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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北方 「我先去洗個澡,回來就要睡了。」委婉的下逐客令。但待她回來時,卻發現本該離開的人居然睡著了。 「阿陽?」那個鳩佔鵲巢的人霸佔了她整張床。 長腿超出床板,寬大的手腕骨也幾乎是她的一倍粗,高大身形讓她的床顯得好小,一翻身就會掉下地板的狹窄。難怪他一直嫌她這裡小,確確實實,她小小的地盤是容不了他。 「要睡回去你那邊再睡,快起來!已經很晚了。」她搖晃他。 「嗯……」他咕噥一聲,翻個身。 「會掉下去的!」她忙伸手擋住高大身體,一手按著他臂膀,另一手按在他胸膛上。那結實胸肌的觸感讓她微微心驚,趕緊把他整個人推平。 她退了幾步,忙甩甩手,想甩開那種觸感,有點苦惱的看著佔據自己床鋪的龐然大物。 凝視自己的雙手,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只是摸到他就變得心跳不已的變態……這就跟電視上常演的那些下流戲碼——趁著對方熟睡,偷偷上下其手是一樣的道理吧? 她深吸口氣,忍不住再貪看他的睡臉。 畢竟……這種機會也許不再有了。他下個女朋友如果佔有慾強烈一點,或許她跟阿陽最後連普通朋友都無法當了。 一次深夜廣播,她聽過這樣的故事,打電話進電台的男生說他女友很介意他跟青梅竹馬女生之間的關係,最後醋勁大發攤牌,要他在女友跟青梅竹馬間擇其一,結果那男生選了女友,從此再也沒跟那青梅竹馬聯絡過。 這是真人真事,她聽了一直引以為鏡。廣播中的那個青梅竹馬,就是跟那男生太親密才會引得女友不滿,但若他們只是偶爾聯絡,應該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反彈……跟永不聯絡的結果才對吧? 「應該是這樣的……」同時,她也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只要一段時間就好。慢慢調整兩人之間的關係,不要那麼親暱自然,稍微像普通朋友一點。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調整好心情,能夠恢復往日單純情誼。所以,暫時讓她冷淡一段時日吧。 「對不起……」對著那張睡臉,她輕聲決定道。 半夜醒來,陸嘉陽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何時睡著了。 迷濛睜眼,房裡的燈還開著,杜芳華趴在床沿睡著了;看她的姿勢,就好像她一直盯著他,然後不小心睡著了般……唇角微徽一勾。 難得沒被趕走,讓他心情太好,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 其實他平時就很想這麼做,不過若這麼做,絕對會被咬一口,所以總是忍住。 許是太累,或是安心,她睡得很沉。 她雖然算好相處,但其實是習慣獨來獨往的人。她常常讓他覺得,她獨立得不需要任何人。有點冷淡吧……他想。雖然他也習慣她偶爾會跟自己隔開距離的舉動,但有時還是介意她終究無法把他完全當做自己親人的防衛。 她就像一隻曾被棄養的家犬,被追獨立生活的歷練,磨出她自有的一套原則跟生存之道。他清楚已習慣獨立生活的她不想依賴任何人;可是,他卻一直想成為那個唯一能讓她信任依賴的人。 她應該是感覺到了吧?卻拚命閃躲,像是太過聰明而害怕掉進任何陷阱的狐狸。 他摸摸她已經留了好幾年的辮子,長長的,從床沿垂了下來。 「這樣綁著睡,不會不舒服嗎……」想幫忙解開,卻怕吵醒她。她一醒來,第一句話,定是要趕他走吧?也不管現在是大半夜的,沒良心得緊。 他就這麼握著她的辮子,靜靜側臥在床上,沒有保養的發尾刺得掌心好癢。 他莫名的想笑,發覺自己只要跟她在一起,就全然的放心,有種油然而生的幸福。他有很久沒感到這麼安心了,因為他們幾乎已有兩年的時間不曾再這麼貼近相處。 抬起眼,靜靜凝視她的睡臉,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圓圓的臉蛋,那是一張他最熟悉的清秀面孔,在他心情不好時,第一個會浮上心頭的臉龐。 接下來一整夜,他再也睡不著,總覺得……現在睡著了好像有點可惜。 第7章(2) 冬天的夜晚,輕呼口氣都能吐出白煙。剛從便利商店下班,她縮著身體,小跑步進寒風中,才到家門口,便隱隱聽見電視聲。 「……又來了。」明明想要保持距離的人,卻像要跟她作對般,幾乎天天造訪,趕也趕不走。看來……她還要再想其它方法才行。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她才認命進門。 