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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唐茵 「說得好,你的確不該算是客人。相反的,是與我們裴家關係十分密切的親戚。但你的所作所為卻不像是一個親戚該做出的事,尤其是你對珊瑚所造成的傷害。所以就別怪我們裴府上下只能把你列為客人之列了。」 裴琥珀處事一向圓融,待人客氣有禮,唯獨對他很難維持和善的態度。 「這件事已過了那麼多年了,本皇子也已經道歉了,此刻再提起,只會顯得你們裴家人心胸狹窄。」俊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話裡有絲警告。「琥珀,你該明白,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更何況得罪本皇子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念在我們一場親戚關係,本皇子並不想與裴府交惡。現在我執意進去探視珊瑚的病情,保證不會打擾到她,若是你再不識好歹堅持阻攔的話,以後就休怪本皇子無情了。」 闕少麟臉上有抹陰沉,黑眸含著警告直視著他。他堂堂二皇子的身份,可不容許被人一再漠視,若是裴琥珀再無視他的話,那就別怪他狠心斬斷與裴府的情分了。 裴琥珀俊逸的臉上無一絲懼意,深深地直視著他眼底的陰狠,修長的身形一轉,走入裴珊瑚的寢房。 「進來吧。」 闕少麟唇角一勾。算這小子識相,高大的身形尾隨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裴珊瑚的寢房裡,繞過小廳,來到一座繪有山水畫的巨大屏風後,就見躺在床榻上陷入熟睡的裴珊瑚。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雙頰仍透著不尋常的緋紅,一頭黑瀑般長髮披散在枕間,襯托清麗的小臉更顯荏弱;緊閉的兩扇羽睫,遮住一雙靈動的水眸。唯有此刻,一向好動的人兒,才能難得地安靜下來。 闕少麟走到床榻前,眸光深沉難測地注視著她睡顏久久,唇角微揚,冷哼,「膽小沒用的丫頭。」 話一說完,衣袍一揚,也不再多說什麼,大步離開寢房。 裴琥珀直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再回頭看著小妹的睡顏。對於三皇子執意探視小妹一事,還有他方才離去時的神情,心底浮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不禁凝眉深思,希望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才好。 第3章(1) 東昇客棧位於青龍城城西,由於距離青龍河只需行走一刻鐘,因此入住的旅客一向眾多,是城西最大的客棧。 此時,二樓包廂裡,三名少女分別而坐。其中一名身著桃紅衫月華裙的少女激動地站起,連珠炮似地罵著另外兩名低垂著頭的少女,更難得的是另二名少女被罵得不敢吭聲。 「你們兩個太過分了!竟然我生辰當日爽約。最過分的是你們一句交代都沒有,讓我一個人在岸邊苦苦等了半個時辰。結果我還倒霉地落水,遇上……咳咳,總之你們兩個一個算是什麼好友,一個一天到晚說是我表姐的人,竟然一起爽約,你們兩個太過分了!」 裴珊瑚氣得來回在兩人身後走著,一想到那晚的慘狀,倒霉地遇上二皇子,害得她泅水回岸邊,渾身濕透的她,一路施展輕功回府,才會在當晚發起高燒來,昏沉沉病了兩天。病一好,就氣得約兩人出來,非得兩人給她一個交代不可。 闕少鳳和羅彩霓難得被罵得縮肩,心虛地一句都不敢吭。 闕少鳳輕咳了聲,陪笑地解釋:「珊瑚,真的對不住,那天我身子有點不適,喝了藥想小睡一會,明明吩咐了玉芳要叫醒我,哪知那丫頭沒叫我,害我這一睡竟睡到翌日。」 她醒來後,驚覺睡過頭也十分著急,在痛罵了宮女一頓後,馬上派人去裴府一趟。在得知珊瑚竟染上風寒的消息,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她罵慘,也只能硬著頭皮讓她罵一頓了。 「那晚回春堂的病患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多,我在後院忙著煎藥,忙到忘了時辰了。」羅彩霓也低垂著頭解釋,和闕少鳳難得沒有一見面就相看彼此不順眼,吵個不停。更難得的是兩人目光互視,苦惱著該如何讓珊瑚消氣。 裴珊瑚氣呼呼地罵完兩人後,坐回靠窗的位子,猛灌幾口茶水消火,一雙水眸仍是不悅地輪流瞪著低垂著頭的兩人。 