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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黑田萌 "這是姑息養奸的行為。"他說,"你不該放任他為所欲為。" "我知道,但是我……"她當然知道她應該勇敢的站出來,指著那色狼的鼻子痛罵他一頓,可是那麼一來,她就成了眾人注意的目標了。 "我……謝謝你剛才的幫助,我該走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畢竟那有點複雜,她可能得花上幾個小時,才能讓他真正的明白她為何那麼低調。 但,她不需要跟他說明,他也不必知道她的事,所以……她決定快步離開。 "真的很謝謝你。"彎腰一欠,她誠心的道了謝,然後向前走去。 一般來說,當"當事人"表現出這種息事寧人的態度時,他也沒理由再說什麼,但不知為何,他卻有種不想就這麼放棄的感覺及心情。 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他真的覺得她有點面熟…… 不知哪條筋不對,他追了上去—— 他拉住低著頭,不斷向前走的她。 她一震,驚羞地看著他。"做……做什麼?" "你每次都這麼縱容那種渾球嗎?"他問。 一大早就遇到這種鳥事的她,為什麼卻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難道她一點都不覺得生氣? "什……" 她有點生氣了,他們素昧乎生,他為什麼要因為這種事追著她問? "剛才只要你要求,我會幫你把那個色狼拎到警察局去。"他說。 他是怎麼回事?是她被摸?還是他被摸了啊? "對不起,我趕著上班。"她說。 "我也是。"他神情一凝,"但這種事比上班還重要吧?" "我不想遲到。"她懊惱地瞪著他,"而且我一點都不想記得這種討厭的事,不行嗎?" "如果你姑息縱容,這種討厭的事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而她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她就是這麼膽小、就是這麼畏怯、就是這麼怕事,她……礙著他了嗎? "你想當英雄伸張正義是你的事,不……不要拉我下水!"她失控地大叫。 一驚覺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大,她警覺地縮起身子,滿臉通紅地看著他。 雖然是上班時間,來來往往趕著上班上課的人根本沒空理會他們,但他們的爭執還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他一頓,眉心一擰,"你是說,我雞婆了?" 她胸口一緊,歉疚地說:"不……我……對不起,我……" 她不該那麼說的,他是好意,雖然他熱心得讓她感到困擾。但事實上,在現在這個冷漠的社會裡,像他這樣的人是應該被鼓勵的。 她不是真心想那麼說,只是有點被逼急了。 "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她彎腰,深深的一個鞠躬,然後轉身小跑步的離開。 看著她的身影,尚這不覺叫起了濃眉。 真是見鬼,這到底關他什麼事?他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又讓人覺得雞婆的事? 只不過,她究竟在害怕什麼?為什麼不勇敢的揪出那個色狼?她……她怕被那個色狼報復嗎? 罷了,人家當事人都不想追究了,他在乎什麼? 想著,他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第二章 下班時間,大家聚在更衣室裡換下公司制服,穿上等一下要去聚餐、約會或是聯誼的漂亮衣裳,十幾個年輕女孩子攬鏡補妝。 在大家像小鳥似的吱吱喳喳聊個不停之際,換上便服,將盤起的頭發放下,然後綁了馬尾的奈步,安靜的站在角落裡。 "嘿,丹下。"此時,有人叫了她,是總務二課裡的"聯誼女王"木下幸美,同時也是她的前輩。 她看著木下幸美,"是,木下前輩……" 她來到東京光電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而至今,她母親還不知道她已經從先前工作了兩年的地方跳槽. 其實她是個喜歡安定的人,一個地方待久了就不想離開.之所以離開先前的公司,全是因為來了一個新同事。 那新同事是她國中時的同學,對她家裡的事知道不少,也因為這樣,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很多人都知道了她極力隱瞞的事,甚至有男同事私下跑來問她"到你媽媽的俱樂部消費能不能打折?",或是"你媽媽俱樂部的小姐優不優?