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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簡瓔 言少輕向前見禮,「參見母后。」她已慢慢冷靜下來,心緒不似剛才那般激動了。 太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快上來坐。」 言少輕脫去繡鞋,上炕坐好。 太后慈和地道:「聽說皇后在外邊散步了許久,先喝口茶解解渴。」 「多謝母后。」言少輕從善如流的端起茶盞,淺啜一口,入口都不知道什麼滋味了,壽安宮用的肯定是好茶,可怎麼咽在她喉裡卻是苦澀的? 她緩緩擱下茶盞,心思流轉。 太后都看在眼裡,這才開口道:「皇上的心思如今都在紫嬪身上,皇后不好受吧?」 言少輕緩聲道:「皇上的心思並非臣妾能夠左右,只能順其自然。」 太后歎了口氣,「其實皇上會這麼寵愛紫嬪,也是有原因的。」 言少輕心裡一動,道:「臣妾願聞其詳。」 太后緩緩地說起來,「皇上還是翼親王時,府裡有個叫紫兒的婢女,身世可憐,皇上十分同情她,對她就好了些,紫兒也一心投桃報李,對皇上極好,親手給皇上縫衣服,親手做飯給皇上吃,在皇上身邊跟前跟後。 「哀家以為皇上對她有意,暗中查她,卻查出她的身世並不清白,她的娘親乃是煙花柳巷中的不潔之人,生父成謎,哀家沒法看這樣的女子留在皇上身邊,便趁皇上不在時,將她交給人牙子,欲把她發賣了,誰知她卻在府裡一頭撞死。 「皇上回來後又是震怒又是傷心,哀家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皇上雖然沒責問哀家,卻是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哀傷裡,覺得是他害死了紫兒……而那個紫嬪,與紫兒的容貌有六成相似,兩人偏巧都喜愛紫色,皇上這才陷了下去,無法自拔。」 言少輕沉思。翼親王府有這樣一個奴婢,她怎麼不知道? 離開太學之後,雖然她和宇文瓏像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可同在京中,他的事,她都知道,就如同她的事,他也都知道一般。 若是那個紫兒真在王府一頭撞死,死因又與太后要把她發賣有關,這麼大的事,肯定藏不住,可奇怪的是,在今天之前,她從未聽聞過翼親王府裡出過這樣一件大事。 「所以,皇后姑且忍忍吧,以不變應萬變,時日長了,皇上發現兩人並非同一人,自然便會清醒。」 言少輕臉上不動聲色,只道:「皇上如此長情,倒叫臣妾意外了。」 太后慢慢地皺起了眉頭,「是啊,哀家也感到不可思議,那紫嬪畢竟來路不明,怎可因為堅信她是紫兒托生就全然的不設防,讓她進出御書房不打緊,各地奏折和軍事機密都沒防著她,皇上如此一意孤行,令哀家著實憂心,可哀家已因紫兒曾與皇上有了嫌隙,定然不能再犯同樣的錯,所以哀家眼下也只能由著皇上了。」 言少輕端起茶盞慢慢啜著,太后的意思是,要她出面除掉紫嬪? 確實,她是六宮之主,大可找個以下犯上的理由把紫嬪弄死,或者把她打入永巷,再讓她暴斃,或者能讓紫嬪自己失足落水溺斃,被什麼香燭慢慢毒死……她身為後宮之主,要做這些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可是,如果她真那麼做了,他會如何? 他會為紫嬪震怒,廢了她這個皇后嗎? 她輕撫小腹,思緒飄遠了。 她不想除掉紫嬪,因為變的是宇文瓏的心,紫嬪不在,他們的感情也修補不回,無法回到往日了,她亦不想苦苦追尋。 她想帶著她的孩兒和年歲漸高的祖母到鄉下莊子生活,她的孩兒不做皇子也會很快樂,她想讓她的孩兒成為最棒的仵作,造福……屍體? 她可以辭官,只是這皇后之位卻是沒法辭掉,她得在肚子大起來之前離開京城,才不會被人發現她偷渡走了龍裔。 她冷不防抬頭問:「敢問母后,該如何辭去皇后之位?大雲可有先例?」 太后一嗆,驚嚇的瞪著她看。 怎麼?她苦口婆心說了半天,就是想讓她按兵不動,耐著性子等,但這丫頭的結論竟是要辭去皇后的位置? 這結論究竟是怎麼來的? 要命,她怎麼對皇上交代呀? 第十八章 寧靜身懷秘密(1) 黃婉孜的喪事辦得十分低調,在喪事結束之後,以言少輕為首的幾個人全聚到理郡王府紆發情緒,尤其是安小王爺安知駿,今日他依然哭得不像個男子漢,不斷自責自個兒為何沒早點將八姑娘娶進門避禍,害她慘死。 