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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千尋 「喂,壽星不應該做這種事。」 她撇撇嘴角,「對前大嫂糾纏不清,也不是小叔該做的事。」 「說錯了,不是前大嫂,是有名無實的掛名大嫂。」他笑得自信滿滿。 「你又知道了,難不成你們兄弟情深,賀青珩把我們的閨房情事告訴你!」 他攤手,動作帥得會讓無知少女尖叫。「不必大哥開口,他那個人,死心眼,對愛情只有專注沒有妥協。」 阿雪差點笑出聲,說到底,她竟然只是人家的「不妥協」。 「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出現?」皺眉搖頭,她並不需要前小叔的安慰或支持。 「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大哥後悔後,我要傾全力追求你。」 「抱歉,我這種人在離婚後,不希望見到與前夫有關的任何人。」 她承認自己的人際關係差到極點,幸而,她從不介意這一點。於是砰地,阿雪當著花美男的臉甩上門,對於之後不斷響起的鈴聲充耳不聞。 十分鐘,賀青樺確定她的話沒有商量空間後,訕訕離開。 呼,終於安靜了。 **** 阿雪回到沙發邊,坐在地板上,打開蛋糕。貪吃的阿飛聞到蛋糕的味道,連忙邁著小短腿和肥肚皮走來,它伸了舌頭去舔,蛋糕好吃,它越舔越上癮。 「好吃嗎?阿飛,生日快樂……」 打開瓶塞,酒量不怎樣的阿雪在幹掉一整瓶紅酒後,腦袋開始昏沉。她拿起白玫瑰,花瓣一片一片剝下,幼稚地數著,生日快樂、生日不快樂、生日快樂、生日不快樂…… 然後她睡著了,在數到「生日不快樂」的時候。 阿雪歪著脖子,趴在沙發邊緣,要知道,不正確的睡眠姿勢很容易讓人做惡夢,因此,困擾她多年的惡夢再度出現。 阿雪夢見自己趴在潮濕的地上,裙子下擺露出的小腿不曉得沾上了什麼,黏黏滑滑的。她不知道這黏滑物是什麼,因為她的眼睛被蒙上帶著腥味的厚布。 從麻藥中醒來的她,腦袋裡像被千萬個小人用力捶著、踐踏著,痛得她說不出話。 然而一個低沉的聲音緊繃了阿雪的神經,她不敢挪動半分,張起耳朵細細地分辨週遭傳來的訊息。 陌生男人說話了。「是你要我開口勒索五億的,而我不過分到一億,你就捨不得了?小小兩成算什麼,要不,我幫你個大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把你侄女殺了,到時你分到她四分之一的財產,我只拿兩億,你說怎樣?」 他句子裡的「侄女」二字狠狠敲上她的知覺,阿雪嚇傻了,策劃綁架事件的竟然是她姑姑…… 「不幹不脆,考慮這麼久。你只要說聲好或不好,自然有人替你動手……」 她竟然在「考慮」? 彷彿一盆冷水兜頭淋下,寒冷密密麻麻地侵入阿雪的週身毛細孔,凍得她直哆嗦。阿雪想哭,卻不能哭,理智告訴自己,如果被歹徒發現她清醒,還聽見他們間的討論,自己必定被滅口。 於是她咬住唇,狠狠地、狠狠地,咬出血痕。 她會死嗎?她會活嗎?她好害怕,無止境的恐懼害怕…… 猛地一震,她醒了。 清醒時不准自己墜落的淚水,在夢裡無限蔓延。 她蜷起身子,縮緊雙臂,好冷……她像置身地獄…… 恍然間,她明白是什麼讓自己從噩夢裡脫身。門鈴!持續響亮的鈴聲!她踉蹌起身,衝到門邊,一把拉開大門。她不管門外是誰,就算是宅配送貨員都好,她需要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她還活在人間的證明。 她閉上眼睛,撲進對方懷裡,緊緊地、緊緊抱住他的身軀。 她發抖得很厲害,牙關顫慄得合不攏雙唇。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品駽被她嚇到,想推開她,看看她有沒有受傷,可是她用盡力氣圈住他,不讓他推開。 她在顫抖,像是遭受莫大恐懼。有誰侵入房子裡嗎? 品駽長大雙眼,四下搜尋的同時,輕拍她的背,不斷重複地告訴她,「不怕,沒事了,有我在……」 同樣的話,品駽講過幾百次,而這幾百次終於安撫了阿雪的恐懼。她漸漸不抖了,儘管理智尚未回籠,但直覺通知她,在這個男人懷裡,她可以不必害怕。 