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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喬寧 幽冷的眸光一凜,溫曜宇喊住了正要轉動方向盤的司機。「法蘭克,將車靠往那位小姐。」 「是的,溫先生。」法蘭克覷了一眼後照鏡,隨後順暢地將賓利停在人行道旁。 車窗降下,後座的溫曜宇掩去眼底的狂躁,含笑望著杜靜雪的側顏。 「Yuki。」他沉下嗓音,喊出她的日文名。 杜靜雪訝然轉身,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與渴盼已久的男人四目相接,心跳與呼吸不禁微亂。 是他……她的「狼紳士」。睽違了一年多,她終於又見到他。 這個男人──溫曜宇,他來自台灣一個深具影響力的藝術世家,爺爺是水墨畫大師,父親是揚名海外的雕刻家,母親則是挖掘藝術家的藝術經紀人。 他擁有與生俱來的藝術天分,更有著高度敏銳的美感,然而他並未走上與父執輩一樣的藝術家之路。 他從小混跡藝術界,但是將藝術融合商業,創造更大利益的世界,顯然更吸引他。 溫曜宇從外公手中接下亞洲規模最大的藝術展覽公司,又接管了母親的藝術經紀公司與藝廊,陸續挖掘了許多當代藝術家,成為靠藝術致富的新一代CEO。 藝術界對他的評論,可以說毀譽參半。 自視甚高的藝術家不屑與他合作,認為他是渾身銅臭味、不懂真藝術的勢利商人。 但是想與他攀上關係,藉由他炒高身價的落魄藝術家也不在少數。 至於熟識他的人,則是大大讚揚他在藝術上的天分,敏銳而精準的眼光,以及能將藝術與商業相結合的過人才能。 當然,他那張得天獨厚的俊美臉龐,貴族一般的高雅氣質,更讓藝術界對他感到無比著迷。 大多數人為溫曜宇下的評語只有一個──優雅而高貴的紳士。 「溫先生,你好。」杜靜雪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她有絲慌亂地將飄飛的發勾到耳後。 在這個紳士面前,無論準備得多完美無缺,她永遠覺得自己不夠好。 「你的經紀人呢?」溫曜宇微笑地問。 「美嘉重感冒,我讓她在飯店休息,自己一個人過來跟黎先生會面。」他是在關心她嗎?杜靜雪滿心雀躍地赧著顏。 「上車吧。」溫曜宇忽又揚嗓。 「啊?」杜靜雪發傻。 「你不是已經結束會面,準備回飯店?我順道送你一程。」 結束會面……杜靜雪尷尬地微笑,腦中浮現黎斯特還在辦公室等她回去的畫面。 「不方便?沒關係,那下次吧。」溫曜宇從不勉強別人。 他溫雅而從容的笑,就像一幅溫潤大器的中國水墨畫,可留學英法的背景,又使他裹上一層歐洲貴族般的紳士氣質。 對不起,黎先生,你一定要原諒我的爽約!杜靜雪在心中忍痛的想,清麗的小臉卻漾開一抹燦笑。 「那就麻煩溫先生順便送我一程。」她靦腆地瞅著他,繞到賓利的另一側,打開車門,坐進寬敞的後座。 第1章(2) 賓利轎車平穩的往前行駛,後座一片寂靜,杜靜雪將包包擱在腿上,雙臂打直地緊拽著背帶,彷彿連心跳與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只因為,她渴慕已久的「狼紳士」,此刻正與她處在同一個空間。 烏潤柔亮的眸光悄然往身旁溜動,這是兩人第一次靠得這麼近,她甚至可以清楚看見他的睫毛有多麼長、多麼濃密,雙眼皮的折痕有多麼深。 噢天!他的鼻樑高挺,就如同她先前參觀過的希臘雕像,但他的膚色卻不像石膏那般蒼白,而是健康光滑的淺麥色。 那頭濃密堅韌的黑色短髮,看起來十足的男人味。他的下顎弧度瘦削漂亮,頂在襯衫領口處的喉結微微縮動著。 那一襲三件式的鐵灰色西裝真適合他!完美展現出他優雅的紳士氣質……一如她畫筆下的狼紳士。 「上次見面,好像是一年前在東京?」溫曜宇當然知道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但這不是他所樂見的。 「是的。溫先生一定很忙,一年沒來日本幾次。」杜靜雪難掩失落地收回視線,就怕被他察覺自己眼中的愛慕。 聽說,他已經有屬意的未婚妻,只是因為事業忙碌,始終沒有時間定下來。 她所屬的藝術經紀公司,不過是他事業版圖下的一小塊,若不是他欣賞她的繪畫天分,又以私人名義贊助她,小人物如她,根本不可能與他有任何交集。 