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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綠光    


  一進房,先將她擱在錦榻上,他隨即找出大布巾將她包住,回頭點了油燈,心想他房裡沒有火盆,正打算到她房裡拿火盆時,一回頭就見她動也不動的看著自己,不禁微微動怒道:「你連自個兒都不會照顧了嗎?」

  南茗棻默默的垂下小臉,拿著布巾覆著,像是掩面低泣。

  南安廉見狀,心有些慌了,蹲在她面前,輕柔的拉開布巾。「丫頭,我不是凶你,我只是……」

  「只是想要以怒氣掩飾你那日做過的事?」她抬眼替他接話,見他一臉錯愕,不禁笑得一臉壞心眼,解了他的髮束,拿起布巾往他發上擦拭著。「都多大的人了,連自個兒都不會照顧嗎?」

  南安廉一顆心跳得又急又沉,先前燃起的怒火早在不知不覺中熄滅,剩下的是不知該如何面對的惶恐。

  「不說話?」

  「我……對不起,我……」話未完,兩頰竟被她雙掌給拍擊了下,教他愣得說不出話。

  「這句道歉代表什麼意思?」她瞇起眼問。「你毀了我的清白,還打算要把我推到其它男人身邊?」她知道他不會,但是他這個人一旦醉酒,總是記不得說過的話,她要是不趁這當頭嚇嚇他,她這被避了兩天的惡劣心情要怎麼安撫?

  「你方才不就到了陸秀才家中,你跟他——」

  「俐兒去陸秀才家拿字畫時,身子不適,陸秀才很緊張的跑去找我,所以我是去看俐兒,不過大夫已經診治過,讓她喝了帖藥,她舒服多了,但外頭在下雨,我怕她吹風會讓病況更嚴重,就讓她留在陸秀才家中暫住一夜,陸秀才的娘也答應了,而你什麼都沒搞清楚,還一把推倒了陸秀才。」她條理分明地將事情始末說過一遍,順便控訴他的罪行。

  南安廉呆住。他沒有想到屋內還有其它人……

  「吃味了?」她貼近他問。

  南安廉直睇著她,她的眼神告訴他,她什麼都知道,可她怎麼可能知道?

  「南安廉,你要是沒喝酒,心底話就說不出嗎?」她開始考慮拿杯酒灌他。

  「你……竟直呼我的名字,簡直是——」

  「哪來那麼多體統?你把我壓上床的時候,怎麼就不說體統?!」她沒好氣的回嘴,卻猛地愣住,察覺自己的話語太過辛辣,偷覷他時,就見他臉上竟微微發紅。

  莫名的,她也跟著難為情,兩人靜默不語,直到寒意教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才教他回神。

  「我去差人備熱水讓你泡澡。」

  南茗棻一把拉住他。「你才是該先把衣袍給脫下來。」她都忘了他渾身都濕透,要是不趕緊脫下,走到外頭吹風不染風寒才有鬼。

  她動手解著他的袍子,他卻臉色微赧的阻撓著,教她大動肝火。「又不是沒看過,你扭捏什麼?!」罵著,又打了個噴嚏,渾身不住地顫著。

  南安廉見狀,暗自做了決定,啞聲道:「丫頭,把衣服給脫了。」

  「嗄?」她慢半拍的抬眼,懷疑自己聽見什麼。

  她剛剛要脫他袍子,他就已經抗拒得要命,現在怎會要她脫衣服?

  第13章(1)

  「再穿著濕衣袍,你會染風寒,你把衣服脫了,我到你房裡拿火盆和換穿衣物。」話落,不容她反對,南安廉已經轉身出門。

  南茗棻望著他的身影,想了下,把心一橫,脫得一絲不掛的跳上床,卻瞥見床上竟有她的肚兜。

  一會,他就拿了火盆進房,將火盆擱在床邊,將手上的乾淨衣物遞給她,臉上有著可疑的紅暈。

  「我到外頭去,你先穿上。」地上是她的濕衣物,代表著現在裹在他被子裡的她不著寸縷,教他心底難以平靜。

  「你多拿了一件,這裡已經有肚兜。」她從被子裡抓出藕色肚兜。

  南安廉微赧的別開眼,頭痛的撫著額。

  他要是老顧及那麼多,他真的會染上風寒!

