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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煓梓    


  她看他一個人對付兩名殺手,看他揮舞著長劍奮力與對方搏鬥,突然很氣自己,什麼都學了,唯獨最重要的「彈石神功」就是學不起來,如果她學會「彈石神功」,現在就能幫他了。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和唱戲一樣,武術也得從小練起,沒有一步一步打好基礎,無法一蹴可及,皇甫淵也是自小習武,今日才有這等武功與殺手對抗。

  徐姓士族派來的殺手,沒有料到皇甫淵的身手如此了得,不但殺不了他,連他的一根寒毛都碰不到,因此非常懊惱。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其中一名殺手先是全力進攻皇甫淵,引開他的注意力。另一名殺手趁著皇甫淵忙著應付他夥伴的同時,從皇甫淵背後突襲,這一切閔斯琳都看在眼底。

  「危險!」她也想都不想地拿起地上的大石頭,從對方的頭上敲下去。遇襲的殺手冷不防挨了一記悶棍,回過頭尋找偷襲他的人,只看見閔斯琳慌張的臉。

  「你……」殺手轉身面向閔斯琳,她嚇得丟下手中的大石頭,拚命往後退,殺手的長劍在同一時間劃破她的衣服,刺進她的身體裡。

  「琳兒!」皇甫淵終於解決掉糾纏不清的殺手,朝著他們的方向大喊,起初閔斯琳沒有感覺,直到她的血開始涓涓流出,她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琳兒!」皇甫淵將揮劍刺她的殺手踢到旁邊,殺手因為被閔斯琳拿大石頭打中後腦勺,只來得及朝閔斯琳揮出一劍隨即倒地,這會兒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怎麼了?振作點!」他扶閔斯琳躺下,紅色的鮮血,開始從她受傷的部位像泉水一樣地湧出,疼痛也隨之而來。

  閔斯琳的嘴唇迅速泛白,皇甫淵七手八腳地撕掉袍子的下緣,想做成布條為她包紮傷口,卻怎麼也弄不好。

  她搖搖頭,取笑他可笑的動作,還說要保護她呢!她才受個小傷,他就應付不來了,要怎麼守護她的下半輩子?

  「琳兒!」

  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他有沒有用不是由她的嘴巴界定的,是由她的心界定的,此刻他在她心中,是全天下最有用的男人。

  「你……你怎麼這麼沒用,居然……居然還掉淚?」他的眼淚是最厲害的武器,只要一滴就能將她堅強的防衛擊垮,從此只剩女性的柔情。

  「閉嘴。」他慌亂到不知道如何應付眼前的情勢,他可以死一千次一萬次,就是不能讓她受傷,他連讓她滴一滴血都捨不得,可她竟然流了一大片,這讓他不知所措。

  「就會說大話。」她虛弱地笑笑,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沒力氣,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琳兒!」成年以後他再也沒哭過,所有淚水都在幼年時練武的艱苦過程中流光,但現在,它們竟然不受控制,涓滴的流下來。

  要命。

  「你不要這個樣子……」一直用眼淚腐蝕她的心門。「這樣我……呼呼,這樣我會愛上你。」也許是因為快要死了,她什麼話都敢講,這會兒不就說了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心事?

  「你說什麼?」皇甫淵愣住,無法相信,她竟選了這麼荒謬的時刻告白。

  「我說……」她、她已經沒有力氣。「我、我可能、我可能……快昏倒了。」

  話畢,她隨即陷入黑暗,踏上一個未知的領域。

  「琳兒!」

  她聽不見他叫她,看不見他慌亂的表情,包圍她的只有漆黑。

  「撐下去,琳兒!」

  黑暗彷彿永無止盡,好深好深……

  見她已然陷入昏迷,皇甫淵彷彿這時才清醒過來,趕緊先用布條綁住她的傷口為她止血,再小心翼翼地扶她上馬,用最快的速度直奔碉堡。

  碉堡上的駐軍看見有人快馬奔馳,本以為是敵軍來犯,皆拉好弓箭。

  皇甫淵跳下馬,將趴在馬匹上的閔斯琳抱下來,對著駐守大門的士兵大吼:「拜託你們,救救我的妻子!」

  那是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吶喊,天地都要為之動容。

  ☆ ☆ ☆ ☆ ☆ ☆ ☆ ☆ ☆ ☆ ☆ ☆ ☆ ☆

  泛著白光的利刃,在她眼前胡亂飛舞。那飽含殺氣的劍鋒,猶如毒蛇吐信,每揮出一劍都要人命。

  她憋著氣,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和她幾乎對立了一輩子的男人,正盡全力揮劍保護她,才驀然發現,自己是愛他的。

  她竟然愛上他了,在不知不覺中。

  銳利的刀鋒,再一次從她的眼前掠過,只不過這回換上另一名殺手持劍,他想偷襲她剛愛上的男人。

  危險!

