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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橡果 衾枕猶暖,讓他一見傾心的人卻竟已步出房門! 他感到心口一陣刺痛,不期然卻想起那瞎眼老道士的話。 眼下未時將過,快到申時,難道這果然應了他的桃花劫? ☆ ☆ ☆ ☆ ☆ ☆ ☆ ☆ ☆ ☆ ☆ ☆ ☆ ☆ 洛廷軒近乎慌亂地匆匆步下樓。 「相……哦,公子,你真的好啦?」不明所以的小菱看到她安然無事,不由得欣喜萬分。 「小菱,」吸一口氣,她勉強穩住心神,「你去雇一頂轎子來,我要速回臬台府。」 「轎子早雇來啦!」小菱笑嘻嘻地扶她走出客棧大門。 門外果然停著一乘小轎。 「哎呀!」小菱扶她上了轎,忽然詫異地噘起嘴兒,湊過去附在耳畔低聲問道:「相爺的病是沈少爺治好的,眼下匆匆要走,不跟沈少爺道謝告別嗎?」 「他姓沈?」她的臉上頓時神情古怪,扶在轎子邊的手倏然抓緊,不由自主地往客棧方向又望了一眼,隨後黯然閉上眼,狠心咬牙催促,「快回去,我不願再留在這地方!」 一回到臬台衙門,主管江蘇一省刑獄的按察使楊明堂快步迎了上來。 「右相大人,下官正準備派人請您趕緊回來。」 洛廷軒微微皺起眉,「有線索了嗎?」 「蕭氏那案子尚無頭緒,只是……」他恭敬地呈上一封密信,「您先看看這個。」 僅掃了幾眼,便覺驚心,「居然還有這等事?!」她重新將密信內容細細看完,見落款是汪儒,遂問:「告密者是何許人也?」 「他原是蘇州知府鄭鵬年幕下的一位師爺,專管錢糧……」楊明堂便將由汪儒私自記下的那本賬冊所引發的種種事,簡略地說了一遍,最後又道:「右相大人,若汪儒所言不假,那本賬冊現下應該在沈二少爺的手中。」 洛廷軒沉默地點點頭,抬眼看他,「楊大人,這事恐怕……」 她欲言又止,只因心中生出極大的顧慮。 試想皇上登基不過一載有餘,新拔擢的才俊屈指可數,而國事繁雜,諸多民事政務尚需仰賴朝中老臣,更何況僅江蘇一省,大大小小兩百多名官員,被牽扯進那本賬冊中的就逾百位!若真把這事挑明了辦,由朝廷派人徹查起來,打草驚蛇甚至危及國本,絕非上善之策! 楊明堂卻不知她的思量這樣深遠,只道:「右相大人,鄭鵬年丟了賬冊,如今已是危如累卵,下官斷定他必定會想方設法地找回!下官的意思是,把沈二少爺找來曉以大義,令他交出賬冊。」 洛廷軒幽幽歎了口氣,「就算交出來了,朝廷該怎麼辦?皇上又該怎麼辦?」 唉!真是令人傷神吶! 第三章 巡撫衙門內。 宓謙正在發火,「混賬,怎麼一點都不懂得變通?!」 他面前的一名差役誠惶誠恐地回稟,「大人,不是屬下們無能,實在是南悅客棧的三樓都是上等雅房,一向有規矩,尋常的客人不能上去——」 「對!」另一名差役恨恨地插話,「當時屬下趁人不備,還曾偷溜上三樓想找右相大人,他娘的誰料到樓梯口有兩尊『菩薩』守著,屬下還未張口就被他們一腳踢下樓了!」 「一群沒用的蠢貨!」他氣得站起來後又坐下。 手下丟人,他面子上實在過不去,恨得牙癢癢吶! 賀東林看著場面紊亂不敢搭話,閻合卻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著茶。 「撫台大人別惱,他們是你府上的人,不會無功而返的。」他笑得不陰不陽,放下茶杯,終於開腔,「喂,你們幾個朝我轉過來點兒,我有些話要問你們。」 七八名倒霉的差役只得跪著轉向這位兩淮鹽運使大人。 閻合半瞇起眼睛,緩緩地掃視了他們一眼,才慢吞吞問:「三樓你們上不去,樓下的動靜總知道吧?」見差役們忙不迭地點頭,他滿意的發話詢問:「你們喬裝守在大堂裡,可曾見到有漂亮的女子被帶進來?」 幾名差役又忙不迭地齊齊搖頭。 為首的一個回稟,「回閻大人的話,屬下們在大室內、客棧大門外都守了整整一個時辰。巧了,進來幾個投宿的看樣子全是買賣人,要說女的嘛……倒有一個被人攙扶著出去,不過是個老太婆。」 「老太婆?」閻合微微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莫非—— 「那右相大人身邊的小丫頭呢?」 