「那個……珊瑚,你的身子都好了嗎?要不要我請御醫再為你詳細看診一次?」闕少鳳陪笑地一臉討好。 「等御醫太慢了,我大哥早幫珊瑚看診過,珊瑚的病早就全好了。」否則又怎會生龍活虎地在這兒痛罵兩人。 羅彩霓想到她失約的那晚,裴家下人匆忙來敲回春堂的門,大哥在得知是珊瑚病著,忙不迭地準備好醫箱就匆忙趕了過去。 翌日一大早,更是主動再次上門去替珊瑚看診,那關心焦急的模樣,可是比對她這個妹妹還在意呢。 闕少鳳冷嗤道:「你大哥不過是個民間的大夫,怎麼比得上宮裡的御醫呢?」 那一臉輕鄙的模樣,看得羅彩霓怒火中燒。 「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回春堂可是青龍城裡最有名的醫館,我爹和大哥的醫術可是城裡數一數二的。你這個住在宮裡不知民間疾苦的公主,不知道就少開口。」羅彩霓可不容許她出言侮辱她尊敬的大哥。 「放肆!你敢對本公主無禮,小心本公主治你罪,將你關進牢裡反省幾天。」闕少鳳嬌蠻性子一起,氣得拍桌,兩人再次吵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裴珊瑚,見兩人又再次一言不和吵了起來,這回也懶得制止了,任兩人去吵個你死我活。 水眸慵懶地俯視大街上的人潮,一樣是行人如織,穿梭著小販的叫賣聲,並無特別之處,直到街尾似乎起了騷動,人潮逐漸往街尾移動,這才吸引住她的目光。水眸微瞇,這一細瞧造成街尾的騷動,那是一名中年男人拉扯著一名哭哭啼啼的少女所造成的,而這兩人卻令她覺得十分眼熟。 「你們兩個別吵了,快過來看看,街尾那個被拉著走的女孩是不是香香?」裴珊瑚朝正吵得火熱的兩人出聲,示意兩人快過來窗下。 兩人一聽,連忙移動身子來到窗下,這一細瞧,羅彩霓驚呼出聲。 「真的是香香!那個拉著她的人是她爹。昨兒個才聽娘提起,她爹似乎欠了不少賭債,打算賣了香香還債。該不會她爹真的要帶她去迎春院吧?」 香香住在回春堂隔壁,家裡是靠她娘每天賣肉包子為生,常看見香香在一旁幫忙,是個十分伶俐的女孩。 「虎毒不食子,竟然為了賭債連親生女兒也賣了,這種爹真是狠心,也算香香命苦了。」闕少鳳雖看不慣這種事,但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她沒興趣插手。 「不行!香香不能被賣去迎春院!」 裴珊瑚只要想到小時常去回春堂找彩霓玩時,都可以見到香香母女忙碌賣肉包子的身影,香香的娘還常拿肉包子請她吃,而香香有時候也會跟她們一起玩,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朋友,眼看朋友發生這種事,她無法袖手旁觀。 心意已決的她倏地起身,在兩人來不及阻止下,拉開包廂的門往外衝了出去。 「珊瑚!」羅彩霓轉頭阻止不及,就見她身影消失了。 「還不快跟去看看!」闕少鳳連忙快步跟上,不忘回頭叫上三人中每回行動最慢的羅彩霓快一點。 守在包廂外的玉芳,眼看三人先後神色有異地衝了出去,連忙隨後跟上,就怕公主又惹出事情來。 在街尾即使被人群圍觀指指點點的許大力,仍是硬拖著哭得涕泗縱橫的女兒要趕去迎春院,他可是還等著銀子還賭債。 「爹,不要!我可是你女兒,你怎麼可以親手把我賣去那種地方!」 香香怎麼也沒有想到爹會狠心到這種地步,親手將她推入火坑裡。 「閉嘴!你這個賠錢貨。那婆娘就是生了你這個賠錢貨,害老子才會賭運一年比一年差。賣了你換一點銀子,老子就不用再被追打了,這就算是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的回報吧!」許大力早已泯滅良心,赤紅的雙眸裡早已看不見親情,眼裡只有銀子。 「放開香香!」裴珊瑚從對街疾奔而來,不顧喘息未定,衝到許大力面前。「把香香放開!你根本就沒養過香香,都是靠姨一個人含辛茹苦賣肉包養大香香的!你只會打她們母女,要銀子去賭而已,所以你沒有資格這麼對香香!」 裴珊瑚不捨地看著滿臉淚痕交錯的香香,此時正以眼神向她求救。 「裴三小姐,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勸你別多管閒事。」若不是看在這丫頭是裴府的人,他得罪不起,他老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我偏要管!放開香香!」裴珊瑚出手就要往他緊拉住香香的手劈去。 許大力見狀,快一步地用力推了她肩頭一把,一時沒防備的裴珊瑚腳步不穩,竟被推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