做不做外賣?"這種讓人尷尬且傷人自尊的問題. 於是,她遞出了辭呈,非常不願意卻又無可奈何的離開了原來的公司. 在原來的公司,她已經成了隱形人,但一旦到了新公司,她就會成為大家注意的目標,想再變成隱形人得磨上好一些時候。 木下幸美走了過來,"你下班後有沒有約會?" 她搖搖頭. "那你也一起來吧!"木下幸美熱情的邀約著,"我們等一下要跟菱井銀行的聯誼,男生的素質還不錯喔。" "對……對不起……"她蹙眉一笑,"我不能去。" "為什麼?"木下幸美疑惑地悶,"你有固定的男朋友了?" 她又搖搖頭,然後隨口編了個不能參加聯誼的理由。"我要做晚飯給爸爸吃。" "啊?"木下幸美一怔,"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要晚一點才會下班,所以……"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畢竟這是謊話。 爸爸?別說她不知道爸爸長什麼樣子,就連對著某個男人叫爸爸都不曾。 為什麼編出這樣的謊話?她想,那是因為她心裡深處,其實還渴望著個叫作"爸爸"的人。 木下有點失望地說:"那就沒辦法了,下次有機會再找你一起去吧。" "唔。"奈步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抓著包包,她彎腰一欠,"那我先告辭了。" "嗯,明天見。"木下幸美一笑。 轉身,她走出了更衣室,而此時,隱約聽見的是…… "木下,你幹嘛約她?" "她是同事嘛,有什麼關係?" "可是她看起來很難相處,都已經來了快三個月,從沒參加過任何的聚會……" "人家比較內向啊,你們真奇怪……" 聽見木下幸美替她說話,她感激、感動,也有一點點的激動. 這世界上有充滿惡意的人,但相反地,也有著充滿善意的人,雖然她經常遇到許多讓她感到不舒服甚至被侵犯的人,但不可否認地,有時也會有像木下幸美這樣對她釋出善意的人。 只不過,她不太懂得如何去回應別人的善意,也許這是因為她長久以來已習慣獨來獨往,不與人交際。 想到善意的人,她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一張臉,那是早上在電車上為她解圍,卻熱心得教她感到困擾的男子。 他也是個充滿善意的人,但她卻不知如何回應他的善意,甚至到最後她還一時失控的說出那種"忘恩負義"的話…… 唉,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真希望自己能把那些失禮的話收回來。 按了電梯,她等著。不一會兒,電梯門開了,裡面只有一個人—— 他約莫四十五歲上下,身著黑色西裝,左胸別了一個名牌胸針,上面寫著片岡吾郎。通常別著這種胸針的都是有點階級及地位的主管級人物,而一般約職員只掛上識別證。 每天在東京光電大樓裡上班的大概有兩、三百人,身處總務課那種無關緊要小部門的她,當然不可能完全見過那些高級主管級的人物。 不說別人,眼前的這一位,她就完全不認識。 "你是總務課的?"他衝著她問。 她訥訥地點了頭,"是……" "你手巧嗎?"他又問。 "啊?"她一愣,"先生是指……" "你會不會用針線?" 她點點頭,"會。"不只會用針線,她唸書時家政成績可都是優等呢! "那太好了!"他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跟我來。"說罷,他將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她拉進了電梯。 她還來不及問,就看他已按下了"2 1"這個鍵—— ** ** ** 二十一樓,這是個非常"崇高"的樓層,因為在這一樓辦公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東京光電的執行長——中津川尚真。 對於這一號人物,奈步知道的不多,只曉得他非常年輕,是中津川道夫的二兒子,先前一直在美國工作。 奈步從沒見過他,只在公司的月刊上看過他一張酷酷的、不苟言笑的近照。 從照片上可發現他是個非常英俊的男性。有著一雙睿智的、熾熱的、充滿理想及企圖心的眼睛…… 突然,她想起早上看見那個見義勇為的男子時,為什麼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他跟照片上的中津川尚真有幾分的神似。 不過他當然不可能是中津川尚真,貴為東京光電執行長的他,沒道理去跟別人擠地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