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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對,你和他們交情很深,幾乎就像是你的寫照……」要不是他暗自動了手腳,一生孤獨到死豈不悲涼。

  「再等一下,老頭,你不會要我去幫助他們吧!」她做出「死也不要」的表情,拚命搖晃快掉了的小腦袋。

  什麼她的寫照,她是人又不是神仙,哪能相提並論。

  只是「神武將軍」四個字為什麼讓她心口感到很痛很痛,好像有一把淬毒的箭穿心而過,痛到她當場麻痺,渾然不知自己是否還活著。

  凡人能與神仙相識嗎?眼前似乎出現一片桃花林,身著天衣的仙女在林中翩翩起舞,朵朵桃花映著仙容,彩蝶數只跟著在落花問舞動斑斕羽翼。

  是夢中夢?或是幻影,她迷惑了。

  「你想得多了,丫頭,我是來為你開惑的。」以免她笨得錯過姻緣。

  「開惑?」他講的話好玄奧,叫人似懂非懂。

  月老撫著白鬍鬚,笑睇他疼愛千年的小桃花。「男女之間的姻緣來自前世因果,因為某種因素,你前一世謝晚娘和韓觀惡分別死於戰爭和疾病,比預定的死亡日期早了二十年。」

  本來他們可以活到壽終正寢,偏偏見不得人恩愛的黃蜂小童向玉帝打小報告,提早結束兩人短暫的一生,造成遺憾。

  雖然他有意挽救卻心有餘而力不是,他本就是帶罪之身,玉帝念在人間不能沒有月下老人,又體恤他年高體衰,才未加以追究。

  「什麼,晚娘姐姐死了?」明明才分手數月,一聞故人訊息竟已天人永隔。

  她本來還打算存夠錢走一趟上海,看看韓家當年的舊居,以及找出兩人的後代子孫,看看他們長得和她……不,是和她的前世像不像。

  其實謝晚娘就是她,她就是謝晚娘,也沒什麼分別,就怕姓韓的兒子、孫子一見她會以為見鬼了,死去的娘(祖母)居然又復活。

  「她早死晚死都一定會死,不然你怎麼出生。」她呀!就是在枉死城裡關了二十年才關笨的。

  上官星兒不高興的一瞪。「你可不可以別提醒我這一點,感覺好像是我害死她的。」

  因為她必須出世,所以謝晚娘就得死,否則無法轉世投胎。

  「好好好,我不說,瞧你凶的咧!老頭子我可是會害怕。」月老笑呵呵地輕搖與人齊高的枴杖,杖上的葫蘆發出嗡鳴的聲響。

  「不過呀!丫頭,你要小心黑夜的魔手,勇敢去愛,勇敢去爭取,不要傻傻地放掉手中的幸福,屬於你的姻緣誰也搶不走,但是你若不知把握它就會消失。」

  「什麼意思?你說明白點,我的他到底是誰?」老是參雜著天機的謎語誰猜得出?

  「你的心會告訴你答案,跟著感覺走,他就在你身邊。」人間有情,神仙豈可無愛,玉帝的責罰太無理了。

  世界上有一種力量是神也難以掌握的,那就是愛,誰也阻止不了。

  「他就在我身邊……你指的是哪一個?我身邊每天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啊!你要去哪裡?不要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好歹跟她說清楚嘛!不要讓她瞎猜,以為每一個對她好的男人都有可能成為她的真命天子。

  夢囈連連的上官星兒伸出手想捉住漸行漸遠的月老,可惜不夠長的手臂始終碰不著他的衣擺,任由他淡化成一陣白光,消失在雲層深處。

  她不甘心的喊了又喊,兩腳蹬呀蹬地急起直追,年輕人的腳程怎麼可能追不上一個老頭子,她絕對可以……咦?她好像踢到什麼,以及……呃,大姐的咆哮聲。

  「上官星兒,你還想賴床賴到什麼時候,還不趕快起床上工,你要是因遲到而被開除,我就把你身上的皮剝不來,和小黃瓜一起醃製。」

  什麼,剝皮?!

  一聽到穿了快二十年的「皮衣」就要沒了,嚇得不輕的上官星兒不敢再追下去,她連忙往回跑,從雲霧中回到她可愛軀體。

  一睜開眼,她瞧見一隻正在冒煙的大茶壺……不對,茶壺怎麼會有手?

  她揉揉眼睛再看個仔細,原來是姿勢像茶壺的大姐,她兩手抆在腰上,居高臨下的瞪她。

  「啊!大姐,你又沒睡嗎?」瞧她黑眼圈多明顯,左右各有一個。

  上官潔兒像報仇地朝她前額拍下去。「你回神了沒?都幾點還睡,快點起來刷牙洗臉,換上性感的衣服,給我美美的出門。」

  絕不能讓這頭懶豬壞了她的名聲,母親不在,長姐如母,她一定要好好地將小笨妹打扮打扮,免得那一身邋遢樣丟了她的面子。

  「性感的衣服……」上官星兒一邊揉著痛處,一邊想著什麼叫性感的衣服,以及她為什麼要穿得性感。

  難道大姐真當她是「賣」的?

