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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辛卉    


  翎淑陡然一怔,感覺全身血管再瞬間爆裂,紅潮襲上臉頰,燥熱不已,食指指腹上猶殘留著他雙唇的觸感,血液又是一陣胡亂爆沖,害她有點頭暈目眩。

  「不可以隨便浪費糧食。」白緒忠向店家又要了一碗白飯,繼而對她說教,對於自己剛才引人遐思的曖昧舉動,全然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這句話她不止聽過一次,可以列為他的人生座右銘了吧,白緒忠再度大口吃飯、夾菜,在她面前,他整個人是放鬆的,加上身處人來人往又略顯油膩的便當店,實在不適合用來當「談情說愛」的場景。

  用完餐,離開便當店後,白緒忠問她還有沒有其他事的時候,翎淑猶豫了下,佯裝漫不經心地提起她的近況。「學會問我要不要調到南非去。」語畢,她側頭瞄了眼他的表情。

  「嗯。」白緒忠若有似無的發出簡短的單音。

  他平淡的反應,令她感到挫敗。「調過去的話,三年五載都不會回來了。」她故意說給他聽。

  走了幾步,他的眉頭攏起,心情被她的一番話打亂。「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一股煩悶和驚慌頓時充斥他的心頭,因為太突然,他的口氣反而出乎意料的平板。

  這個女人動不動就搭飛機到很遠的地方,似乎從不曾為誰而停留,再重要的人在她心裡,和妖怪比起來大概也微不足道。

  他能有所回應,教她稍感安慰,至少他沒有不理不睬。「工作啊!」她斜覷著他,語帶嬌瞠。

  他含糊虛應一聲,心口飄過一片烏雲,不自覺的繃起臉,沒多表示意見。

  以她對研究工作的執著,誰來勸她都無濟於事吧?那又何必告訴他這件事。

  白緒忠莫名的生氣悶氣,他想試著挽留,卻怕換來她無謂的打發,於是乾脆作罷,但臉色沉了幾分。

  氣氛好像怪怪的……不明朗又帶點莫名尷尬,當然覺得尷尬的人是她。

  等紅燈的空擋,翎淑向他提出了個要求:「白先生,可不可以把婆婆送你的那半塊玉石給我?」

  「為什麼?」他低頭看她,覺得奇怪。

  「我想拿來做成耳墜,戴起來一定很好看。」她道出想法和計劃。

  「不要!」他想也不想,斷然回絕。

  翎淑的心涼了半截。「為什麼?你又不需要。」男人通常都不喜歡那種小東西的,不是嗎?於是她就想到,可以跟他要來半塊玉石做成耳墜,隨時戴在身上,假裝與他形影不離。

  女人一旦陷入愛情,思緒便變得纖細甜膩,一點點小事也會為之欣喜動容。

  「一人一半不是很好嗎?」白緒忠給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嘖!小氣!」她垮下臉犯嘀咕,有被拒絕的難堪和尖落。

  白緒忠欲言又止,沒有說出不願意將擁有的半塊玉石轉讓給她的原因,也不曉得從何說起,這向來就不是他的強項。

  除了喜歡那塊會散發奇特光澤的玉石外,他想擁有和她相同的物品,好讓彼此還有些關聯,好像那樣就能拉近一點距離,不至於完全不相干。

  他自以為單純的動機,實際上背後的情感意義並不簡單,甚至超乎他想像中的深沉與濃烈。

  過了馬路,再走一小段路便回到萬能事務所。

  「白先生。」翎淑抿了抿唇,想約他下一次碰面的時間地點。「那個……」

  「嗯?」他盯著她,靜候下文。

  「星期六你有空嗎?有同事給了我兩張電影票,你願意陪我去看嗎?」翎淑一鼓作氣提出邀約。

  對她來說,邀約能脫口而出已經很了不起,她哪有餘力顧及老不老套的問題。

  白緒忠凝睇著她有些羞澀的秀麗臉孔,嘴角上揚。「好老土。」

  含笑的黑眸是溫柔的。

  她的心跳如擂鼓,撲通撲通的撞擊胸口,呼吸不太順暢。

  等待之間,一道嬌柔的嗓音驀地打破無聲勝有聲的氛圍。

  「緒忠,怎麼不進來?我帶了便當來給你呢,是我親手做的。」

  孫若潔從事務所內走出來,見面就親密的挽住他的手臂,嬌滴滴的風情萬種。

  翎淑瞪大美眸,心臟剎那間停了一拍。

  「你的客戶嗎?」孫若潔仰起臉,望著他俊俏的臉孔。

  「之前是。」白緒忠聽似避重就輕的回答,實則對兩人的關係有所保留。

  聽在翎淑耳裡,只覺得他蓄意撇清,心裡一陣難受,儘管他說的是實情,他們之間確實沒有丁點關係。

  「之前是?那現在為什麼還要見面?」孫若潔語氣無害,實際上暗藏城府,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男女之間的遊戲,她比誰都瞭解。

