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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黑潔明    


  「當然。」

  「我發現你已經在欣賞我的攝影集了,怎麼樣,我拍照技術還不錯吧?」

  「還可以。」

  「嘖嘖,傑克,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中規中矩的紳士呢,沒想到竟然會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這說法,讓他聳了下肩。

  「你知道,我和你一樣,都是調查員。」

  「所以?」

  「我們專幹偷雞摸狗的事。」

  這句評論讓她笑了起來。

  「說得好。」她笑著將那冰冷的金屬從他背心移了開。

  他回首,看見女人臉上那層如瓷器般的弔詭白色妝容已經全部卸去,身上也不再穿著誇張的衣裳,只套著一件T恤和牛仔褲。

  那女人把拎在手中的金屬旋轉開來,對著自己紅嫩的唇塗了兩下,然後朝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我們確實專幹偷雞摸狗的事。」她眨著無辜的大眼說。

  那是支口紅,根本不是什麼小型的手槍。

  他看薯她那雙帶笑的靈動黑眸,不自禁的跟著揚起了嘴角。

  她見了,臉上的笑容擴大,將口紅丟回自己的小包包,擱到了桌上,回過身來雙手交抱在胸前,斜靠在桌邊,俯視著他道。

  「很好,你有幽默感,我喜歡有幽默感的人。」

  男人一臉疲倦,看似放鬆的往後靠坐在椅背上,他已脫下身上那件沾到咖啡的灰色風衣,襯衫的袖子捲到了手肘處。

  屠歡瞅著眼前這其貌不揚的傢伙,打量審視著。

  他有一頭微卷的黑髮,黝黑的皮膚,還有一個又大又高挺的鼻子,他兩手粗大的指節和撐起襯衫的結實肌肉,顯示他練過武,但他腰上沒有帶槍,走路的姿勢也顯示他腳踝上沒有藏武器。

  根據阿磊傳來的資料,這傢伙的國籍登記在法國,但他的膚色和臉上一些特徵,讓他比較像黃種人,她猜他是混血兒。

  保險公司裡的資料說他三十歲,在當地出生成長,在美國留學,當教授的父母在他學生時期時就因病過世,畢業後沒多久就轉入了保險業當調查員。

  這男人的背景看起來很普通,和他本人的外表一樣,沒什麼特別的,除了他確實有練武之外,但當調查員習武保身很正常,她並不曾真的認為他會是一個威脅。

  她一開始就低估了他,若不是他偷了她的項鏈,她搞不好在看到他的資料時,還會繼續低估他,現在她當然已經修正了這點。

  他偷了她的項鏈,顯然還破解了阿震哥裝在相機裡的防護程式,所以才能看到這些相片。

  話說回來,這男人乍一著就像個正派的老學究,當然是在她還沒看見他風衣底下的肌肉之前,現在她知道她錯了。

  無論如何,他先前給人的感覺安靜又沉穩,她沒想到他說起謊來完全不打草稿,他讓她以為他認為她是用宴會包拍照,而沒有注意到她的項鏈,她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用偷的。

  「你怎麼知道鏡頭是在項鏈上?」她好奇的盯著他問。

  「和包包一樣,你太常摸它,我本來以為你只是緊張,但你走秀時,還把它取下來了,那表示它不是你當時那套服裝的配備。」他看著她,一扯嘴角,說:「而且它太重了,不是紅寶石該有的重量。你怎麼曉得我在哪裡?」

  她唇一揚,朝他插在筆電上的紅寶項鏈一點頭,解釋:「項鏈裡有GPS。」

  那是全球衛星定位系統,難怪她能在那麼快的時間找上門來。

  「我猜你想把項鏈拿回去。」他說。

  「當然。」她笑著答。

  他伸手握住那紅寶項鏈,但沒有將它從筆電上拔下來,只停下來,再次抬眼看她,指著螢慕上,那在床底下的東西問:「可以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麼嗎?」

  她美麗的大眼一閃,嘟著紅唇回問:「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幫你拿到它。」他說。

  「你怎確定它不在我手上?說不定我已經拿了呢。」她微笑。

  「你的攝彩集裡沒有其他關於它的照片,下一張照片你已經在走廊上被請出房間了,照片的時間顯示你沒有機會拿到那東西,我看過警方的證物報告了,它也不在警方的證物中,那表示它還在那裡。」他直視著她,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所以,你可以告訴去它是什麼,或者我也能自己去把它弄出來,但到時我不保證我還會想繼續合作。」

  噢,這個聰明的傢伙。

  說真的,她也可以自己去把它弄出來,可很不幸的,公司裡最近人手有點緊,沒人能抽空來幫她,而過去的經驗讓她非常清楚,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她可不想替自己製造競爭對手。況且,她真的需要回到那個已經被警方封鎖的房間,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對,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只是強盜殺人,為什麼需要在音樂廳動手?為什麼不趁布萊克還在房間裡時就幹掉他?

