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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寧悠然 雪……鵝毛似的雪花在空中飛舞著,整座皇城早已經是銀妝素裹,綠色琉璃瓦上的雪有兩寸餘厚,只有碧色的瓦當露在外面。 一陣狂風吹過,房簷上升起了由雪組成的煙霧,在一片煙霧之中一個白色的影子飄移至對面的房頂,似雪花般緩緩落下,周圍的氣流甚至沒有一絲的改變。 一隊巡視的禁軍步伐一致地經過,他們是這座皇城的守衛者,皇室最信任的死士。 一個與他們身上的服飾相差無幾,卻在領口處多了金色龍紋的男子迎面而來,他身材頎長,五官俊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官帽下隱隱的白色髮絲。 「宇文統領。」龍影衛整齊劃一地停下,為首的男子躬身施禮。 「宮裡各處安靜嗎?」他的聲音是渾厚的男中音。 「安靜。」 「你們繼續巡視。」他揮了揮手,其實他本該放心的,只是他的眼皮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在跳,總感覺會有事情發生。 「是。」 他站在原處,看著屬下們走遠,他抬頭看了看陰霾依舊的天空,今天是下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直到已經入夜的現在還沒有竭止的意思,這也為皇城增添了天然的保護,畢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踏雪無痕,而且雪夜通常都會很明亮,偷雨不偷雪的綠林箴言來自於此。 他本該放心的,可是,本能卻告訴他,會有事情發生,而且這種本能,幾乎從來都沒有出錯過。 在完成了對這裡最後的檢視之後,他舉步離開,就在他將要踏出小院的門口時,突然感到氣流中有一絲異常的變化……他猛地一回頭,院落中只有剛剛經過的禁軍的足印和他的腳印,房頂上也只有裊裊的雪霧…… 暗笑自己太過敏感,他搖搖頭離開了這裡,只是心中,卻總是感覺到有些不對…… 「吁……」房頂上的白影,在確定他走遠後,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剛才他的目光掃視房頂時,她曾在一瞬間認為他發現了她。 這皇城中,果然藏龍臥虎,一個小小的侍衛統領,都有如此的本事。不過,他還是被她騙過了,櫻唇微撇,她冷冷地一笑。 白影再次升騰,彷彿一片雪花般被風吹得遠走,直至飛出這個小小的院落。 藏寶閣,一如這個名字,這裡是皇室收藏天下奇珍的所在,這裡的守衛也是整個皇城中除了聖上寢宮外,防衛最嚴的地方。 「宇文統領。」守門的侍衛向來人躬身施禮。 「嗯。」宇文寒夜輕輕點頭。 「這麼晚了,您還有事嗎?」此時,遠遠地傳來更鼓聲,已經三更,他們也已經快到換班的時辰了。 「沒有,臨睡前想來這裡看一眼。」宇文寒夜望向院內,藏寶閣,名為閣,卻只是一間外表平常的四合院,院內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這四口的銅製水缸。 這種設置也極為尋常,只當時的房屋多為木製,防火不易,尤其此地藏寶甚多,若是遭祝融光臨,千萬寶物頃刻間便會化為烏有,因此,此地除防盜,最大的核心便是防火,一隊火龍隊,長年在離此不遠的院中駐守。 宇文寒夜轉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隔壁,一陣風吹過,那間小院中傳來一陣張狂的嬉鬧之聲。 「那裡是怎麼回事?」 「今日下雪,物候潮濕,火龍隊的人……便……」侍衛見宇文寒夜的臉越繃越緊,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有沒有禁軍的兄弟參與?」 「沒有。」禁軍條律甚嚴,莫說在值夜時喝酒賭博,就算是休息時,也少有消遣。 「明日叫火龍隊主管劉公公來見我。」宇文寒夜,領的是一等侍衛統領之職,官二品,手中掌握著整個皇城的禁軍與侍衛,他可以說是皇城中職位最重要,最得皇帝信任之人。 「是。」 