「噢,你是懷疑——」他的問話提醒了宓謙,猛地一拍檀木椅的扶手,「我們一直琢磨著從外面帶女人給右相大人解毒,倒是忘了他身邊就有一個現成的,那小丫頭長得夠水靈!」 「撫台大人明鑒,我就是懷疑這個可能性。」閻合冷冷地一點頭,繼續詢問下屬,「那小丫頭你們認得,她當時在哪兒?」 為首的差役不明白幾位大人在計較什麼,只得照實回答,「那丫頭一直在樓下等著啊。屬下們還聽她不停地問掌櫃,說什麼……」他撓撓腦袋回憶。「哦!一直在追問右相大人的病到底治不治得好,她怕洩露身份,倒是口口聲聲『我家公子』的稱呼,還問沈少爺的醫術如何……」 閻合不由得一怔,「沈少爺的醫術?」 「沒錯,屬下聽她一個人不停地嘀咕,說什麼『那個沈少爺要是胡說八道,根本不會治病,耽誤了相爺的病可怎麼辦?』後來快到申時,她不嘀咕了,要夥計幫她去外面雇了一頂轎子回來。沒想到轎子才雇來沒多久,右相大人居然真的好了,只是面色看上去還不大對勁,白得嚇人,他一個人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再後來,就上轎逕自回臬台衙門去了。」 差役囉哩巴嗦地詳述整個經過,閻合卻一直琢磨著「沈少爺的醫術」這句話。 他倏然抬起眼,「扶右相大人上樓後,沈大少爺呢?他可曾下樓?」 差役們又是齊齊搖頭。 「哦,他一直在樓上?!」閻合的腦中又是靈光一閃,陡然從座椅上站起,轉身向宓謙道:「撫台大人,既然那小丫頭的嘴裡一直在嘀咕『沈少爺的醫術』,恐怕沉湛一直留在右相大人房中。」 賀東林納悶地問:「合歡散非要陰陽調和才能解,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幫右相大人解毒?」 「不,」閻合一擺手否決了他的話,「賀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劑合歡散不同於尋常,藥性更加邪惡,只需有床笫之歡即可化解,並非一定要陰陽調和。」 「那……」賀東林大吃了一驚,不由得和宓謙互視一眼。 「你是懷疑……右相大人有龍陽之好?」兩人異口同聲地脫口發問。 閻合老實不客氣地點點頭,「請撫台和賀大人回想一下,右相大人為官數載,如今更是貴為宰相,不不,就算不論這層顯貴的身份,即便是街上那些販夫走卒,似他這般年輕之人,哪個不是血氣方剛?」 說著他稍覺得意,在庭中緩緩踱起步來,活像教書先生一般。 「須知男女情愛、人倫大欲,乃是人世間最大的誘惑所在,好色而慕少艾,雖君子亦不可免矣。」說到逼吳,他話鋒一轉,「但反觀右相大人,他體態雖風流瀟灑,卻從未做過半件跟風流沾邊的事,這其中難道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閻大人!」賀東林嚇得忙伸手阻止他。「右相大人是國之重臣,我們別在這裡信口胡說。」 「怕什麼?」閻合不耐煩地瞅了他一眼,「這世界之大,本就無奇不有。我們若真能查證右相大人喜好男色,那可比參他『嫖娼宿妓』還要嚴重得多,以此要脅來拉攏他,也有效得多!」 「這話倒是沒錯。」宓謙撫鬚謹慎地思量,「前朝曾發生『晉楨一案』,男孌得勢,禍亂宮闈……咳,到了本朝,聖祖爺就極其憎惡龍陽之癖,並下了嚴令,我們同在朝為官,自然也都是知道為官者絕不可沾染此道,否則罷官奪爵。殃及子孫!」 接下來,三人又在內廳中商討了許久,直到新月初升,閻合和賀東林才告辭離去。 宓謙只送他們出了內廳。 他在階下的小園中負手站了片刻,附想回書房,管家又領著一個人過來。 藉著冰輪初輝,宓謙認出來人是知府衙門裡的衙役。 對方一見他就行禮跪下,「撫台大人,我家鄭大人讓小的來通報一聲,為了追討帳冊,他已經設計將沈二少爺扣下了,只待明日將五福樓的命案過堂,定能逼迫沈二少爺交出賬冊,請撫台大人放心。」 「放心?」宓謙沒好氣地冷哼,「依如今的世道,有哪一件事可以讓人完全放心的?」 若不是鄭鵬年那傻瓜用人不慎,幕下跑出汪儒這麼一號人物,又豈會害得他現在焦頭爛額? 那名衙役一愣,不知該怎麼回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