  她的一雙眼眸,不著痕跡的來回打量眼前來路不明的年輕女子,斷定對方沒有一處贏得了自己,才放鬆警界。

  她花了幾天的時間,才慢慢讓未婚夫重新相信、接納她,她可不允許有其他第三者搞破壞,更不允許其他女人趁虛而入,破壞她的計劃,同為女人,翎淑清楚察覺到她宣示所有權的傲然神情,不具善意。

  「我是緒忠的未婚妻,孫若潔。」孫若潔示威般的自我介紹。

  孫若潔……孫若潔……和白緒忠在樹洞過夜的那次,他口口聲聲喊著的女人名字,當時他聲音裡的痛苦、醒來時的深沉冷漠,翎淑至今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原來這就是他的未婚妻,美麗富貴,難怪他會念念不忘。

  深愛的人重返身邊,午夜夢迴時,他不會再帶著悲傷難過醒來了吧,如此一來,她的告白計劃等於胎死腹中,期望轉瞬間剩下滿腔失望,只能獨自黯然神傷。

  「這位小姐還有事嗎?」孫若潔顯得咄咄逼人。

  「沒事了。」翎淑勉強擠出客套的笑容。「我走了,Byebye。」她向白緒忠道別。

  唉!馬翎淑,你真是出師不利,死心吧!轉身時,她對自己說,,腳步和心情同樣沉重。

  白緒忠沒有出聲挽留,僅是看著翎淑離去的身影心裡掠過一抹歉意。

  他和前未婚妻的事情尚未完全明朗,他不希望拖她趟進這場渾水裡,他擔心若開口留她,孫若潔會認定他和馬翎淑之間有所牽扯,然後會以未婚妻身份自居,私下找她麻煩。

  另外,他目前的立場曖昧不明,留住她只會害她淪為孫若潔的眼中釘,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現在仔細一想,孫若潔的脾氣既任性又驕縱,他怎麼能忍受得了她那麼久?還愛得難分難捨,在得知她另有所愛後大受打擊,覺得天在塌,地在裂,彷彿世界末日來臨。然而時間一冬,除了被傷害背棄的傷痕依舊清晰,愛的形貌早已毀壞,無法復原重來。

  再者,他的心也已經改變,回不到過去了。

  他相信,眼前的孫若潔也必然相同,既然選擇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如今又走回頭路找上他,並頻頻催促他舉行婚禮,反常得令人起疑。

  「緒忠,快進來吃飯,冷掉了就不好吃了。」孫若潔綻開一記絕美笑靨,愛嬌道。

  「放著,我晚點吃。」他語氣淡然,不冷不熱。

  「你好像不太開心?工作太累了?」孫若潔環住他的頸項,關切道。「你什麼時候才要回家?你父親最近身體不好,希望你能回去。」她不厭其煩、苦口婆心的勸服。

  白緒忠撇唇訕笑。「如果我不回去呢?」他蹦起嘴角,拋了個問題給她。「你還會想和我復合嗎?願意跟我過這種日子嗎?」

  孫若潔被他森冷的眼神震懾住,愣了好一會兒,才牽動嘴角,心虛的輕笑道:「緒忠,你在胡說什麼,你是白家長子,怎麼可以不回去?你會回去的,對不對?大家都在等你。」

  許久未見,他比過去多了幾分男子氣概,黑眸深邃而危險,她的柔夷貼住他的臉頰,不禁看得著迷。

  白緒忠但笑不語。

  「回去後,我們找一天好日子結婚吧。」她迫切的想牢牢抓住他。

  他垂眸住她如洋娃娃般的精緻麗顏,那不知戴了幾層假睫毛,而製造出飛揚捲翹弧度之下的盈盈水眸,曾是那樣誘惑著他,讓他為她瘋狂。

  現在再看,他只覺得誇張媚俗,缺乏靈魂,已經不能再令他心動。

  一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不是他想要的。

  「你先走,工作時間到了。」白緒忠下達逐客令,隨後,沒多看她一眼,便走進事務所。

  「我就不信你還能撐多久!」孫若潔咬牙低語。從小過慣好日子的大少爺,跑來當受人差遣的廉價員工,做著下人一樣的工作,她就不信他可以忍受不知疾苦的大少爺,等嘗到真正的苦果,就會夾著尾巴,灰頭土臉的跑回家。

  孫若潔胸有成竹的如此篤定著。

  星期六晚上,翎淑帶著同事給的電影票,獨自前往戲院觀賞,那是一部唯美浪漫、笑中帶淚的愛情喜劇,金昌的觀眾都是成雙成對,唯獨她形單影隻,更突顯她的孤單。

  看完電影,她隨意挑了一間餐廳一個人吃飯,由於人實在太多,她倉促用畢後離開,走在熱鬧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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