  「我好冷,你過來陪我。」她覺得她這一生的勇氣大概在今晚一次提領完畢。

  「我……」

  「好冷……」她用鼻音低聲說著,還不住的吸著鼻子。

  南安廉看了眼火盆,認為她說謊的可能很高,可問題是方纔她身上確實凍得緊,肌膚相觸確實是比火盆有用得多。

  思忖著,他背過身寬衣解帶,掀開了被子欲躺進,她卻已裹著被子坐起身,拿著布巾擦拭著他披散的濕發。

  「整個頭髮冰得嚇人,你都不覺得頭疼嗎?」她叨念著。雖說她很喜歡他一切以她為主,可是他也得分點心照顧自己。「你要是病了,不是讓我難過嗎?」

  「我病了,你會難過?」他啞聲問。

  南茗棻很不客氣的瞪他一眼。「我的心是鐵打的嗎?你待我這般好,我會像是石頭一樣無動於衷嗎?」

  「就算如此,我也不該對你用強,我簡直比辜勝決不如。」他說著,掀唇苦笑。他痛恨自己的行徑,更令他痛恨的是,眼前的她依舊令他起心動念,教他快要遏抑不了情慾。

  「什麼跟什麼,你哪有對我用強!拜託,拿辜勝決那混蛋和自己比,你也未免太眨低自己了,這根本是不一樣的,我已經長大了。」她說著,像是想到什麼,很認真的問:「難道你在我那麼小的時候就對我有非分之想?」

  「怎麼可能?!」他怒斥道。

  「對啊,你是直到幾個月前才不肯跟我睡的,那是表示你是對一個女人心動,而且你百般掙扎過,對不,所以跟那混蛋是截然不同的。」她理直氣壯的替他辯白,卻見他臉上浮著可疑紅暈。「我說錯什麼了?」

  南安廉乏力的捧著額。「我從不知道你說話這般直白,要說同寢。」

  南茗棻想了下,小臉也跟著微微泛紅。「反正都一樣啦,我要說的重點是你跟辜勝決不一樣,況且我喜歡你又不喜歡他。」拜託,拿八百年前的角色出來說,她根本就忘了那傢伙到底長什麼樣子了好不好。

  「哪一種喜歡?」他像是要確定的答案,一再確認著。

  南茗棻眼角抽搐著。「你以後別再給我喝酒,我實在不想要一直重複回答同樣的蠢問題!你給我聽著,南安廉,如果我不愛你,我不會允許你碰我的,我會用你教我的招式打得你滿地找牙。」

  在辜勝決事件後,安廉未雨綢繆的教了她一些簡單的招式,讓她可以借力使力的掙脫男人,甚至還有餘力可以反擊,好比那日她踹他脛骨,可以算是驗收成果,證明效果不錯。

  南安廉瞅著她半晌,壓抑著激動。「丫頭,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人知道咱們的事,一旦告到皇上面前,咱們就是唯一死罪了。」

  他不敢想像她是愛著自己的,他竟是如此幸運的可以擁有她。

  「那就別讓任何人知道。」她篤定的道。「要不然我們就跑得更遠一點,我們可以到處走,不一定非得要待在空鳴城。」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會有任何名分,不可能有我的孩子,甚至在他人面前得要遮遮掩掩?」她的說法代表她知道愛上他等同背上死罪,但她還是執意的愛,甚至還想了後路。

  他何德何能讓她犧牲這麼多。

  「這些我都承受得起,因為我只要你,可是,你可能永遠只有我一個家人,我不能替你添家人,你會不會怪我自私?」

  南安廉聽完,淺露笑意的吻了吻她的頰。「怎會是自私,如果我要孩子,領養便是,但我更願意拿一切換取一個你,這一生只要有彌,一切都已足夠。」

  「可是,其實我在想,反正天高皇帝遠,咱們改日去個遠遠的地方,生個孩子,別讓任何人知道就好。」

  南安廉不禁笑瞇眼。「那你說,屆時他該要怎麼喚你?」

  她瞇起眼,很認真的說:「簡單,我會教孩子人前喊我姊姊,人後喊我娘,這是可以教的,咱們的孩子肯定是個聰明的,不過性子千萬別像你這個孤僻鬼,要是孤僻成性就不好了。」她可不想要生一群孤僻鬼,到時候還得想法子帶這票孤僻鬼出門。

  「嗯,像你就好。」他笑著,眸底被燈火映出一片晶亮月華,猶如琉璃般閃動光痕。「像你的積極進取,像你的活潑大方,最好還要像你一樣是個撒嬌鬼。」

  「那可不成,到時候你就不寵我了。」她要獨佔他的寵,哪怕是孩子都不能跟她搶。

  「不可能,這天地間,我只寵一個你。」他說得萬分篤定,眸裡只有她。他不會哄人,更不懂何謂寵,但只要能讓她喜笑顏開,他什麼都願意做。

  「說好了,你就只能寵我,不管你去哪都得帶著我,就像那年,你帶著我去到北方大郡,再帶著我回京城,你要背著我、抱著我、牽著我一輩子都不准放手。」

  她說著,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如果有一天,東窗事發了……你會不會怪我害了你?」

  他們的愛情走得很險,像是走在黑暗的崖邊,可是哪怕黑暗,哪怕腳下一滑落得粉身碎骨,她還是願意為他冒險,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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