  「動作快,發什麼呆?要是害我錯過和偶像見面的機會,你就等著縫自己的壽衣!」

  「壽衣?」她非常高興的咧開嘴一笑,接著說:「你要幫我做壽呀?我二十歲生日快到了。」

  差點吐血的上官大姐將她往浴室一推,隨後再賞她後腦勺一巴掌。「是死人穿的壽衣。」 

  「喔!死人呀!」呵……她搞錯了,原來死人也要做壽,他們不知道吃不吃生日蛋糕?

  在姐姐的催促下,上官星兒很快的完成梳洗和換裝動作,她穿上露肚臍的紅色小可愛,以及短到遮不住大腿的白色熱褲,胸前橫掛著裝零錢和手機的粉紅色心形小包包,準備出門去。

  可是她才一走到門前,忽然想起一件事的回頭看興匆匆的大姐,她頓感頭皮發麻的傻笑,一直笑,笑到上官潔兒感到一絲不對勁。

  「你笑什麼?」

  「我……呃,那個……呵呵……因為慶功宴開得太晚了,老闆說放假一天,讓我休息睡覺。」她睡糊塗了,差點忘了有這回事。

  「你有膽再給我說一遍看看,看我會不會掐死你!」上官潔兒的表情顯得特別猙獰,惡狠狠地醞釀著冰風暴。

  吶吶的上官星兒笑得好尷尬,盯著門的方向。「我今天……休假。」

  「休假啊,咯咯咯……」獰笑聲,伴隨著咬牙切齒,「上官星兒,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打扮和挑衣服,就為了給你的老闆一個好印象,你居然敢偷懶不工作。」

  「我沒有……」

  「不許反駁,反正都是你一個人的錯,你要賠償我熬夜不睡的損失。」還有踹了她一腳的帳也一併處理。

  「又沒有人叫你熬夜,自己不睡還怪別人。」上官星兒小聲的咕噥著,十分不滿。

  「既然今天見不到我心愛的隼,你要負責安排我們不期而遇的相會,好讓我們擁有美麗又浪漫的邂逅。」上官潔兒的眼中佈滿心形符號,幻想著夢中的男人能為她騎著白馬來。

  做夢不是十七、八歲小女生的權利,二十四歲的廣告模特兒也有一顆屬於夢幻國度的紅心,希望早日覓得良夫佳婿。

  當然,迷戀歸迷戀,她可不會傻得一頭栽下去,偶像是大家的,不能獨佔,她只是單純的喜歡隼酷酷的外型和冷冷的氣質,並不是真的愛上他!

  可是她癡迷不已的口氣卻讓上官星兒感到心口酸酸的,好像一塊發霉的起司在胸口融化了,酸不溜丟的好不舒服。

  「姐,你未免太看重我了,我是助理小妹耶!你想害我被炒魷魚喔!」她才不幫她呢!隱千眠是她的……呃,老闆啦!

  真要命,她怎麼會想要把大明星變成她的男朋友,要是被人家知道肯定笑掉大牙,說她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臉突然發燙的上官星兒用雙手摀住面頰奪門而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姐姐的要求,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竟然喜歡隱千眠的事實,跑得比飛還快的遠離家門。

  只是,當她漫步在十字磚排列的人行道上,卻愕然地驚覺自己不知該去哪裡,就在茫然之際,身後有人撞了她一下,她還來不及回神,耳邊傳來喊捉賊的聲音,她想都沒想的拿起心愛的小包包,朝前頭快跑的人用力一擲。

  真的是狗屎運,夜市的射水球遊戲她一次也沒中,現在卻鬼使神差的砸中小偷,讓他戲劇化的往前一跌,跌在一堆剛拉的狗屎上面。

  這下子狗主人尷尬了,她也尷尬,只有錢包失主滿臉感激的鬆了口氣,直向她道謝。

  不過,她很快就後悔了自己的衝動,因為她把包包裡的手機給砸壞了,現在變成一堆連修也不能修的廢鐵。

  此時,一輛黑色高級轎車緩慢地停在路邊,車窗降下一條三公分左右的細縫,極威嚴的老人聲調由後座發出。

  「是她嗎?」

  「是的,總裁,她就是最近跟在大少爺身邊的女孩,似乎和他走得很近。」

  「家世呢?」

  「父親是教務主任,母親是同學校的音樂老師,哥哥在電腦公司上班,姐姐是沒什麼名氣的小模特兒。」

  「嗯,我知道了,開車。」

  「是。」

  車子緩緩地向前推進,離開人潮洶湧的十字路口,關上車窗約六旬老者露出深思的神情,多看了一眼遠遠落在車後的女孩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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