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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夏晴風    


  古曉霖尋了靠街市的椅坐,城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霖兒,一切都好嗎?」葛烈安見她坐妥了,便問。

  「原不甚好,現下都好。在宮城裡……」

  「我卜過,上聖者神能禁錮在金陽殿底下,擁有神能者入皇城後皆無法使動,出了皇城宮門方可使動神能。」

  「原來如此,對了,這一世已經圓滿了。」她淺淺的笑著。

  葛烈安轉動陶杯,半晌才道:「你動情了。」

  「是。」

  「也許不是好事。」

  「這一世結束,便是結束了,無妨,他原對我甚好,我感激他,償還他一份情,我即無牽掛,結束後我依舊能與你同返初樣,得回自在。」

  「霖兒,他似是對你動了情……」葛烈安欲言又止,古曉霖不可能卜算出她與聖者的牽絆,他卻能夠,然而天機不可說,未來結果他卜算不得。

  「我曉得,凡人戀慕的不過是一時青春花顏,花凋情謝,三年五載後他終會厭膩。」

  「上聖者並……」葛烈安難以說出卜來的因果。

  「他是成了凡人的上聖者,與凡人無異。」

  「如今你能進出皇城,我可少憂心,有事出王城即可傳消息,我隨時可知。你一切仔細小心……上聖者神能僅一時被禁錮,並非恆常。」

  「我知道了。」

  葛烈安起身,錦家茶樓外街上,一名侍衛瞧見葛烈安,立即招來另一名侍衛,接著一人轉入小胡同抄近路回皇城。

  「我先走為好。」古曉霖說。

  葛烈安點頭,讓她先行。

  日暮,霞光斜透窗紙,金陽殿暖閣內,墨秋已跪了半時辰,而上午與她們出皇城的侍衛長正垂首立在一旁。

  「還是想不起來嗎?寡人若非擔憂霖兒傷心,你現下已是第二個白月,寡人再給你半時辰,要是一句話也記不起來,寡人立刻讓人拉你下去。」阢爾夏聲音平淡,在案前批寫奏折。

  「陛下,奴婢、奴婢的確是聽不真切,也不太理解姑姑與葛將軍的談話……」

  「你不需理解,只需照本宣科說給寡人聽。」

  「奴婢真記不全了,若是斷章取義說了,怕是害了姑姑。」墨秋哽咽,全身虛軟卻必須撐著。

  「你說你記得的,寡人自有斟酌。」他神色淡漠。

  「葛將軍好似問了姑姑一句:你動情了……」墨秋很難受,哭了。

  阢爾夏停了筆,聽墨秋斷續低哭,覺得不耐,催促道:「繼續說。」

  「姑姑答了一句「是」,葛將軍接著說「也許不是好事」,姑姑說……說。……「無妨,他原對我甚好,我感激他,償還他一份情,我即無牽掛」……陛下,奴婢真的不肯定,可能聽錯了。」

  他擱了筆,沉思一會後揚聲,「霖兒還說了什麼?繼續。」

  「姑姑好似說「結束後我依舊能與你同返,得回自在」。陛下,奴婢真的不肯定是否聽錯了,姑姑可能不是這樣說的……」墨秋害怕地哭高了聲,陛下臉色陰沉,讓她不知所措。

  他挪離椅子,雙手交迭在身後,沉默許久,才緩聲道:「接著說。」

  「葛將軍又說「他似是對你動了情」姑姑回葛將軍「我曉得,男人戀慕的不過一時青春花顏、化凋情謝,三年五載後他終會厭膩」……」

  「接著呢?」

  「後來的,奴婢真聽不清楚了,」墨秋完全無法理解那些話,也不知如何說起,什麼上聖者、神能,她肯定聽錯了什麼,連說都不好說了,「沒多久,姑姑就出了廂房。」

  「他們單獨在廂房待了多久?」

  「不滿一刻鐘,說完幾句話後,姑姑就出了廂房,陛下,奴婢沒有隱瞞,姑姑確實是說完話就離開。」

  此時外頭守門的內侍快步進來,「陛下,姑姑在外頭,說是想見陛下。」

  「傳。」

  古曉霖一入殿,見墨秋哭紅雙眼跪在地上,她也跟著跪下,「陛下萬安。」

  夏帝見她跪了,面色極難看,上前扶起她,「寡人沒準你跪。」

  「陛下,可是民女做錯什麼?為何墨秋跪在這兒?」

  「今日過午,你與葛將軍見面?」

  「是,在城街上錦家茶樓。」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陛下問過墨秋了?」

  「問過。」

  「墨秋答了陛下什麼便是什麼。」古曉霖目光坦蕩。

  阢爾夏握了拳,怒氣上來,沉默一陣後,將殿內人全遣出去。

  「霖兒,我只問你兩句話,你老實回答我。」

  「好。」

  「你是對我動情?」她與葛烈安說的話……他無法肯定,她動情的人是他?

