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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哼!她說不見就不見嗎?他偏不稱她的意。

  男人有三難忍,一是被戴綠帽,二是被譏「快」,三是被棄若敝屣。

  她剛好犯了第三條,不把他當一回事,在他還對吻她很有感覺時,大傷他男性尊嚴,追女無往不利的他向來是女人眼中的極品,但她卻有如驚弓之鳥避之唯恐不及,他的吻有這麼糟嗎?

  怒火騰騰由胸口燒到腦門,七竅生煙。

  「首席,請問你要去哪裡,需不需要帶個助理?」一名造型師上前一問。

  他揮揮手,臉色陰沉,「不用,我去殺人。」

  「殺人?」

  是的,殺人,那顆可惡的黑色頭顱非摘下來不可,她的好運到此為止。

  風間徹看似一臉殺氣,準備出草,可腳步異常的輕快,嘴角還微微上揚,臨走前還不忘帶上他的造型工具。

  「真是怪了,我的心為什麼會跳得這麼快?活像在太陽底下跑了一千六百公尺。」

  成大字形的丁曉君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腰腹處蓋著薄毯,她手心覆在胸口上,感覺比平常快一倍的心跳。

  她歸咎於太陽太大、陽光太強,懶洋洋的她只想躺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作她的大頭夢。

  只是一向好眠的她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掙扎在睡與不睡之間。

  以前從沒這種情形呀!好吃、好睡是她的優點,向來教人羨慕不已。

  不過這兩、三天,她老是魂不守舍的,彷彿腦子裡一下子裝進過多外星電波,它當機了,運作功能大不如前。

  「哎,我怎會接到他的電話,聽他的語氣找的人應該不是我……」另一個叫小君的人吧!

  都怪她睡糊塗了,沒聽出話筒中的男嗓並非她熟知的那幾位,劈頭就要求這、命令那,以為對方會照單全收的應允。

  安逸日子過久了,人也變得怠惰,懶得用大腦去思考,在這時間,大多數的人正在上班,誰有空打電話擾人清夢。

  尤其是她的作息與一般人不同,真想找她也不會選在白天。

  認識她的人都有這個默契。

  睡不著的丁曉君翻個身,抱住快要被她壓扁的海棉寶寶抱枕,試著閉上眼讓自己睡著。

  可一閉起眼卻看到令她抽氣連連的畫面,一張俊逸面容朝她逼近,幾乎可以聞到氣息的唇越靠越近,貼住她不能呼吸的口。

  好喘好喘,她要窒息了,他的唇有魔力,似要吸乾她的靈魂……

  「啊!好煩,都幾歲的女人還作春夢,就不能當是被狗咬了嗎?」

  她大叫一聲,煩躁地坐起身,想著肯定是天氣太熱才肝火上升,想些有的沒的,她索性脫掉充當睡衣的T恤,飽實的豐盈胸脯在胸罩的烘托下更顯腴嫩。

  她避開光線在屋內走來走去,一下子咬指甲,一下子挪挪書架上擺歪的公仔,一下子又拉開只剩下半塊豆腐的冰箱。

  肚子很餓,思緒很亂,飢腸轆轆不斷提醒她血糖過低,要補充能量,順便淨空腦裡雜七雜八的廢料。

  驀地,空氣中飄來燉煮牛肉的香氣,洋蔥的清香和胡蘿蔔的甘甜,以及八角、五香,混著煮開的醬油香,香味四溢。

  「誰這麼缺德,在我家門口開伙,不知道公德心要從小培養起嗎?」天啦!她更餓了。

  其實所謂的門口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從樹牆外往內瞧,根本看不到褪了色的紅色屋頂,更遑論知曉裡頭有間住了人的房子。

  遠望像森林,近看是養鬼的好處所,任誰瞧就是一片廢棄的荒地。

  附近唯一的住家是間柑仔店,房屋很老舊,牆面斑駁長苔,門口坐了一位有點駝背的老婦人,她嚼著檳榔抽著煙,似是懷念的望著人人口中的鬼林。

  第4章(2)

  「太過份了,根本就是引人犯罪,這味道香得讓人抵擋不住……」不管了,她要去搶劫.祭祭扁掉的五臟廟。

  克制不住的丁曉君三步並作兩步穿過蜿蜒小徑,繞過陪伴她長大的老樹,勻稱長腿踢倒半掩的高漆紅木門,再由灌木叢鑽出。

  她氣勢如虹,理直氣壯的大吼。「交出你的食物,私人土地禁止開伙。」

  站在黑色迪奧旁的男人緩緩轉身,眼神由冷謔轉為錯愕,繼而落向兩兩相連的雪峰上,不吝惜的逸出一聲讚美。

  「沒想到你這麼有料,蜂腰纖細,乳波蕩漾,肌膚白皙透光,你這女人對自己做了什麼,居然捨得將上帝的恩賜包在俗不可耐的粗布裡。」暴殄天物。

  「風間徹?」怎麼會是他?