皺眉看了一眼仍不見收斂的隔鄰,宇文寒夜走入內院,院中一片的雪白,九曲的廊下,地板光潔無塵,宇文寒夜走在地板上,步伐如同閒庭信步,只有他犀利專注的眼神,洩露出他是何等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四面駐守的四十名侍衛果然都在,只是有些大意,這場雪,讓他們也放鬆了警惕,腳下的機關,仍在啟動狀態,房頂的天網依然在張開,這裡的房頂,鳥雀難以駐足,他的本意是在皇城中每一間房頂都張開天網,只是,天蠶絲獲取不易,織成天網則更難,到目前為止,天下也僅得四塊同等大小的天網。 這裡沒有牆,也沒有窗,整間房是要門組成,不過,門多了,人反倒不知該從哪裡進入,一般竊賊,就算躲得過天網,躲得過腳下的機關,也不得其門而入。 在迴廊的內頂上,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根樑柱,今日卻有八十二根,宇文寒夜與建造這座機關重重的藏珍閣的人,雖然高妙,卻棋差一著,忘了這唯一的漏洞,抑或者知道,卻不曾設防,試問天下間有幾人可以通過層層守衛到達皇城的核心地帶?又有幾個人躲得過房頂的天網?又有幾個人,敢於在宇文寒夜的頭頂上,撐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而不發抖、不呼吸,甚至周圍的氣流都沒有一絲的變化。 不,有變化,只是這個變化,不是由於隱藏者本身的不小心,而是由於老天,一片隱藏者無意間沾到的雪花,緩緩地融化,滴落…… 「滴答……」這聲音絕不比一根羽毛落地的聲音高出多少,然而在這兩個人的耳中,卻如同驚雷。 「誰?」在出聲的同時,長劍如手,精準地向水滴的來源處刺去,一根偽裝得天衣無縫的樑柱同時離位…… 「好個宇文寒夜,只是東西已經到手,恕小女子不能多陪。」嬌甜綿軟的聲音自空中飄來,只是發聲的人,早已經飄走。 「南宮添,這裡不是你來去自如的地方。」宇文寒夜亦尋聲而追,兩道黑影劃過皇城的夜空,霎時間哨聲四起,整間皇城,全體動員。 天下間,有如此的隱藏功夫,如此的踏雪無痕輕功的,只有一個人——天下第一神偷南宮添!只是——在聽見她的聲音之前,他完全沒有料到她竟是女人。 該死的,怎麼會功虧一簣,這個宇文寒夜未免也太過多事,倚仗著自己傲人的輕功飛馳。南宮添暗罵,不過幸好寶物已經到手,現在只需要甩掉身後的討厭鬼就可以了。 只是這個討厭鬼,輕功只是略遜於號稱輕功獨步天下的自己,內力卻遠遠地高過她,短時間內他不可能追到她,然而她卻絕難撐過半個時辰。 一間間房舍在兩人的腳下掠過,兩人很快出了皇城的範圍,皇宮裡早已經被驚動,可是百姓們卻依舊在甜夢之中…… 「我不逃了,累死了。」黑衣人南宮添突然停了下來,站在一處民房的房頂上,雙手叉腰,嬌喘不止,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宇文寒夜,你暗夜追逐一個弱女子,羞也不羞?」在喘順了氣後,南宮添單手指著宇文寒夜,很是理直氣壯地說道。 「小小毛賊,寅夜入宮盜寶,羞也不羞?」宇文寒夜停在她對面的房簷上。他並不急於動手捉她,奪回她手中的寶物最是要緊,只是藏寶閣中寶物太多,不知道她到底偷了什麼? 「盜寶?我有嗎?宇文統領,您看我這般纖弱,衣服又沒穿幾件,怎麼可能藏什麼東西?」南宮添雙掌上揚,在宇文寒夜的面前轉了一圈,她臉上蒙著一層黑紗,然而露在外面的雙眼,卻流轉出萬種風情。 「還有,我南宮家的人從不盜寶,我們只是買寶,我們只是生意人,嘻嘻,看在我對哥哥一見鍾情的分上,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再這麼說我可要翻臉哦。」 南宮世家,為天下第一盜門,偏偏有一個奇特的規矩,凡是所盜之物,小至一根針,大至連城珠寶,都只留下一枚銅板,以顯示此行為不是偷盜,頂多是強買。 「一個銅板,換萬金珍寶,這筆買賣可真值得。」宇文寒夜諷道,如果不是看不出她將寶物藏在何處,他豈會與她周旋這麼久。 「不,這次因為您來得太早,我忘了留錢,您此話一出,倒真是提醒我了。」南宮添的聲音依舊綿軟得像在與情郎私語,纖指間卻有寒芒一閃。 宇文寒夜微一揚手,將銅板接住,南宮添眼中閃過失望之色,不過很快恢復了笑容,「宇文統領好身手,小妹極為佩服。」這個男人深不可測,不過為何默默無聞?不但江湖中從未聽說過此人的名號,就連她,也是在外圍「踩點」時,才隱隱得知此人的存在。 「這筆買賣,我一個小小侍衛,無權做主,煩勞您退貨。」他將銅板拿在指縫間把玩,話音剛落,大拇指輕輕一彈,銅板又如閃電般向她的主人擊去,只是飛行的速度,不知比南宮添剛才那一下快了多少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