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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瑪奇朵    


  蒲梓伶其實也怕,尤其是聽見那些人說,若是僥倖不死回頭再一人補上一刀的話的時候。

  還有昏迷的歐陽霄,他身上的傷不容許他們再浪費太多時間,而眼下水裡的蟲子也是一個大問題。

  所以無論用什麼方式她都一定要逃。

  瞥了一眼遠處的監看者,她忍不住輕呼了口氣,偷偷摸摸的從荷包裡頭拿出一塊小刀片來。

  自從看到那一坑坑的屍體後,她就對個人安危特別的注意,所以準備了防身物品藏在身上,這個小刀片是仿造修眉刀,平日可以放在小荷包裡,或是藏在腰帶之間,既不怕會劃到自己,也隨時能派上用場,根本就是居家生活必備。

  她試了試角度,不小心在手腕上留下幾道刀痕後,終於找準了方向,一下下的把繩索給切開,然後再把刀片傳給趙耀庭。

  不過一會兒,三個人就已經脫困,只消躲過那兩個人的視線,就能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他們雖然不敢靠近水邊,視線卻是不曾移開過,他們若是爬出水裡,馬上就會吸引他們的目光。

  蒲梓伶正思索著怎麼脫身,視線卻被湖邊一片樹叢給吸引住。

  那些樹並不高大,看起來大概是灌木,可看看他們週遭的水裡,偶爾有長得像是寄生蟲的白色小蟲游過,唯獨那幾棵灌木的邊上,飄著落葉的水面,乾乾淨淨。

  她瞬間靈光一現,覺得自己真是走狗屎運了,還真的讓她發現了那種蟲子的剋星了。

  他們待的地方偶爾也有幾片落葉隨著水流漂過來,她伸手撿起,然後看著湖邊的一個凹洞,那裡水質混濁,一條條的蟲子看起來更加的明顯,她深吸了口氣,把一片葉子放下。

  一剎那,那些蟲子像是被放置在滾水裡一樣,翻騰起來。

  有用!她把剩下的葉子都給放下去,蟲子很快就僵硬漂浮在水面,等確定那些蟲子死亡後,她又把那葉片拿起來仔細觀看,發現上頭有動物的啃咬痕跡,這代表這個樹葉應該是可食的。

  她讓離那灌木叢較近的趙耀庭摘了一大把葉子,然後悄聲說著自己的計劃。

  「既然他們不敢靠近水邊,那我們就往水裡游,我看過了,只要我們能夠游過湖面的一半,那裡有顆巨石可

  以讓我們稍微歇腳,再從那石頭後轉向往蘆葦蕩的地方去,藉著蘆葦的掩蔽脫身,唯一要注意的是,從石頭到蘆葦蕩的地方都不能探頭換氣,行嗎?」

  趙耀庭會水,對於她的計劃沒有什麼問題,他比較擔心的是蟲子的問題,還有她的肚子。「你真的沒問題嗎?」

  她看了靠在自己身上的歐陽霄一眼,眼裡有著果決和信心,「沒問題!別擔心我,等那兩人錯開眼的時候,我們就行動。」

  生或死,就賭這一把了!

  第10章(1)

  歐陽霄覺得自己作了一個好夢。

  他還記得他被敵人圍攻,然後他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準備下山,意識逐漸模糊,將要倒下前,看見了心上那個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

  這是幻覺,他想。

  可是那幻覺說話了,說她是桑歌,他放下刀,覺得對幻覺沒有必要警戒,只是當靠在她身上的時候,他還是不忘解釋。

  她不是桑歌,是伶兒,他分辨得出來的。

  即使在夢中,他也不想惹她難過傷心。

  他仔細想過了,也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拒絕他,她傷心的不是他是一個陰暗卑鄙的人,而是他的心裡似乎放著一個桑歌。

  他很想告訴伶兒,桑歌只是佔據了一個位置,因為她是第一個溫柔對待他的人,可他知道她也同樣的溫柔心軟,只是有點愛拈酸吃醋。

  後來,他夢見他們下了水,在水裡,她的頭髮披散著,就像洛神,日光淺淺的照在她的臉上,她美得不可方物。

  夢境很真實,她每一次貼著他的唇為他渡氣的時候,他都想要緊緊地摟著她,徹底的加深那個吻,滿足自己在午夜夢迴時不可告人的幽微妄念,她的唇,是那麼的讓人留戀……

  歐陽霄緩緩睜開眼,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他猛的從床鋪上坐起來,摸了摸已經被包紮好的胸口,還有被換過的乾淨衣裳,張望四周,發現這似乎是午門縣衙裡的廂房,嘴裡還有一種淡淡的甜味。

  他覺得自己的記憶好像少了一大段,他記得自己還在遠山縣的山上被追殺,怎麼會突然就回了午門縣了?