  「叫我阿徹,還有,我說親愛的小君,你不曉得出門要多穿一件衣服嗎?這年頭下流的壞男人比海裡的砂子還多,你想引人犯罪嗎?」

  「我……」

  沒讓她有開口的機會,風間徹一個箭步上前,脫下西裝外套往她肩上一披,包住令人邐思不已的誘人曲線。

  他這當然是紳士風度,但心裡隱隱約約也不願讓人看到她的「美」。

  這可就奇了,別提這地方荒煙蔓草,人跡罕至,職業使然,他向來主張美的東西要與他人分享,他還搞不懂自己的心態,身體卻已經先做出反應——

  「吃吃吃,你只會吃,動作不會文雅些嗎?你還是不是女人呀!吃得滿嘴油光,豬的餐桌禮儀和你有得比,一樣的飢不擇食。」

  嘴裡塞的,手裡拿著,眼珠還盯著碗裡,等著隨時搶食,實在看不下去,風間徹一邊拿起濕紙巾拭去貪吃鬼嘴邊的油漬,一邊把食盤擺遠點,讓餓死鬼投胎的女人鞭長莫及。

  他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麼還在這裡,席地而坐地看著一個全無吃相的女人大口吃肉、大口喝湯,還能分心吸一大口冰鎮紅茶。

  他不是來送餐的,偏偏想到她電話中說的快餓死了,他忍不住驅車到自己投資的餐廳,請忙得不可開交的大廚先擱下手邊的點茶單,做幾道美食方便他帶走。

  結果他又敗在她手上,光看她直流口水的嘴饞模樣,除了先滿足她的口腹之慾,他還能說什麼、做什麼。

  「東西本來就是要吃進肚子裡,擺著不動會發臭,我一向珍惜地球資源,不會隨便浪費,而且……」她沒好氣的一瞟。「我很餓。」

  「你多久沒進食了?瞧你這副饞相,鬼見了都害怕。」他不快地板起臉訓人。

  「記不得了,前天晚上喝完最後一瓶牛奶,昨天吃了三片餅乾,然後……半片西瓜吧!」她只知道存糧見底了,打算在睡醒後再去一趟超市。

  可是他在她腦中作怪,讓她遲遲無法入眠,而降低熱量的消耗。

  「你有病呀!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你曉不曉得這世上餓死的人有多少,你巴不得湊熱鬧,成為統計數字之一是不是?」風間徹沒好氣的數落。

  丁曉君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喝著鮮美的魚湯。「你渴了吧!要不要喝口茶再開課,心靈講師意義重大,千萬別把喉嚨喊啞了,萬千聽眾等著聆聽真諦。」

  一個大男人也太會念了,滔滔不絕地數落不停,他不去吃齋唸經太可惜了,他有悟道的慧根。

  「你閉嘴,吃飽了就原形畢露,又開始發揮你的牙尖嘴利。」她那頭劉海越看越不順眼,真想剪了它。

  「七分飽,還有容納的空間。」她打了記飽嗝,順手把沾了糖粉的甜點往嘴裡送。

  「你就不能自愛些嗎?別把自己搞得像需要救濟的難民,以你牙醫和畫插畫的收入應該養得起自己……」看到她伸出粉色舌尖輕舔唇上的糖霜,風間徹的下腹一陣熱流直竄。

  該死的,他怎會對其貌不揚的她感興趣,身體的反應最老實,他從未這麼快就因一個女人不經意的小動作就氣血翻湧,活像血氣方剛的小伙子。

  「如果養不起,你要養我嗎?房屋稅、地價稅、中華民國萬萬稅,你看得到的這片土地都是我的,想想看我的負擔有多沉重。」她裝出淒苦的樣子,但上揚的嘴角太明顯了。

  她在說謊。

  「……」他差點點頭說好,自我嫌惡地抿了抿唇。

  要是讓人知道他對她充滿性趣,他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連這種「貨色」也吞得下去。

  風間徹在心裡告訴自己冷靜,別色令智昏,他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何必屈就毫無女人味的魚乾女。

  只是,她外套下那雙勻稱美腿真可說是白皙無瑕,水嫩嫩的彷彿能掐出水似的,光滑柔膩的誘人將手往上一放。

  「一個月十萬包養我不蝕本,我有令人噴鼻血的絕妙……好招。」她故意撩高衣角,擺出風情女子的妖嬈模樣,引人遐思。

  「好招?」他的心跳……加速,喉結一上一下的滾動。

  「那就是……這一招。」她抬高美腿,似要勾撓他胸口,冷不防的一踹,痛呼聲立起。

  「你……你幹什麼,想在後院多埋一具屍體嗎?」這是女人的力道?

  什麼活色生香的火辣畫面、肢體交纏的旖旎春光一掃而空,捂著胸直皺眉的風間徹只覺得痛,肋骨好像裂開了,他連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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