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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黎孅    


  「今天是幾號?」

  宋雅鈞猜他可能想知道自己手術後昏迷了多久,不疑有他的跟他說了日期,並說:「你睡了一周了,這期間一直反反覆覆清醒又昏睡……」

  所以,他睡了一周,都是她在他身邊陪他嘍?是了,沒錯,那股讓他安心的氣息,就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嗯。」他輕應一聲,壓抑著心中的感動和激動,其實他的心思不在自己手術後睡了多久,而是——從他車禍到現在一年又三個月的疇間,竟然還無法把他的權力轉移出去,他真是對他的對手太失望了。

  第9章(1)

  安慈雅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由她經手的案子,她一定從中收取回扣,而至於她拿走的金錢所造成的帳目空洞,就由次級的設備以及虛構的定期檢查表來掩飾過去。

  身為嚴恕的舅母,這身份給了她不少好處,但最不應該發生的是,這些事被嚴恕發現了。

  由她經手的次級設備,在醫院那頭發生了醫療糾紛,醫院出面與家屬和解,事情本該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嚴恕卻對那件案子特別關注,甚至查到她頭上來了。

  她的秘密不能被發現,因為她無法計算自己從中賺取了多少金錢,她只知道這筆拒款以及東窗事發之後的訴訟賠償,她沒有能力償還。

  一年多前,嚴恕就是出差為了聽取美國廠商的報告,才在路上出了車禍,幸好他出了車禍還失了憶,因此事情就這麼擱下了。

  貪婪是人性,一旦從中嘗到好處,就再也回不了頭。

  安慈雅忍不住想,丈夫死後她就是一個人,沒有兒女,未來就只能依靠自己,若她不為自己多想一點,有誰會為她著想?

  趁嚴恕病中搶奪他的權力,自己登上大位,這是安慈難想過最牢靠的辦法,這麼一來,她除了大權在握,有足夠的金額可以支配,甚至過去所犯下、足以被關到世界末日的罪刑,都會被永遠的掩理。

  只可惜她的計劃有障礙——嚴恕的妻子宋雅鈞,以及嚴恕的左右手余啟明。

  於是她設了局,逼宋雅鈞離開,然後在余啟明面前演一場戲,博取他的信任,她認為她已經得到了。

  「阿恕情況不太好,手術後什麼都沒想起來。」安慈雅歎了一口氣,在余啟明面前皺眉,一臉擔憂的模樣。「我真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

  其實她心裡正高興,最好他什麼都想不起來,最好忘掉宋雅鈞那個女人,最好安蓓能把握這次機會……說到安蓓,安慈雅真對這個侄女的沒用感到厭惡,連一個男人都抓不住,念那麼多書要幹麼?

  「安經理能做的事情很多。」余啟明睞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董事會要開始了。」低頭繼續點他的ipad。

  安慈雅見他沒有懷疑的模樣,自若地道:「不知道今天董事們會不會又吵起來?阿恕不在,沒個人領頭,誰坐這位置都不對……」

  「嗯。」你就老實承認你想坐那位置吧。余啟明暗暗腹誹,仍不理會她的獨角戲。

  還留在麗妍,是因為他對Anson有信心,不相信那個意志堅定的男人會這麼輕易就倒下來,而安慈難沒有將他辭退,則是多虧了的先見之明——

  他與麗妍製藥簽訂了一紙五年工作合約,五年內得確保勞雇關係不改變,若雇方毀約,得付出天價賠償金,安慈雅自知無法說服董事會讓公司拿錢出來資遣他,所以只能耗著了。

  見余啟明並無熟絡反應,安慈雅訕訕地先起身走往會議室。

  為了避免嚴恕和公司的股東們見面,激出他恢復記憶的誘因,她找了一間隱密的醫院把嚴恕藏在那裡,並把安蓓送過去絆住他。

  嚴恕發火將安蓓趕出來,這點倒是正中她下懷——沒有一個熟人在身邊,嚴恕這下是孤立無援了。因此她安撫侄女,要安蓓不要著急、慢慢來,一邊則培植親信、拉攏股東。

  「安經理。」走進會議室時,一位迎面而來的老者對她點了頭。

  「錢董。」安慈雅與這位大股東打了個招呼。

  「最近有沒有阿恕的消息?他復健得怎樣?」

  「沒什麼進展。」她對外一律宣稱嚴恕傷重需要靜養,絕口不提他失憶的事。

  「唉,年紀輕輕,身體受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做的又是醫療相關行業,什麼資訊都有第一手資料,他這樣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錢老咳聲歎息。「群龍無首啊……」

  「我也是這麼想。」安慈雅看著眼前的錢董事長,他手中握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嚴恕之下的第二大股東。

  那麼,若再加上她手頭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兩人合力要奪下嚴恕的經營大權,不是什麼難事吧?