品駽注意到她逐漸平靜下來,於是低頭輕問:「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這件事,她沒打算告訴任何人,以前不想、以後也不想。那是一個關於親人的秘密,即便再憎恨,她都不願意說出來。不管害誰被關進牢裡,爺爺、奶奶會傷心,表哥、表姐會家庭離散,不想啊……她不想的…… 如果她的理智有兩成存在的話,她絕對閉嘴不語,但酒精驅逐了理智,她只剩下潛意識。 於是,她順著誘哄自己的好聽嗓音,張開自己的嘴巴。 「姑姑指使人綁架我,她捨不得給歹徒一億。歹徒還問,要不要直接殺掉我,她可以分到更多……」 她顫巍巍的聲音重重地擰上品駽的心。 這才是真正的原因?因此當年她敵視她的姑姑、姑丈們,刻薄而惡毒地不給他們留下餘地,還有她驕縱任性地逼自己不准出國,因為他是她唯一的安全信賴? 「阿雪,告訴我,誰綁架你的?」他勾起她的下巴,急問。 恍恍惚惚間,她抬起雙眼,似乎在注視品駽,可眼睛並沒有聚焦,她還在做夢,沒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誰。 她搖頭,表情無姑且無助,好像回到了十四歲那年,她還是那個在面對困境時只能發脾氣,卻無力解決的小女生。 品駽憤怒了,他氣恨自己。 當時該追根究底問出答案的,他不應為了害怕造成二度傷害,始終避談綁架事件,讓她帶著恐懼度過許多年。難怪她說起親人時,總是流露出不屑;難怪她痛恨姑姑們,十年如一日…… 當時他在做什麼啊,怎沒發現她的惶恐,怎能以為她只是在鬧大小姐脾氣? 品駽很生氣,生氣得無法自抑,但阿雪在他懷裡,必須顧慮。於是他彎身,打橫抱起她。 一落入他懷中,阿雪像找到安全定位似的,舒服地輕囈一聲,蜷起身子,任憑酒精再度催她入眠。 她睡著了。品駽帶她回房,可她不願意離開他的懷抱,於是他與她並躺,手臂環住她小小的身子,心疼地注視著她的臉。 他輕輕地吻上他的額間,柔聲承諾,「別害怕,我在,我會一直在,再也不離開……」 **** 隔天,阿雪宿醉得下不了床,品駽來來回回忙得不得了,忙著將她滿櫃子的衣服裝箱,她頭痛欲裂,阻止不了他的奇怪舉動,只能捧住發漲的腦袋,哀號問:「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必須搬回去和我住。」他的口氣篤定,沒有商量空間。 「為什麼?」嘶,她倒抽一口氣,頭痛欲裂。 「因為你是我妹妹。」 悶哼一聲,她抓起枕頭蓋上自己的臉。她開始痛恨了,在痛恨「恩人」這個詞彙之後,跟著痛恨起「妹妹」。 等到再次清醒,阿雪已躺在老家的公主床上,底下有很多隻鬼的那張床。儘管迷迷糊糊,她也知道品駽幫自己搬家。 她拒絕過嗎?當然有,可品駽不太理會別人的拒絕,而當時她正為宿醉而痛苦,所以他的話題一轉二轉,她整個人就被轉往他要的方向。 張嘴,像瀕死的魚,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側過臉,卻迎上,一張溫暖笑臉。賀青珩說過,品駽是顆大太陽,身為冰山代表的他,很難跟這種人建立親密交情。如果他的理論成立,那麼她也該與品駽保持距離,因溫室效應逐漸發燒的今日,雪後該為地球的溫度盡一分心力。 但人類是貪戀溫暖的恆溫動物,具有向光性,她再冷血,血管裡仍緩緩地流動著三十七度C。 「醒了?」他暖暖地笑著,笑得她的心糊成一片,讓她聯想起那年,在太陽底下曝曬的冰淇淋。 她沒回答,只是靜靜地看他。儘管有些冷場,但暖場是他的強項,所以品駽溫和一笑,沒把她的冷眼放在心上。 「我幫你帶了一部分的衣服、鞋子和日常用品回來,剩下的,搬家公司下午會幫我們送過來。」 她皺眉問:「阿飛呢?」 「我把它關在隔壁空房,放心,下午搬家公司會連同沙發和它的房子都搬進來。我可不可以跟你打個商量,就讓阿飛待在那裡,別讓它進你的房間,我對貓毛嚴重過敏。」說著,他揉揉鼻翼,表情清沌得一如當年的陽光少年。 他過敏關她什麼事?阿雪惡意的眉頭一揚,品駽則皺皺鼻子,知道自己慘了。 「你看,我帶了什麼過來?」轉開話題,他拿起故事書,在她面前晃兩下。那是她擺在床頭那一本。「你還是喜歡雪後啊?」 她聳聳肩,不回答。 第5章(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