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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春野櫻 「你事忙,不麻煩你,這宅子裡該有下人吧?」 「這宅子裡是有下人。」突然,他們身後傳來花嬤嬤的聲音。 夏舞琴轉過身,只見一個眼神及表情都極不友善的老婆子。她微怔,疑惑地問:「這位是……」 「她是花嬤嬤,是我奶娘。」他說。 聽說她是周教傑的奶娘,夏舞琴立刻綻放笑顏,討好地開口,「奶娘是嗎?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花嬤嬤毫不客氣,亦不領情,「別以為少奶奶走了,你就能在這宅子裡坐大,在我老太婆心裡,除了少爺外,主子只有一個。」 吃了這一頓排頭,夏舞琴還真是有點不是滋味,但還是沉住了氣,沒表現出來。 「奶娘,我不是來取代姊姊的,在這個家裡她永遠是大,我是小。」她委屈地說。 花嬤嬤不吃她這套,哼地一聲,扭頭便走。 「奶娘的脾氣就是這樣,你別放在心上。」他說。 「不會的。」夏舞琴心裡不知已經殺了花嬤嬤幾刀,可臉上還是掛著溫馴的笑容,「奶娘是性情中人,我不會跟她計較,倒是你……趕緊把姊姊求回來吧。」 周教傑沉沉一歎,「再說吧,她若是如此不知進退,我也無可奈何。」 夏舞琴故作無奈,幽幽一歎。 千翠樓裡,來了一位出手闊綽的客人——李發財。 他一擲千金,面不改色,連著三天夜夜笙歌到天明,可樂歪了千翠樓的店主。 這三天,千翠樓可說是精銳盡出,千翠樓最出色的姑娘輪番上陣伺候著。 許多人都在猜測著這位豪氣客人的身份來歷,連幾乎天天往千翠樓跑的賈永道也不例外,幾次下來,憑著跟店主的好交情,他終於從店主口中得知李發財今年三十不到,來自西北,家裡以畜牧發家,後來跟人合資挖了幾座金礦,身家驚人。 他家財萬貫,富可敵國,最大的興趣是遊歷各地,尋找每一個發財的機會。此次來到拓城,見拓城是南北商隊最愛駐足且進行交易的地方,他便留下數日,觀察是否可從中覓到發財商機。 得知李發財竟是如此身家驚人的富公子,見錢眼開、野心勃勃的賈永道自然不會放過跟這等「上上之人」相識的機會。 於是,他拜託店主安排,讓他跟李發財來個不期而遇。 這日,他拉了周教傑跟幾個生意上互有往來的朋友來到千翠樓,並情商周教傑將夏舞琴一起帶來。 周教傑照他請托,將夏舞琴帶回了她熟悉的老地方。 經店主安排,他們進了緊鄰李發財所在廂房的隔壁房間。 他事前向店主打聽,知道李發財離開的時間,並要夏舞琴在李發財走出廂房的同時,唱起她最在行的島歌。 夏舞琴這一唱,引來了李發財的注意—— 「咦?這歌是哪位姑娘唱的?」門外,李發財問著隨行的千翠樓掌櫃。 「唱歌的是舞琴姑娘。」掌櫃回答之時,夏舞琴仍繼續唱著。 「為什麼我來了數日,都不曾聽過這位舞琴姑娘?」李發財有點不悅。 「李公子勿惱,舞琴姑娘已贖身從良,如今是拓城周家大少爺的妾。」掌櫃小心翼翼的解釋並賠罪。 聽到這兒,賈永道假意打開廂房的門,一臉疑惑的看著外頭的李發財跟掌櫃。 看見李發財,他差點兒倒退三步。這個人,人如其名,只一個俗字可形容。 他一身金銀繡線縫製的寶藍色華服,腰上纏著數個綠到不行的翠玉墜子跟金腰鏈,脖子上也是粗如手指的金鏈,手上也是。穿金戴銀從前對他來說只是一種形容詞,現在他知道什麼叫穿金戴銀了。 這李發財年紀輕輕,但一個肥肚頂在前頭,給人一種腦滿腸肥的感覺。 可儘管他長了個豬樣,家財萬貫卻是不爭的事實。 「掌櫃的,這位是……」他故作好奇的問。 「賈公子,這位是遠從西北來的李發財李公子。」掌櫃回答。 「李公子遠從西北來到拓城,還真是好遠的一段路啊。」賈永道說著,連忙自我介紹起來,「在下賈永道,拓城賈氏票號的少東,不知李公子家裡是……」 「喔,我家裡沒什麼,就是牲畜百萬頭,金山數座罷了。」李發財說話豪氣又簡單扼要,話鋒一轉,他問:「敢問剛才唱歌的是哪位姑娘?」 賈永道一笑,「是我兄弟的如夫人。」 李發財一臉好奇,「我走南闖北,還沒聽過這樣的曲兒。」 「是嗎?」賈永道見機不可失,立刻邀請李發財加入他們,「若是李公子不嫌棄,不如加入在下跟幾位友人的聚會吧?」 「不會打擾到你們嗎?」李發財客氣的問。 