷彿本來只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被拿出來充公了……不,不對,她是傻了不成,否則怎麼會認為范姜淳是只屬於她呢? 她甩甩頭,甩掉那些令她心煩意亂的思緒。 回到了租屋處,她簡單沖了澡,躺在床上就這麼睡著了,已經連續失眠了兩個晚上,那幾乎要了她的命。 她不確定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喂?」她在半夢半醒之間接聽了那通電話。 「你睡了?」 傳入耳裡的,是范姜淳的聲音。瞬間,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咳!」她不自覺地清了下嗓子,故作鎮定道:「呃……對,剛才不小心睡著了。有事嗎?」 「那你繼續睡吧。」他似乎就要收線,「晚安。」 「啊……等等!」她及時出聲制止。 「嗯?」 她猶疑了幾秒,才道:「你不想對我解釋什麼嗎?」 「我以為我才是那個等你解釋的人。」彼端響起一聲自嘲般的冷笑,「我已經等了兩天,你的打算就這樣不聞不問,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她沉住/氣,深呼吸,「那件事我在那張字條上已經說明過了。」 「所以你認同我做出來的結論?」 「什麼結論?」 「你把我當成了床伴。」 被他扣了這麼一頂帽子,第一次是心傷,這次則是惱怒了。她忍不住提高了聲調,反唇相譏。「不然你告訴我,除了床伴之外我還能期待什麼樣的關係?你都已經跟我上床了,卻沒想過要讓我知道你的過去,你不也是把我定義成床伴嗎?」 「沒有刻意提起,不代表不讓你知道。」 「詭辯。」她低哼了聲。 「那你呢?又有多少事情是你主動自願告訴我,而不是等到我問了你才說?」 「……」她啞口無言。 他說的其實也沒錯。大部分的往事,多半是對方問起了才會吐露,平時根本不可能主動提起。 她據據唇,自知理顧了。 「所以……」她囁嚅,支吾地問:「只要我問了,你就會說?」 「會,我什麼都會說。」他豪爽地給了承諾,卻有個附加條件,「不過,你得先幫我做一件事。」 她一頓,皺眉,「你想幹麼?」 「幫我開門。」 「啊?」 「我在你家門口。」 「你又跑到我家門口了?」這傢伙怎麼老是喜歡給她來個攻其不備?「哪時候來的?」 「就我撥電話給你的時候。」 她不可置信,「你就不怕我睡死了沒人幫你開門?」 「再走回去就好了,怕什麼?」 「你實在是……」她歎了一口氣,翻身下床,「等我一下吧。」 開了門,她故意板起一張嚴肅的臉,雙手抱胸、倚在門邊看著他。 首先,撇開他是什麼見鬼的米其林大廚不談,其實她現在最在意的,是那個染著紅頭髮的女人。 「那個人是誰?」她直截了當問了自己最在意的事。 他卻被問得莫名其妙,「哪個人?」 「我都看見了,跟你在『沐蘭亭』門門親親抱抱的那個女人。」 「哦、她呀。」 周靜瀟皺眉。他居然說「哦、她呀」?而且還是用那種沒什麼的口氣? 「她是我以前的同事。」 「同事?」她嗤笑了聲,冷冷地說了句,「以同事的交情來看,你們的動作也太親密了點。」 嘖,該死的,她幹麼講話這麼酸?連她都想唾棄自己了,可她卻無力遏止內心那股可悲的自憐。 是她選擇的,不是嗎?是她自己在那張字條上寫得從容灑脫,好似那只是一場來得恰巧的露水之歡…… 突然,他的臉蛋湊了過來。 她嚇了一跳,腦袋裡的思緒頓時一頓。原以為他要靠上來吻她,她本能地閉上雙眼,卻沒等到他的唇瓣,唯有感覺到他拿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的頰上、輕輕在她耳邊發出「啾」的一聲,之後,他退了開來。 她感到有些莫名,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就是那個女人對我做的動作。」他揚起一抹淺笑,「這只是法國人打招呼的方法。」 一聽,她先是怔愣,而後納悶,「法國人?」 「對,別看她長那樣,她其實是法國人。」 「那她跟你的關係……」 「我說了,就是同事。我在法國的第一個工作就是她介紹給我的。」說完,他決定反守為攻,「所以你現在是在吃醋嗎?」 這話來得太突然,她臉一熱,直覺就是否認。「哪、哪有,我只是不想讓自己——」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上前捧起她的臉蛋,俯首就是結結實實的一吻。 她愣住,睜著一雙大眼,感覺他的舌尖竄入她的嘴裡,溫柔舔拭著她嘴裡的柔軟,她不自覺倒抽了口氣,從鼻腔裡輕哼出細細小小的嬌歎。 下腹那股被點燃的躁動,讓她驀然從漩渦裡清醒。她猛地推開了他,氣息因他的吻而顯得有些急促。 他似乎不太意外她會這麼做。 只是,他不明白,她的眼裡明明有著對他的愛戀,她的身體對於他的撫觸也是敏感熱情,可她究竟為何總要抗拒? 「為什麼?」他問。 「什麼?」 她的一雙美目水靈氤氳,看得他又想吻上去了。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他探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我知道你對我的感覺,我只是不懂你為什麼要逃開?」 他的撫觸好溫柔,偏偏這麼多年下來,愈溫柔的人就愈教她感到害怕,因為她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被趕出那個避風港。 從前若是結束了一段感情,她肯定是快刀斬亂麻,連朋友也不想當了,可是今天面對的人是他,她完全沒自信可以拿出同樣的魄力。 好一會兒,她輕啟微顫的唇瓣,道:「你想跟我在一起嗎?我指的是認真交往、不離不棄的那一種。」 他點頭,沒有半分遲疑。 「即使我已經為別的男人生過一個女兒?」 「那又如何?這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萬一未來你也想要結婚生子呢?」 聽了她的話,他卻擰起眉頭,覺得困惑,「這跟和你交往有什麼衝突?難道你不願再婚、也不想再生?」 她搖搖頭,苦笑道:「不,是你的家人可能不會接受我。」 他答不出話來。 家人是什麼想法他不知道,所以他無法告訴她答案、也無法給保證,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卻能夠十分肯定。 「你怎麼會認為我家的人可以影響我的決定?」他勾起她的下巴,忍不住輕捏了一把,「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影響不了我了,何況現在。」 她怔怔地望入他的眼裡,彷彿看見了他的自信。 那自信不是因為能夠博取她的信任,而是能夠貫徹自己想法的那種信心,一如當年他義無反顧離鄉背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