  何況錢董向來好說話,是董事會裡的土地會,有求必應,她不妨試看看。

  「錢董,會議結束後,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

  「你會有事要跟我商量?」錢董一臉快笑出來的樣子。

  安慈雅知道自己在這些股東面前的形象是什麼,如果不是嫁了一個好丈夫,也就是嚴恕的舅舅,繼承了他的遺產,她今天不會有資格站在這裡,與這些老奸巨滑的董事們平起平坐。

  「是可以賺錢的事,會後我們再談。」她笑了下,翩然走到會議室裡她的位置坐下。

  走在最後頭,狀似在玩ipad的余啟明冷笑一聲。

  「蠢女人。」

  他點出一個活頁,把上頭某個選項圈起來再傳送出去,看向那個笑呵呵的老好人錢董事長,再看向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安慈雅。

  如果有心在董事會好好經營,她就會知道錢董那個傢伙是Anson不想打交道的人,因為看似有求必應的老好人,事實上可不是如此。

  她真以為Anson的病況董事會人人都不知情?真以為用她的人脈就能隻手遮天,不會讓Anson的情況洩露出去?

  哼!那些老狐狸們只是靜觀其變,不拆穿她罷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也好,讓錢董收拾你,反正結果還是一樣,最終都是Anson和錢董的鬥爭,人家只不過先拿你開刀罷了。」余啟明又多瞪那個惹人厭的女人兩眼,才甘心收回敵視的眼神,若無其事地落坐在會議室裡。

  殊不知,他一顆心正火熱沸騰,為了即將開啟的戰事……

  溫水注入瓷杯裡,遇到杯中的茶葉,茶葉散開,清水化成了褐色,隨著熱氣氤氳,散發出十足的香氣。

  「你記不記得我?嚴恕。」

  正當嚴恕在品嚐新買的伯爵茶時,騷擾的聲音讓他皺起眉。

  懶懶掃了巴在他面前的女人一眼,他難以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好像有點印象。」不就是安蓓嗎?他舅媽的侄女,一個只有外表能看,內心住了一隻霸王龍的女人。

  女人外表好看有什麼用?內心惡毒貪婪才是最可怕的。

  「那你記得我們訂婚的事嗎?」

  如果是指她騙他的話,是有這麼一回事沒錯,不過——

  「有嗎?」他似笑非笑地反問,否決了這件事情。

  安蓓心中大石落了地,她一連問了多個問題,都沒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因此她認定他的記憶又一次重整,回歸到原始。

  「你不記得了,所以我再告訴你一次。」她漾開一抹很美的笑,知道自己的條件到哪裡,知道怎麼笑會讓男入目不轉睛。

  她坐在床沿握著他的手,細細訴說他們相識的過程,編造他們相戀的經過。

  嚴恕看著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神情譏諷如看好戲,如果夠瞭解他,她就會看得出來他的態度已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所以我們就決定先訂婚……」正當安蓓在對嚴恕洗腦,灌輸她編織的假故事好弄假成真時,房門被打開了。

  「抱歉,我打擾到你們了。」宋雅鈞一踏進嚴恕房裡,就發現自己打斷了什麼。

  那是一幅很美的畫面,臥躺在床上、背對著藍天白雲和大海的男人,以及一個側坐在床沿的美麗女人,兩人正手拉著手,說著心事……

  「我這就離開。」這畫面刺痛了她的心,她不忍再看,放下東西後便離開。

  「這個護士真莽撞,不先敲門就進來,我一定會換掉她。」安蓓說著,觀察嚴恕的表情,見他沒有對宋雅鈞的出現多做反應,她一顆心放了下來,大鬆一口氣。

  太好了,他不再對宋雅鈞有感覺,她一定要把握機會,絕不會再放他愛上她以外的女人。

  「午餐時間到了,我幫你。」安蓓起身,取來宋稚鈞帶來的餐盤,一端起那份餐點細看今天的午餐菜色,她表情一愣。

  「怎麼了?」嚴恕口吻平淡,神情莫測高深,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沒什麼。」安蓓搖了搖頭,對他嬌美一笑,端著午餐走向他,像一個賢慧的妻子。

  「放著就可以了,我等等自己會吃。」嚴恕不喜歡她太過慇勤的態度,即使是故意作戲謔君入甕,他也不樂意和她太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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