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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黑田萌 她不是一開始就不時提醒著自己,不能對他有過度的期待嗎?怎麼當她看見那一幕時,會是那麼的震驚、那麼的難以接受? 站在朋友的立場,看見他身邊有一位那麼美麗高雅的女伴,她不是應該恭喜他、為他高興嗎? 為什麼?為什麼她做不到? 她想,今天她是無法平靜面對他的,她必須暫時逃開。 於是,她提早出門,搭了早一班的電車。 十點左右,一通電話打到總務二課來,而電話那端是片岡吾郎,執行長的機要秘書。 "丹下,"接聽電話之後,課長一臉狐疑地看著奈步,"你什麼時候變成裁縫了?" "咦?"她一怔,一時沒弄懂他的意思。 "剛才打電話來的是片岡秘書,他要你去二十一樓縫衣服。"他說, 聞言,她一震。 她雖不是絕頂聰明的人,但也沒笨到反應遲鈍。很快地,她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他的意思,一定是早上沒在電車上看見應該同車的她,他才會要片岡秘書打這通電話叫她上樓。 說是縫衣服,想必只是為了知道她早上爽約的理由。 她不能不去,雖然她很不想去。 起身,她走出了總務二課的小小辦公室,然後認命的搭著電梯上二十一樓—— 一出電梯,迎接她的是片岡吾郎。 "片岡先生……"她彎腰一欠。 "中津川先生的西裝袖口又綻線了。"他劈頭就問:"你上次是不是沒縫好?" 她沒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縫好?她縫得可牢固了。 "中津川先生要你去替他把袖口縫好,你跟我來吧。"說著,他走在前頭引領著她。 她沉默地尾隨在他身後,然後來到了執行長辦公室門前。 "中津川先生,"片岡吾郎輕敲了一下門板,"總務二課的丹下來了。" "進來。"裡面傳來尚真的聲音。 片岡吾郎推開門,轉頭看著奈步,"進去吧." "是。"她點頭,然後走進了執行長辦公室。 就在她進到辦公室的同時,片岡吾郎已在她身後關上了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眼前所看到的是背對著門,站在落地窗前的尚真。 他身上穿著白襯衫,底下是一條西裝褲,量身訂製的長褲讓他的身肜更加的修長完美。 她注意到西裝外套就搭放在沙發的椅背上,於是趨前抓起了外套。 "我把外套拿下樓去縫。"她說完,轉身就想走。 "我以為你今天請假。"突然,他發出了聲音. 她心頭一震,停下了腳步。她想,他是想說"你今天為什麼沒在那班電車上"…… "我今天沒看見你……"他轉過身來,而她卻是背對著他,一副迫不及待想奪門而出的樣子。 昨天早上在電車上見面時,她的態度絕對不是這般陌生冷淡的。 "我要片岡去找你,想不到你並沒有請假……" 她沒說話,依然背對著他。 "怎麼了?"他濃眉一糾,"你的樣子很奇怪。" "謝謝中津川先生的關心,我一點事都沒有。"她內心激動,語氣卻很冷淡,"如果沒什麼事,我下樓去了。" "在這裡縫就好了。"他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我沒帶針線盒上來。"她就是不想跟他同處一室。 她知道自己的態度不對,她知道自己不該因為他身邊有位美麗的伴侶而生氣或難過,她知道她不能對他有任何的期待,但現在的她,一時之間還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我這裡有。"他說。 很明顯地,她想逃開,她一秒鐘都不肯多待。 他們不是"朋友"嗎?怎麼她對朋友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昨天在電車上,他們還有說有笑,氣氛和諧又融洽呢! "中津川先生的針線盒沒有適合的縫線。"她說。 "沒關係,我不在意。" 說了那麼久的話,她到現在還沒轉過頭來正視他,這令他微慍。 "我還是拿下樓去縫,不會太久的。"說罷,她就想走。 "丹下!"他沉聲一暍,制止了她。 她一震,身子有點僵直地杵在原地。 "我說在這裡就是在這裡。"他語氣堅定地說。 她聽得出來,那是"執行長"的口氣。是的,在這裡的他是執行長,是她的老闆,而她是個必須乖乖聽命的小職員。 什麼"朋友"?那恐怕只是他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在閒暇之餘玩的遊戲罷了。 於是,她負氣地車轉身子,一臉倔強地直視著他?—— "是,你是老闆,你說了算。"說著,她大步地踱回沙發處坐下。 她神情淡漠的看著他,語氣卻刻意"卑微"地說:"請問中津川先生,針線盒在哪裡?可以麻煩您給我嗎?" 他直視著她,沉默不語,像是在觀察著什麼。 被他那麼注視著,她的心跳立刻失去了正常的跳動頻率。 伹她不想被他發現,只好硬著頭皮,佯裝鎮定的回看著他。 這是她長久以來第一次如此倔強地面對一個人,過去的她逆來順受,就算受了傷害、受了委屈,也總是平靜的把眼淚往肚子裡吞。 她不會反抗,就算一切對她是那麼的不公平,她也會選擇沉默、退讓,以免擴大事端。 是什麼改變了她?是他?還是她心裡那不該存在的期待及情愫? "你在生氣嗎?"尚真睇著她,神情嚴肅地問。 她擰著眉心,堅定地搖搖頭。 "你看起來一臉的不高興。"他說。 明明就一臉"他欠了她五百萬還死賴著不還"的不爽表情,為什麼要抵死否認? "我天生臭臉。"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脾氣可以這麼拗,她以為自己是溫順的小羔羊。 是他,因為遇上了他,她藏在心底深處那個任性的、叛逆的小孩才會咆出來。 聞言,他挑挑眉頭,一臉充滿興味地睇著她。 從綾子媽媽桑口中及他自己一兩個星期來的觀察,他一直以為她是性情溫馴的女孩,但今天這一刻,他見識到她的硬睥氣。 他一點都不因為她的"態度不佳"而生氣.相反地,他對於發現了她的另一面而感到竊喜及驚奇。 他挖掘出或者說是"啟發"出她的另一面了嗎? "好吧,臭臉小姐……"他打趣地說,"情你乖乖的這裡縫,可以嗎?" 發現他竟沒有因為她的出言不遜而動怒,反倒跟她開起了玩笑,她十分驚訝不解。 他衝著她一笑,然後轉身去把針線盒拿來,擱在桌上。 她打開針線盒,抓起西裝外套的袖子翻找著那綻線處,但……她找不到。 "咦?"她一怔,狐疑地看著他,"你的外套好好的啊。" "是嗎?"他睇著她,不慌不忙地從她手中把西裝外套拿了起來。 然後他兩手分持著袖口兩側,使勁一扯,硬是把袖口的接縫處扯得綻線. 見狀,奈步簡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天啊,他在做什麼?他故意將袖子扯開,就為了……為了讓她待在這裡縫補嗎? "現在不是綻線了嗎?"他猶如惡作劇成功的頑童般一笑,然後將外套交給了她。 他在她對面坐下,身子往後一靠,兩隻修長的腿交疊一放,瀟灑地笑看著她。 "縫牢一點."他說。 ** ** ** 想到他剛才那麼一扯,便將她上次縫好的地方扯開,她就覺得生氣。 還縫牢一點!?沒錯,這次她一定要多縫幾針,讓他就算使出吃奶的力也扯不開。 只是,她為什麼要跟他嘔氣呢?他們的關係絕對不到可以因為一點小事,就嘔氣的階段…… 她到底在介意什麼?就因為他身邊有了一位紅粉知己、就因為她聽木下說……那位美麗的小姐即將成為中津川家的媳婦? 她已經多久不曾嚮往過愛情?自從經歷了那場短暫又受傷的戀情後,她不是已經絕望了、死心了嗎? 別說是他,就連普通家庭出身的男性,她都不見得有勇氣展開交往,更何況他還是出身名門的富家少爺。 她是怎麼了?她的腦袋為什麼這麼不清不楚、糊里糊塗?而他,他又在想什麼? 他為什麼要靠近她?為什麼明明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女友,還要跟她玩"友誼"遊戲? 不,是她想太多,是她傻傻的有了期待,他早已明講了他們是"朋友"啊! 他沒錯,錯的是她,是她不自量力、不切實際,不知道自己的斤兩…… 她越想越難過,燙人的眼淚在眼眶中醞釀,為了忍住眼淚,她的手不停的顫抖起來…… 一個不注意,她扎到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