  她清楚這個案子還有問題,她需要找出真相,也需要找到那把小提琴。

  「手帕。」屠歡瞅著眼前這個看起來眼皮沉到好似有八兩重的男人,說:「我猜那是條蕾絲手帕,我還來不及拿出來。」

  「為什麼你不告訴警方?」

  「光線太暗,我不能確定,況且那可能沒什麼,我不想替僱主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他把紅寶項鏈從筆電上退出,將那人工寶石項鏈交回給她。屠歡伸出手,感覺那微微發熱的寶石落入手中,當他鬆開項鏈時,她聽見他說。

  「或者你受托幫忙湮滅證據。」

  一瞬間,火氣上湧。

  她眼一瞇,強行將那壞脾氣壓下,這傢伙又不認識她,他會這麼想很理所當然,她不該惱他這麼想。她握住了自己的項鏈,露出微笑:「我們紅眼不接受這種委託。」

  「我以為你的老闆很愛錢。」他勾著嘴角說。

  「那是真的。」她將項鏈掛回脖子上,道:「但那錢鬼其實更相信另一件退流行的蠢事。」

  「什麼事?」

  「正義。」

  她看見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說出這個單字。

  然後他凝視著她,開口問。

  「你也相信嗎?」

  「相信什麼?」她挑眉。

  「正義。」

  「是的。」她嫣然一笑,直視著他的眼,道:「我相信。」

  這女人是認真的,她完全不曾閃避他的視線,不曾猶豫遲疑,沒有多餘的動作和做作的表情,她若不是很善於說謊,就是真的相信這件事。

  「所以,要合作嗎?」她朝他伸出右手。

  他仰頭看著她,握住了她已不再戴著手套的手。

  「很好。」屠歡揚起嘴角,輕笑著收回了手,抓起桌上的包包,轉身掉頭走了出去,邊道:「我們得動作快,我不希望等到天黑才回到犯罪現場。」

  雖然睡意濃重,但再一次的,他像個傻小子般,跟在那渾圓挺翹的小屁股後頭,只是這一回被牛仔褲緊緊包裹住的臀部,可比之前那被層層蕾絲裝飾的誘人多了。

  即便已經換掉了三寸高的長靴,穿上了隨意的T恤牛仔褲,她依然像個閃閃發亮的發光體,吸引著周圍人們的注意。

  她只比他矮上一點點,幾乎和他一樣高,穿上了鞋子甚至比他還高上一些。

  她有一雙誘人的長腿。

  真的很長。

  他抹掉疲憊腦海中浮現的一個念頭,替她打開車門,然後坐上了駕駛座。

  第2章(2)

  一路上,她姿態輕鬆的坐著,即便這輛破車一度差點在十字路口熄火,她也沒露出驚慌的表情,只笑著說。

  「它很有個性。」

  「是有點脾氣。」他在紅燈轉綠前,及時再次發動了引擎。

  「這車跟你很久了?」

  他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我對車沒有執著,能用就好。」

  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只用雪白的手臂倚在車窗邊,支著她卸去濃妝的臉,貓一般的大眼微瞇,迎著窗外的熱風,欣賞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塞納河。

  他拉回注意她的視線,把車子開上了橋。

  令他訝異的是,身旁這個女人握手的勁道簡單俐落,一點也不軟弱無力,她的手也不像想像中那樣嬌柔無瑕。

  那不是模特兒的手,她沒有留指甲,沒有擦指甲油,她每一根手指前端的指甲都修得整整齊齊。

  她的手很乾爽,雖然沒有想像中軟,可也沒硬得像鋼鐵或枯骨一般。

  事實上,她的手握起來感覺很舒服、很實在,一點也不冰冷。

  他很少看見有人在命案現場還笑得出來,但她確實笑了,很多次,那表示她若不是看得太多、太過習以為常,要不然就是個冷血的女人。

  所以,確實,他本來真的有種錯覺,以為她血管裡流動的是藍色的冰水。

  但她的手不冷,他的掌心裡,依然能感覺她溫暖的手殘留的暖意。

  通常他很快就能把人分類,可這女人讓他困惑,他不知道該如何將她分類。

  一個走伸展台的模特兒為什麼會跑來兼差當調查員?這可不是什麼好玩又有趣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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