「今天怎麼那麼晚回來?」大刺刺進駐她地盤的高大之人,如在家般自在。 「大夜班的人遲到,我稍微代一下班。」才取下圍巾,一杯熱茶立刻遞到她面前。 「幹嘛目不轉睛看著我?」他笑得一臉陽光,彷彿也把這小小屋子照亮了幾分。高大身子在小小空間裡繞了一圈,像在展示什麼。「有沒有發現,你的小窩乾淨多了?」 「真的,地板亮晶晶的。」她乖乖致謝。「感謝免費男傭的幫忙。不過,你今天不是特地來幫我打掃的吧?」 「算你聰明,我這裡有兩張舞台劇的票,這個月底的,你快排休吧。」 她一陣遲疑。「這……」 「別又想找借口推托了。一句話,去不去?」 「不知排不排得到假,還是……你約別人好了。」 像早知她會這麼回答,高大身子爬上她床,十分耍賴的說:「你不答應,我今晚就不回家。『我已經把睡衣帶來了。」 「你幾歲了?還玩這種把戲。」她無奈看向自顧掏出睡衣跟盥洗用具的人,像個要在外露營的孩子般開心。 「只是約你去玩而已,幹嘛這麼不痛快?你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跟工作,其他正常的大學女生都不知約過幾次會了。你上了大學後,卻只去學校跟打工這兩個地方,一點娛樂都沒有,人生也未免太黑白了吧?」他毫不費力地佔據了整張床,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你體貼的青梅竹馬正好心要拉你出火坑,去透透氣,你只要點頭負責跟我去玩就對了,知道嗎?」 她也確實拒絕了太多次,再也找不出理由,只能無奈道:「只要你現在立刻離開我的床,我就答應你。」 「真的?」他幾乎是跳下床的。 等站在地板上後,卻想到什麼般,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床。 「……這應該不是我太敏感吧?我是不是被歧視了,為什麼你總不喜歡我碰你的床,我身上有病菌嗎?」 「你還沒洗澡吧?我的床只有洗過澡、換上乾淨衣服的人才能碰。你要記住,以後不要隨便碰我的床。」 「你什麼時候開始有潔癖了?」挑眉。 「你沒看我一回家就立刻洗澡?」挑回去。 「你這裡唯一的椅子這麼小,要我坐哪裡?」她以前可沒嫌過他。 她不再多聊。 「我洗完澡就要睡了,要看什麼書就拿回去,別再賴在這裡不走。」 直接下逐客令的人衣服一抓,也不給他反駁機會,便離開了房間。 被獨留在房間的人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瞪著被關上的房門,久久,才不禁深深歎了口氣道:「小花……你到底是怎麼了?」 陸嘉陽頹喪的坐在冰冷地板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幾乎天天膩在一起的人,現在卻得三催五請才能出來一次。連剛才答應陪他去看舞台劇,也是勉為其難的。每次碰面,雖然還是像以往一樣聊天,互動卻不似從前那般親暱熱絡、有來有往、氣氛總是溫暖而愉快。剛才的她,甚至連跟他說話的興致都沒有,這絕非他的錯覺。 她根本一點一點的在疏遠他。 他們本來很親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朝夕相處,感情怎能不好?但從上大學後,他明顯感到她變了。 兩人小時即使共擠一張床也無所謂的,他當然知道現在已經不同,也不會呆得認為共擠一張床再也無所謂;只是,她對自己多了層莫名的隔閡,就像是…… 她在防他……是這樣嗎? 一雙濃眉不禁打了十幾個結。 「你怎麼還在這裡?」 從浴室出來的人,一見到仍賴著不走的人便劈頭說道。 「我有話要跟你說。」坐在地板上的人認真拍拍身旁床鋪,示意她坐下。 「怎麼了?」看著眼前正襟危坐、雙手握拳、表情嚴肅得像武士要切腹的人。才一坐下,雙手便被緊緊握住,她連眨了好幾下眼,像被刺到。 欲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阿陽……」那大掌的熱度讓她不自在極了,幾乎是斥責道:「有話快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若是我多想,你不用在意……可是,最近應該不是我多心吧?」他們之間向來有話直說,從不曾有過任何秘密跟保留的。最起碼他對她是如此。「你最近實在很反常——我不知道是不是伯父的事情讓你受影響,但你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連對我都保持距離,你……」他該怎麼讓她明白?他不希望她防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