「不會,我跟幾位兄弟都是喜歡交朋友的人。」賈永道迫不及待的邀請李發財進了他們的廂房。 而當李發財進來時,幾人都被他滿身金飾玉墜耀得眼花。 李發財一進廂房,兩隻眼睛立即盯著夏舞琴,「這位就是方才唱曲的姑娘吧?真是國色天香,美如謫仙啊!」 雖然剛才已從賈永道口中得知夏舞琴是他兄弟的如夫人,李發財還是毫無顧忌的當面誇讚著她。 夏舞琴看著他,難掩嫌棄,但還是露出笑容,「公子過獎了,妾身愧不敢當。」她真是從沒見過這麼沒品味的人,活脫脫就是個沒水平的暴發戶。 「姑娘,你能再多唱幾首曲讓在下一飽耳福嗎?」李發財提出要求,恍若忘了她是有夫之婦,而且她的丈夫就在現場。 「舞琴姑娘,遠來是客,你就唱兩首歌讓李公子欣賞欣賞。」賈永道說著,看了周教傑一眼,像是在懇請他讓夏舞琴獻唱。 周教傑微頓,若有所思,然後淡淡地說:「舞琴,知音難尋,你就為李公子唱兩首歌吧。」 「好吧,那舞琴就獻醜了。」 夏舞琴原是不樂意的,如今願意這麼做,全是為了討好周教傑。她心知賈永道跟李氏打著什麼如意算盤,李氏以為賈永道真心幫她,卻不知賈永道志在吞併周家及周教傑的一切,根本是狼子野心。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賈永道以為她會幫他吃掉周教傑的財產,殊不知她早已看穿他,知道他對她不是真心,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有朝一日她助他得到一切,他便會將她一腳踢開。 與其如此,她不如牢牢的攫住周教傑的心,然後踢開擋路的秦又冬,等著坐上周家少奶奶的大位。 喔,對了,待她實權在握,她一定要好好教訓花嬤嬤那個不長眼的老太婆。這些時日在周家,那老太婆每天給她氣受,給她排頭吃,還千方百計阻撓她接近周教傑。 她都已經是他的妾了,可他卻還沒進過她的房間。 問了他之後,他才說是花嬤嬤以死相逼阻攔著他。他說他自幼不得養母疼愛,是花嬤嬤將他教養長大,對他來說花嬤嬤不只是奶娘,而是娘親。 他還安慰她,說他會慢慢跟花嬤嬤談談,總有一日,花嬤嬤會態度放軟並接受她。 她才不相信那老太婆會態度放軟呢!她根本是秦又冬跟前的一條老忠狗,心只向著搬到一館住的秦又冬。 不要緊,待時機成熟,看她怎麼修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婆子。 心裡一面盤算著,夏舞琴一面唱了兩首台語歌討李發財的歡心。聽了她的歌,李發財心情大好,便跟賈永道等人暢談起來。 閒聊之中,賈永道提起東北礦區的事,並說他跟周教傑及幾位友人正在跟東北來的礦業老闆接洽。 「噢?原來幾位對礦業也有涉獵?」李發財驚奇地道。 「談不上涉獵,只是有點興趣。」賈永道說。 「這投資倒是不錯,不過……」李發財眉頭一皺,「幾位不知道嗎?東北偶有戰事,局勢不明亦不穩,據我所知,那裡的礦區經常遭到騷擾。」 「這個我們也知道,」賈永道故意一歎,「不過富貴險中求,就算如此,為了致富也只能一拚。」 「不不不,」李發財一臉嚴肅,「我可不信富貴險中求這一套,富貴當然是要穩穩的求呀。」 賈永道苦笑,「話是沒錯,只不過也得有機運及機遇,不是嗎?」 「那倒不假。」李發財說著,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我與各位雖是初識,但相談甚歡,一見如故,倒是有個發財的機會可以跟各位分享。」 賈永道及其友人一聽,眼睛發亮。 「李公子,不知你有什麼發財機會?」 李發財說道:「事實是這樣的,其實我這趟遠行,就是要集資開墾兩座金山。」 「當真?」賈永道瞪大眼睛,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千真萬確。」李發財說:「約莫三個月前,我聘請的探金師發現兩處金山,蘊藏量十分驚人,只不過我家裡兄弟五人正鬧分家,若憑我一人之力要同時開墾兩座金山恐有困難,所以我才想找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合資開山,可惜我一直未能找到投緣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