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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簡薰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一堆人魚貫而出,終於,讓他看到那件淡粉紅色的絨毛外套。 正想往前,卻發現她身邊另外有個年輕男孩子,兩人低頭說話,夏若晴神情頗為愉快。 男朋友嗎? 腦海還來不及做出下一步指令,她驀然抬起頭,兩人視線對上,她先是一怔,繼而瞇眼笑了。 只見她轉身跟男孩子說了什麼,男孩子點點頭,看了賀以捷一眼之後,朝大門走去。 夏若晴一直目送男孩子,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後,才朝他移動。 「這個月還真是遇到你的好月份。」 「是啊。」他裝做不經意的,「男朋友?」 「愛慕者而已。」 又是愛慕者──久違的,梗梗又堵堵的感覺再度湧上,賀以捷發現,原來即使他們根本沒見過幾次面,即使兩人根本就不熟,她還是能輕易的撩撥起一些別人無法引起的情緒。 就像現在,他內心正在冒泡。 酸的泡。 「你還真是一樣,走到哪裡都有人追。」 「那當然。」夏若晴對他一笑,「我長得這麼人見人愛,誰會不喜歡我。」 雖然她的表情明顯是在開玩笑,但他知道,那其實是事實,就像他一樣,剛開始還奮力的幫齊籐想辦法,沒想到只不過一個賞櫻,他就陷落了,那幾天想來想去都是她水亮水亮的眼睛,還有那一點點媚意的微笑。 「你怎麼會在這裡?寒假打工?」 「不是寒假打工,但也不算正職,怎麼說……」她可愛的側著頭想了一下,「我把下學期的學分都集中在週一週二,所以到時我除了這兩天之外,每天都會來,當然,現在寒假是每天都會來啦。」 「你在哪本雜誌?」 「放眼看世界。」 政治分析雜誌,總編傅名蘭,他的超級熟人。 為人勇猛無比,雖然是女人,但是他們一群男編輯有時候都會稱呼她為「名蘭哥」。 剛進雜誌社時,他曾經在名蘭哥手下學習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沒想到夏若晴現在跟著她做事。 「對了,你不是在玫瑰出版集團嗎,怎麼會跑來恆星集團?」她一臉奇怪的看著他,「我記得你說要開美食雜誌啊,還去上課,拿證照,如果中途轉換跑道,之前的時間不就白費了。」 賀以捷突然間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你應徵工作前都不先打聽一下公司的歷史嗎?」 夏若晴一臉問號的看著他。 「玫瑰被恆星併購了。」 她一臉驚訝,「什麼時候的事情?」 「去年六月。」 她更驚訝了,「我完全不知道。」 *** 後來賀以捷弄清楚了,她去年八月回台灣,朋友介紹她來恆星的美妝雜誌「玩顏色」做暑期工讀,由於她翻譯的美妝用語活潑又傳神,總編很喜歡她,於是讓她開學後也過來,算時薪給她,這下正中她的心意。 大四課程不多,她把課集中在週一週二,其他日子則到辦公室做翻譯跟編排。 上星期「放眼看世界」的日文翻譯無預警走人,由於是週刊,傅名蘭急得跳腳,於是她就從美妝雜誌收拾東西到了政治分析雜誌,預計待到下周,新的日文撰稿來為止。 至於為什麼完全沒去研究恆星的歷史,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她只是個工讀生,不會有人考她這些問題,所以她懶得準備。 反正在她畢業之前都是過渡期,如果將來她有意爭取正職編輯,她才打算花時間研究公司歷史,以備長官考核。 「所以,你在這裡已經半年多了?」 點頭。 「我居然都沒看過你!」 她噗的一笑,「那有什麼奇怪,我也沒看過你呀。」 賀以捷內心卜通一聲,她笑起來的樣子還是那樣可愛。 其實他很想跟她說,其實那個他始終搞不清楚回了什麼的簡訊過後,他曾經到「LOVE」兩次,當然,都沒讓任何人知道。 看著她下班,遠遠的跟著她一起走到車站,不過幾分鐘的腳程,他卻像初戀一樣,酸一陣,甜一陣,每多看她一眼,就覺得更想跟她說話,第三次到「LOVE」時,他在馬路對面看到了齊籐。 當他看到正在等紅綠燈的齊籐捧著一束玫瑰花,喜悅得像個初戀小男孩的表情時,他突然醒了。 