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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鄭媛 在索羅國,美婦可嫁與粗鄙的獵戶,美婦農作栽花,美婦為人奴僕…… 在這樣的國家裡,美色根本不算什麼,因為俯拾皆是。 爹爹認為織雲女最重要的美貌,對索羅國的男人來說,如吃飯睡覺一樣平常。 那麼,障月到底喜歡她什麼? 如果他根本就不愛她,只是短暫淺薄的喜歡,那麼當障月得到她那日…… 她會死。他知道她會死,如果他不愛她。她對他說過。他很清楚。花亭旁傳來悉索聲,喚回織雲的注意力。 她收回心神,放下愁傷,回眸尋找平兒。 平兒走迴廊下,正在交代小丫頭工作,亭中只剩下她一人,她看到一名男子接近花亭,悄聲朝自己走來。 「小姐?」男人喚她。 織雲略一遲疑。「您有事嗎?」隨後大方應答,溫婉有禮。 男人取出一方白色水緞,展示予她。 織雲愣住。「你來自織雲城?」 白色水緞為織雲城特產,男子在她面前特意展示水緞,自然有原因。 「是,在下是城主送進索羅的民夫,名喚樂贖。」男子道:「小姐,您別來無恙嗎?」 「我很好,」織雲略定神。「你是偶然見到我,還是……」 「在下是特意來見小姐的。」樂贖壓低聲道:「小姐失蹤後,城主十分焦急,如今宮城總管與小雀姑娘,都已進入索羅國王衛城,為了找回小姐。」 織雲屏息。「他們也來了?」 「是,總管與小雀姑娘,十日之前已到,但小姐身處宮苑,苑內禁衛森嚴,總管與小雀姑娘皆不得與您聯繫,直至您離開宮苑,才能安排樂贖來與您相見。」 「宮苑?」她愕然。「你在說什麼?我住的只是一般人家的別苑,豈是宮苑?」 即便別苑佔地廣闊、陳設豪奢,也不可能是宮苑。 樂贖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平兒,才開口道:「現下不便多話,」他將一張字條交給織雲。「總管與小雀姑娘很想見小姐,小姐看過紙條便知。」 織雲還想再說什麼,樂贖已匆匆走開。 平兒走回來。「小姐,您喚平兒嗎?」 「沒有,妳怎麼這麼問?」織雲焰緊掌心裡的字條。 「丫頭聽見小姐的聲音,以為小姐在喚平兒。」平兒說。 「對,我剛才是喚了妳的名字。」她順著平兒的話說:「隨我回屋吧,外頭起風,花亭裡有些冷。」 平兒略一遲疑,才緩緩應道:「是。」 織雲看得出,平兒有些懷疑。她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往屋內走,穿過花徑時,已不見樂贖的蹤影。 第四章 夜間,支開平兒後,織雲取出袖內的字條展讀:織雲姐,七日後,我與總管至莊內植花,盼見面。字條內的訊息十分簡單,卻也明瞭。 她認得出,這是小雀的字跡,他們終於找來了。 小雀預先告知的意思,應該是要她支開其它人,好讓他們能和自己說話,可她卻不明白,小雀為何不直接來找她?為何必須如此隱晦?樂贖又為何說,她住的別苑是宮苑?回想起樂贖說的話…… 這樣的說法,讓織雲的心不由得緊繃起來。 字條在夜裡,已實時呈送到他手上。看過字條上的留言,障月淡聲吩咐平兒:「放回去。」 「是。」平兒退下。「主上,您不阻止?」能予沉聲問。 「你想勸我,把她帶回宮苑?」 能予默聲不言。 「放心,我會帶她回宮苑。」他徐道,眼色沉抑。 「但,她若知道—— 」 「無論她知不知道,她都會留下。」他打斷能予問話。 能予不明所以,然一時之間,又理不清頭緒。 「主人,您要的茶來了。」龍兒正巧走進屋內,送茶進來。 她將茶放下,抬眸看了她的主子一眼,然後準備退出。 「妳留下。」障月忽然出聲喚住她。龍兒止步,抬起含羞的眸光,款款地凝向她的主人。 「妳想一直留在我身邊?」抬眸,他忽然這麼問。 龍兒屏息,半晌後羞怯地點頭。「是,龍兒想一輩子留在主人身邊。」 他凝望她,目光冷靜且深沉。 在那彷彿能透視她的注視下,龍兒顯得有些不安。 「妳,想一輩子做我的女奴?」 「是,」龍兒垂首答:「只要能留在主人身邊,龍兒願做主人的女奴一生一世。」她垂著眸子,羞澀的神情,懇切且虔誠。 