  他正想著,房門讓人突兀的打開,一股有些熟悉的甜香隨之而來,還有趙耀庭那熟悉的聲音。

  「你昏迷好幾日了,醒了就好,喏,藥熬好了,趕緊喝吧!」

  歐陽霄跟不熟的人沒有什麼話好說,然而即使他不說話,趙耀庭依然能夠自個兒說得很開心。

  「你這次能夠活命除了要感激我以外,真的該好好的謝謝你家娘子。」趙耀庭感歎的說著。

  「什麼?!」他抬眼看向他,眼裡有著著急。

  趙耀庭看著他那著急的模樣,忍不住嘿嘿笑起來,「別看她挺了一個肚子,一聽到你出事了,就拉著我駕著馬車去找你,到了半路,那死人多得跟山一樣,不少往外逃的車馬人群堵在半路,而拉車的馬後來也染了病,她就直接說下車,用走的過去。

  「這天氣春寒料峭,路也不好走,她卻一聲不吭,半點苦都沒喊,就這樣走了一個多時辰到遠山縣,才喘口氣就說要上山。」

  歐陽霄一想到嬌弱的蒲梓伶居然為了他奔波這許多路,心中一疼,放下藥碗,  就想去瞧瞧她如何了。

  趙耀庭見狀連忙攔著他,「可別浪費了,這可是治疫症的妙藥啊!要知道,如果不是她發現了這個葉子的作用,就怕咱們三個從那山上逃了下來,回來也是等死的分而已。」

  趙耀庭看他錯愕的樣子,忍不住又說起他們如何遇險,接著又是怎麼游水逃出來的。

  「那蘆葦蕩可真是不好走啊!中間她還幫著我扛著你走了好大一段,都不知道她挺了一個大肚子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還有那些葉子拿回來給幾個老大夫看了,也試過了藥,比現有的打蟲子藥好用多了,只是身子弱的人不能多用,但是老大夫們也厲害,又為此重新開了藥,就解決了,只是這種樹不常見,咱們午門縣找遍了也才找到幾株而已,多虧世子爺去抓捕那無良的胡縣令時,順便挖了好幾株回來。」

  看在歐陽霄算是半個當事人的分上,他還特別強調了蒲梓伶替他做了多少事。

  他以前還覺得蒲梓伶不過就是有了身孕而已,卻特別的嬌氣,後來才發現是他想錯了。

  蒲梓伶根本就是女中豪傑,要才智有才智,要膽識有膽識,重點是對自己的男人那不離不棄的心,讓他覺得那些話本子裡的女俠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歐陽霄已經聽不下去他後頭的那些吹噓,也顧不得燙口,三兩下就把湯藥給喝了,緊接著就下了床要出去。

  「等等,你去哪兒啊?」

  「去見她。」他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好,就他的印象中,有孕的婦人就該被捧在手心裡,她卻為了他如此

  奔波,也不知道有沒有累出什麼毛病來。

  孩子他可以不要,但是她要是因為救他有了差錯,就是死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趙耀庭很能體諒這對鴛鴦的心情,笑著替他指了方向,「她挪到大些的房間去了,因為……」

  話還沒說完,歐陽霄早已走得不見人影,趙耀庭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好歹也等我把話給說完啊,這人都不能下床了,你就是趕著去也只能在旁邊看著而已,有什麼好急的……」

  歐陽霄踏進蒲梓伶的房間時,她半躺在床上,背後塞了個迎枕,床邊的丫頭慢慢的餵她喝湯。

  他貪婪地看著她,目光仔細到了每一根髮絲都不放過的地步,他走到床邊,趕走丫頭,自己接過手,一匙一匙的餵著她。

  蒲梓伶倒也沒拒絕,癡癡的凝望著他,到底吃了些什麼也不清楚。

  兩人相對無聲,似乎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不是不願再見到我,又何苦這樣糟蹋自己來救我?」

  蒲梓伶喝完了他喂的湯,示意他替她擦嘴,沒好氣的說:「我是不想見你,可你也不能自己上門去送死吧,難道你想讓我肚子裡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爹?還是要讓我隨便找一個男人來當我孩子的爹?」

  「誰敢!」歐陽霄想起韓文諾,馬上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我就是死也不會把你讓給別人。」

  「你要是死了,我馬上就去找下一個。」她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掙開他的手。

  即使知道她說的不過是氣話,可想到要是成了真,他還是忍不住沉下臉。

  兩個人又是一陣的沉默,像是除了爭執外,兩個人似乎已經沒有辦法正常的封話。

  蒲梓伶有點厭倦這樣的狀況,明明兩個人對彼此又不是沒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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