這是他的朋友,多年前在東京幫自己很多的朋友,齊籐跟若晴間那一點點的開始,是他一手推動的結果,他不能在這種時候又跳出來說,對,我被她吸引,即使若晴曾經主動約他也一樣。 男人友誼奇怪定律之四:打落門牙和血吞。 就這樣,在忍耐與失控問,回到了台灣。 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承認自己的確錯失了什麼──原以為時間久了,那種怦然心動自然會慢慢消失。沒想到,關於她的一切卻越形鮮明,就在他懷疑自己會跑去各個有日文系的學校打聽「是否有個叫做夏若晴的學生」時,她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笑靨如花。 他知道自己很幸運,因為很少人會擁有第二次機會。 「一起去吃晚飯?」想想,又補上一句,「美食雜誌總編輯請你吃飯。」 一般約會她不見得會願意,但是亮出「美食總編」這塊招牌來釣她,就容易得多。 果然,她眼睛一亮,「你要帶我去吃什麼?」 「你告訴我想吃中式西式,湯類飯類,我來選餐廳。」 「天氣冷,吃鍋最好。」 吃鍋,太容易了。 「美食四方」上個月才推出台北火鍋特集──美食雜誌其實也才正式做半年,真正開過的專題是少之又少,沒想到她居然說要吃鍋,只能說老天都在幫他嗎? 在夏若晴醉倒之前,他覺得老天是在幫助他沒錯。 但是當他們從火鍋店出來,他發現喝了一些酒的她走路歪歪倒倒之後,他才驚覺,事情不妙了。 *** 問她住哪,口齒不清到了極點,賀以捷只好把她帶回家。 把她丟上床,替她蓋好被子,剛剛在沙發上躺下,她卻搖搖晃晃的走出來,問他洗手間在哪裡。 原以為她只是想上個洗手間,沒想到她直直走過馬桶,朝蓮蓬頭走去,驚得他馬上從後面拉住她──幸好剛剛為了避免她把自己反鎖在裡面,他沒關門,才得以在第一時間反應。 「你要幹麼?」 夏若晴一臉無辜的看著他,「要洗澡啊∼∼」 「別洗了,去睡。」 「可是,我今天還沒洗。」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一天不洗不會怎麼樣,先睡,明天清醒了要怎麼樣都可以,但轉眼一想,跟酒醉的人講什麼道理啊。 於是他直接把她從浴室拉出來,簡單扼要的只說了四個字,「我家沒水。」 「哎,你家沒水?」 「沒錯。」 怕了吧,沒水看你怎麼吵洗澡。 「沒水啊。」她輕歎一聲,伸出手,無限同情的摸了摸他的頭,「你怎麼會住在沒有水的地方,沒有水對衛生不太好,這樣你要快點搬家。」 「好好好,我會快點搬,你快點睡好不好?」 她很可愛的對他點點頭,「好∼∼」 再次把她按回床上,再次蓋好被子,再次回到沙發上躺下,眼睛都還沒閉上,一個棉被人又從裡面走出來,看都不看他,裹著大棉被直直朝大門走去。 他跳了起來,從後面拉住她,「你要去哪?」 「回家。」 「現在晚上十二點多了。」 「天啊這麼晚了。」她一下朝他倒過來,「我該睡覺了。」 哭笑不得的三度把她按回床上,三度蓋好被子,三度回到沙發上躺下,長長歎了一口氣,終於領教到傳說中的「很盧」是什麼意思。 半睡半醒之間,房間又發出一個很奇怪的聲音。 雖然有點醉有點睏,但賀以捷還是奮力的從沙發上起來,推開房間門一看,差點昏倒──她居然又爬起來了。 天啊,他快瘋了,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睡? 他覺得自己得扶住門框才能不倒下去。 「已經一點多了……」 聽到聲音,她抬起一張紅撲撲的臉頰對著他傻笑,「穿太多,有點熱。」 還來不及消化什麼叫做「穿太多,有點熱」,她已經伸手解衣服。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從身上剝了一件又一件,直到只剩下貼身衣物時,她吁了一口氣,才再度鑽回被子。 「這樣好多了。」她聲音聽起來十分滿意,「晚安。」 他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晚,晚安。」 媽的,現在換他熱了。 身材怎麼會這麼好…… 每次見到她,她都包得跟愛斯基摩人一樣,沒想到底下居然這麼性感,雖然因為房間只開了床頭小燈,她的豪放行為充其量也只是個性感的剪影,但老實說,還是挺刺激的。 看著滿地的衣物啊,他心想,太好了,這下他完全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