「最近的創作還好嗎?」溫曜宇與她,總是三句不離公事。 她努力維持笑顏,卻有些苦澀的說︰「『狼紳士與兔淑女』第三冊繪本已經快要出版,下個月在台灣有個展。」 「你會在台灣停留幾天?」溫曜宇的態度溫溫淡淡,聽不出喜怒。 「我不清楚,大概三四天。」 「你很久沒回台灣了,應該很懷念吧?」 是錯覺嗎?總覺得他在說這句話時,眼神似乎有些……憤怒?杜靜雪困惑的輕蹙秀眉。 「我……之前發生過一些意外,所以不太記得過去的事。溫先生應該也知道,我就是因為那些意外才會旅居日本,精神科醫生也建議我這樣做。」 她抬起白皙的小手,撫上額側的一道粉色疤痕,面色有些蒼白,水潤的眸光有些空茫呆滯。 溫曜宇胸口驀地一窒,搭在強壯大腿上的手掌悄然攢緊。 他想撫摸她的臉頰,想擁她入懷,想貼在她耳邊,溫柔地安撫她,告訴她別害怕,他會保護她── 「溫先生?」一聲生疏的低喚,拉回了他出神的思緒。 但他不能。 溫曜宇垂下一雙深邃長眸,嘴角懸著若有似無的笑。恐怕唯有他自己最清楚,唇上那抹笑,是苦澀的。 「先生,我們已經抵達飯店。」司機這聲提醒,適時地轉移了杜靜雪的注意力。 噢,討厭!為什麼飯店距離這麼近?為什麼路上不塞車?或者汽車爆胎之類的! 杜靜雪懊惱地想著,望著車窗外她下榻的飯店門口,千般不願這麼快就與他分開。 「等你回台灣的時候,來找我吧,我請你吃飯。」 杜靜雪循聲回過頭,溫曜宇對她伸出了手掌,她心口微窒,臉頰熱燙而嫣紅。 「我的公司需要更多像你這樣有天分的藝術家加入。」 當她將指尖發顫的手伸出時,他又微笑補上這一句,漲滿她胸口的那份興奮霎時涼透了,不再沸騰滾燙。 「謝謝你,溫先生。」她匆匆跟他握完手,推開車門就跳下車,頭也不回地奔向飯店門口。 真是太愚蠢了!他只是將她當作公司簽下的藝術家,他欣賞的只是她的繪畫才能,而不是……她。 方纔他開口邀約請吃飯時,她居然滿腦子浪漫遐想,期待這場飯局是他別有用心……噢,好丟臉! 心中湧上滿滿的羞恥,杜靜雪臉頰如火爐一般的沸燙,悶著頭往前直衝,推開飯店的旋轉門,一路奔入電梯。 飯店門口,賓利轎車內,溫曜宇臉上已然不復見紳士般的溫雅笑容,他的眸光複雜而沉鬱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良久不曾移動。 又是那個夢。 一片灰紫色的霧氣裡,杜靜雪感覺自己置身在一座美麗的別墅後院,柚木野餐桌上,擺滿了各式精緻的下午茶,白瓷花釉茶具,純銀抹刀與純金小茶匙,竹籃裡擺著剛出爐的法國麵包,香甜誘人的柳橙與野莓果醬盛裝在花瓣狀的小瓷盤裡,色彩鮮艷而誘目。 柚木靠背圓椅上,擺著柔軟舒適的布蕾絲靠枕,她坐在上頭,而且一身盛裝打扮,雀躍地等待著。 她似乎在等著誰來赴這個下午茶會,但是夢裡的霧氣漸濃,她的笑顏一寸寸垮下,不安與恐懼侵上心頭。 她抓緊手裡的白瓷茶杯,原本冒著白煙的紅茶已經涼透,她眨動沾上水珠的長睫,察覺遠處有一團人形霧氣快速移動而來。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身穿三件式西裝的俊美男人,可他的臉龐因為憤怒而猙獰可怖,雙手更緊握成拳狀。 她心口一凜,合握著瓷杯的雙手一個猛然震晃,紅色茶液濺灑而出,染上了她一身純白的長洋裝,留下無數個宛若鮮血一般的深漬。 「我要毀了你!你憑什麼不愛我?你憑什麼!」 男人揮開她手中的瓷杯,匡啷一聲,碎落一地的白瓷。 她無比驚駭的顫抖,雙腿卻已經麻透,怎麼也撐不起來,只能無助地瞠大美目僵坐在座位上。 「雪,你為什麼不愛我?你怎麼可以不愛我?你怎麼可以愛他?你為什麼要愛他?」 男人知道她的名字!而且他也認識她!儘管一團霧氣蒙住他大半臉龐,但是隱約仍可見痛苦的表情,沉鬱的眼神,這些都令她覺得十分熟悉,偏偏怎麼也想不起。 她張開唇瓣,努力想擠出一絲嗓音,喉頭卻像是噎著了硬塊。 「雪,你為什麼要存在?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們面前?你的出現改變了一切,讓我們痛恨彼此,讓我們自相殘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