能予站在一旁,靜默地凝視眼前這一幕,未置詞組。 「妳聰明,一向懂我的心,」障月徐聲道:「這是妳能一直留我身邊,最重要的原因。」 龍兒抬起眼眸,眼色有些警覺。 「妳清楚,我送走雲兒的理由?」他問,盯視她的眼色幽晦不明。 龍兒僵了一下,隨即輕聲應道:「不,龍兒不知。」不敢有遲疑。 「那麼我就告訴妳。」他低柔地說:「不是為妳,也不是不能把妳許婚配,更不是因為不能送妳走。」沉冷的語調,徐緩卻無情。 龍兒倏然瞪大眼睛。能予斂眸,波瀾不驚。 「妳利用辛兒,對我道盡她的不是,這樣的做法,很聰明。可惜,就是太聰明了,以致妳演的這個可憐女人,一點都不像妳。」他淡著臉,繼續往下說:「妳不單純,也不天真,妳懂得工於心計,當然不是會委曲求全的弱女子。妳大概不明白,在我眼中看來,妳是這樣的女人。」 龍兒開始哆嗦,頭垂得極低。 他笑,笑得極淺、極淡。「如果連一個女奴都看不透,我如何做索羅的皇君?」聲調淡得,就像是閒敘話語。 「主人!」龍兒「咚」一聲跪下,越是如此,她的心就越慌、越害怕。「龍兒不敢有其它念頭,龍兒絕不敢有不安分的意圖—— 」 「戲已做,那就做足。」他打斷她,沉緩的聲調,沒有一絲感情。 「主、主人?」龍兒睜大眼,驚疑不定。 「既然妳想留在我身邊一輩子,那麼,妳會得償所願。」他如此說。 龍兒不明所以,而這話,莫名地讓她的心越不安寧。 「十日後,我會接雲兒回宮苑,」他往下道:「妳繼續演妳的戲,不必多,也不必少,跟往常一樣就可以。」 「不、不,主人……」她搖頭,眼神無辜而且可憐。「龍兒不敢,龍兒再也不敢想了—— 」 「無論妳敢不敢想,都必須做。」他冷淡得就像交代瑣事:「雲兒回宮苑後,我會封妳為新妃。」 龍兒愣住,眼睛瞪得更大。 「過後,妳在宮中會享有自己的華屋與奴僕,得到妳想要的一切。」他面無表情,把話說完。 能予站在一旁,始終未抬眸,沉眼聆聽。 「我話已畢,妳出去。」他斂眼,執起桌上的茶碗,淡聲道。 龍兒臉色微白,卻又帶著一抹欣喜…… 新妃。 那意味著,她的命運將就此不同! 儘管主上的說法,一開始令她恐懼,可過後卻給她帶來了不可思議的狂喜! 「龍兒姑娘,妳下去吧。」能予開口了。 龍兒回過神,帶著半喜半憂的心情,她垂頭淺笑著,恭敬地退下宮殿。能予沉吟。 「主上,」他遲疑道:「您—— 」 「一切不會變更,不必多慮。」障月緩聲道,淡冷的眼色,像冰鐵一樣無情。 「既然如此,屬下不明白,您為何在此時封龍兒姑娘為新妃?」能予問。他的主子太深沉,連足智多謀的他,也不能看透。 障月未答覆。 他承認,利用龍兒將她推開,在謀算之外。 讓她知道他利用她,她也必定會恨他…… 很好,倘若要恨,那就恨吧! 儘管狠狠的恨他,之後,再也不要用那雙依憑的、信任的、純稚的、柔情的眼眸看他—— 如此,對她,他就再也不會有牽繫! 算準每回花匠到達的時間,她到園內賞花。「平兒,我想喝茶,妳回屋裡為我湖杯茶出來,好嗎?」她藉故支開平兒。 「是,小姐。」平兒退下紉茶。 織雲站在園中,幾名花匠慢慢接近她。 「小姐,請跟我來。」樂贖已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道。樂贖在前,織雲在後,他將織雲帶出花園,到偏屋後方一處偏僻的小落院,之後即返回園中,以防織雲的侍女回來,找不到人。 「織雲姐!」等在院落裡的小雀先奔過來。 看到織雲,她眼淚都掉下來了! 「小雀!」織雲先是錯愕,跟著淚也流下來。離別許久,她已不怪責當時小雀的錯,怪的反而是自己:「小雀,妳怪織雲姐離開那日,對妳做的事嗎?」握著小雀的手,她輕聲問。 「是小雀做錯了,才讓織雲姐您受苦。」終究以姐妹相稱長達十數年,小雀心裡也後悔了。 「小姐,城主很掛念您。」一直站在一旁觀看的向禹,終於開口。 「禹叔,」織雲的聲音微微發顫。「我爹爹……他好嗎?」 「他很好,只是記掛著您。」向禹雙眼微斂,沉聲道:「小姐,這回見面怕沒時間說太多,這裡有書信一封,您回去展閱,自能明白前因後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