  她不能讓她的男人遭受傷害,拿起地上的大石頭,使盡全力往對方的頭頂用力敲下去——

  殺手倒了,但他倒下前的眼神好恐怖,彷彿想吃掉她一樣。

  太可怕了,竟然有這麼兇惡的人。他呢?皇甫淵人在哪裡?她要警告他有人想趁亂偷襲他,想告訴他——

  「……危險……」夢中的她用力大吼,現實中的她無力囈語,然而無論夢裡夢外,皆是為了她心愛的男人而努力,希望他聽得見。

  「……快跑……」她不要他被殺死,要他好好活著。

  「……趕快跑……」只要他能活著,她就算回不了明朝也沒關係,只要他平安就好了。

  閔斯琳不知道他們已經安全,還陷在驚恐的夢境反覆奔跑找不到出口。

  「琳兒,醒醒,你只是在作夢。」

  一直到皇甫淵輕柔的呼喚灌入她的耳膜,她才脫離夢境。

  她慢慢睜開眼睛,皇甫淵的臉不期然映入眼簾,她方才相信,自己剛才真的只是在作夢。

  「我告訴你哦!」她一醒來就迫不及待想跟他分享夢境。「我剛剛夢見——」接著,她因為拉扯到肩膀上的傷口,痛得倒吸一口氣,什麼話也說不了。

  「吳大夫才剛幫你包紮好傷口,你不要亂動。」皇甫淵見閔斯琳亂動,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起身,免得刺激傷口。

  「吳大夫?」閔斯琳完全搞不清狀況。

  「他是軍醫。」皇甫淵解釋。

  軍醫?

  「這麼說,咱們已經進到軍營來了。」她總算慢慢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事,原來那不是作夢,是真的,她肩膀的疼痛就可以證明。

  「所以咱們安全了。」皇甫淵點頭,眼神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溫柔。

  「幸好。」她鬆了一口氣,跟著又想起刺傷她的殺手那張可憎的臉。

  「那兩個人呢?」她不放心。「還有沒有再追來?」

  「我不知道。」皇甫淵回道。「那兩個人其中一人已被我解決掉,另一個人在我把你帶來軍營之前,就已經躺在地上,我根本懶得理會。」救她都來不及了,誰還管那雜碎?她也未免太會操心了。

  「原來如此。」得知徐姓士族派來的殺手再也無法威脅他們,閔斯琳這才放心地笑一笑,稍微挪動身體,不小心又動到傷口。

  「好痛!」她頻頻抽氣,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我剛剛不是說過,不要亂動。」她怎麼老是不聽?「你才剛上完藥,痛是一定的,等幾天過去,就不會那麼痛了。」

  「我到底受了多嚴重的傷,怎麼會痛成這個樣子?」肩膀好像被幾萬隻紅螞蟻咬過,又熱又痛。

  「沒多嚴重。」他倒了一杯水給她喝。「你只是受了一點皮肉之傷,過些日子便會痊癒。」

  「只是皮肉之傷?」她連喝水都痛得半死,怎麼可能只是皮肉之傷?

  「殺手的劍只是劃過表面的皮膚,沒傷到要害,但可能留下難看的疤痕,你要有心理準備。」這點最讓他感到無法釋懷,她竟然為了救他,在她光滑無瑕的肌膚上留下刀疤,他萬死難辭其咎。

  「是嗎?」一想到肩膀可能留下疤痕,閔斯琳的臉色頓時轉沉,不過很快便振作起來。

  「其實也無所謂啦!」她笑笑。「反正也沒有人看。」可能會嚇到女僕和媚兒,但萬一她回不去,想嚇也嚇不到人,所以看開就好,別太計較。

  她努力裝出開朗的表情,但皇甫淵比誰都要清楚,天下沒有一個女人會希望自己身上留疤的,她只是在安慰他。

  「你為什麼不乖乖聽話?」她越是表現出不在乎,他就越心疼,越明白她有多可貴。「我要你自己先逃命,你偏不聽。不聽話也就算了,還傻傻加入戰局,難道你不知道那會要你的命?」這回是她運氣好,但下回呢?誰能保證她下次還能這麼好運?

  「我當然知道那會要我的命。」可惡的男人,救他還挨罵,下回不玩了。「但是那個殺手想偷襲你啊,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殺嗎?」這點她可做不到!

  他知道她做不到,換做他也做不到,但他就是不要她受傷,留下難看的疤痕。

  「可惡……」想到她竟然因為自己留下傷疤,他就沮喪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惡!」他應該保護她,結果反倒因她獲救,這算什麼?他還是個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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