  「是。」

  他狂喜,鬆了口氣,但轉念一想,喜色又落。

  「你當真以為三年五載後,我便會厭膩你?」

  「是。」

  阢爾夏靠過來,執起她的手,握緊後說:「霖兒,既然你對我動了情,我也不想過問你跟葛烈安約定過什麼,你跟葛烈安打小一起長大,情分自然不同,但你若滿心以為三年五載後我會厭膩你,你就能與葛烈安雙宿雙飛,我現在便可告訴你,你必然會失望,我不勉強你相信我,我讓時間證明,我不會厭膩你,多久都不會,霖兒,你既對我動情,為何不能把心永遠留在我這兒?」

  「陛下方才說問兩句話,民女可否不答第三句話?」

  「好,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你回吧,晚膳我再過去陪你。」

  「墨秋能跟我一道回嗎?」

  「都回吧。」

  金陽殿裡,阢爾夏一人憑窗而立,暮色漸濃,他動了抹殺葛烈安的念頭,許久許久,那念頭才安撫下來,他的心一陣陣地疼,為著她盼望與葛烈安同返,得回自在。

  她在他身邊,究竟有多不自在?

  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那種陌生而強烈的渴望,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獨獨對她,他有著近乎發狂的渴求,別的人、別的事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儘管她承認對他動了情,他仍害怕著,怕有哪麼一天,古曉霖頭也不回同葛烈安走了!

  想起與她合歡未見落紅,他想抹殺葛烈安的念頭又起……

  第8章(1)

  蕙儀妃身形圓潤許多,阢爾夏罰她百日,將她胃口撐大,如今她食量是從前的兩倍,身形亦成從前的兩倍。

  她對古曉霖的恨深到血液、骨子裡,眼看今冬將盡,她終於買通了懷寧殿外幾個內侍和宮女,父親國輔大人也幫忙甚大。

  蕙儀妃走動了幾步,臃腫身軀讓她疲累,經常喘不順氣。

  殿外內侍突然疾步進來,神色慌張不安,跪道:「主子,不好了!」

  「慌什麼?有話說就是。」蕙儀妃手上拿著一隻匣子,輕輕撫摸,彷彿有什麼寶貝藏在裡頭。

  「聽說古曉霖懷上了……」

  「懷上了?」蕙儀妃聽得消息非但不怒,反而喜孜孜的笑開。「那真是好事。」

  「主子,萬一古曉霖懷的是皇子……」

  「皇子皇女都無所謂。懷上就是好消息,青鈺,打賞,每人賞一月餉銀。」

  「謝主子賞。」青鈺低頭暗暗覷了眼蕙儀妃,摸不清她的心思。

  「下去吧,在這兒跪什麼。」蕙儀妃厭煩地揮了揮手,趕走了內侍。

  青鈺出去宣了主子的賞,殿外眾人高聲謝主子賞,她回到殿內,見蕙儀妃仍抱著匣子,覺得很好奇,這段日子蕙儀妃總抱著那匣子,一抱就是一整日。

  「青鈺,你過來瞧瞧。」蕙儀妃將匣子擱在桌案上,從貼身香囊裡掏出一把精緻小鑰,打開小匣子,裡頭躺著一隻雕工精巧的手環。

  她拿出手環,一個巧勁將手環分兩節,一邊是空心,另一邊填了細白粉末。

  「主子,這是?」青鈺不解。

  「這是毒,致命的毒,專為古曉霖準備的。」蕙儀妃笑得歡。

  青鈺害怕不已,她沒忘記白月下場淒慘。如今古曉霖專寵,她若在此時死於毒害,陛下勢必會追究。

  「主子,萬一陛下發現……」

  「陛下不會發現,除了服侍懷寧殿的奴才,陛下能懷疑到西宮區來嗎?別忘了陛下頒了禁令,等於給我們一道護身符。」

  「這手環如何送去?」

  「陛下為古曉霖的藥田挖了灌溉水道,水從西宮荷花塘牽流過去,尋一日摘了荷葉順水流放過去,自有人接手。」

  「倘若不是主子安排的人接了,恐怕不好。」青鈺仍是憂心。

  「不會的,爹會在外頭確定時日,幫忙遞消息,絕對萬無一失。」

  青鈺低頭不語,心裡萬分憂懼,白月死得淒慘,聽說片肉時她人還醒著,嚎得十分淒厲,片肉過百才斷氣。

  「聽說古曉霖跟葛將軍有染,」蕙儀妃語氣輕鬆,「古曉霖確實花容月貌,美得讓陛下甘願為她戴綠帽,白月說古曉霖初夜沒落紅,應是老早跟了葛將軍吧,那日古曉霖出皇城,在茶樓私會葛將軍,這事傳得沸沸揚揚,陛下卻像沒事人般。」

  青鈺聽得更心驚,倘若陛下寵愛古曉霖到這種地步,她不敢想像陛下若發現心愛的女人讓人下毒而死,這西宮區上下會不會全變成古曉霖的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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