理郡王府有不少好酒,今天這種低迷的日子,樓禎也不小氣,把窖裡的藏酒全搬了出來,讓大夥兒盡情的喝。 席間,言少輕少言多食,她也很想喝酒,敬好友在天之靈一杯,但為了腹中的孩兒,她不能喝酒。 近日她害喜,情況也特殊,對於食物氣味無感,但只要空腹就會反胃,所以她只好吃,三餐不漏的吃,免得露出端倪。 「少輕,你能原諒我嗎?我早點娶了婉兒就好了……」安知駿早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們幼年時同是太學的學伴,他的記憶彷彿回到了那時,忘了她已是尊貴的皇后娘娘。 言少輕絲毫不介意安知駿的失態,她朝他舉了舉杯。「我原諒你,婉兒也不會怪你,所以你也不需再自苦了。今日不醉不歸,明日就把一切忘了,活著的人總要繼續,是不是?」 他們喝的是酒,她杯盞裡裝的是茶水,可是喝多了,她竟也有醉的感覺,興許是她身子裡裝著一顆想醉的心吧! 「你原諒了我,那你怎麼辦?」安知駿突然憂心忡忡的把臉湊到她眼前。「少輕……子瓏愛上別人了,你怎麼辦?」 紫妃獨寵後宮已不是秘密,其實早成京城中眾人茶餘飯後的熱門談資,可因為她始終擺出一張波瀾不興的臉,因此沒人敢試圖安慰她,只因她不只是皇后,還是國相,感覺安慰她是對她的不敬。 所以安知駿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住了,樓禎有些氣急敗壞,想阻止卻已來不及,他這時實在很想拿把鎯頭把安知駿直接敲昏算了。 席上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言少輕,她卻是露出了一絲促狹的笑容,「怎麼辦?我祖母說的,涼拌。」 安知駿立馬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對對對,每次我們幾個闖了禍,跑去你府裡,急得問你怎麼辦時,老夫人都會白眼一瞪說涼拌,真是有趣!」 「是很有趣。」言少輕低著頭,手指在桌上畫著圈圈。 她真懷念年少時光,無憂無慮,鎮日裡只忙著讀書就好,因為學堂裡有那個人,所以她喜歡去學堂,百去不厭,別人都當她是真喜歡讀書寫字,其實,她多半時間都在看他…… 「這節骨眼還有趣啥啊!閉嘴吧你!」歐陽律很無言的過來把安知駿給拖走。 換樓禎過來了,他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問:「你沒事吧?」 「我看起來像沒事嗎?」言少輕抬起眸子來看著他,指指自己的心房。「這裡,痛得快死掉了,有人拿針在扎它。」 樓禎一楞,反射性的拿起她的杯盞聞了聞,是茶水沒錯,可她怎麼流露出醉態來了? 「樓禰呢?」言少輕往他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人。「我以為她會來嘲笑我。」 或許是看著婉兒竟以如此悲慼的方式歸於塵土,今日,她格外的煩躁,又興起了那名為遠走他鄉的情緒。 變心郎已無可挽回,而生下孩子、餘生就指望孩子成為太子來鞏固後宮地位的那一套,更讓她覺得百無聊賴,讓她就過自己的,要她在宮裡對宇文瓏視而不見,不受他和紫妃恩恩愛愛的影響,她自認做不到。 曾經深深愛過,戛然終止得那麼莫名其妙,她非聖人,又豈能輕易釋懷? 所以,在她變得更痛苦之前,遠離京城是唯一的方法…… 「她是想。」樓禎輕描淡寫的說:「所以我把她鎖在閣樓裡了,叫四個粗壯的家丁看牢她,你沒走前,不許讓她離開那閣樓,否則罰俸一個月。」 言少輕不禁噗哧一笑,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還能笑,在這節骨眼、在婉兒出殯之後,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你關她做什麼?」她低低地笑。「可知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我還真想聽她罵我,罵得越難聽越好,讓我清醒點。」 樓禎輕歎口氣,「少輕,聽我一言,你就等著,總會雨過天晴,否極泰來。」 她的眼神像暴雨前的天際,十分決絕地道:「我不等。」 樓禎被她決絕的語氣嚇了一跳,正想問她不等想做什麼?坐在她身邊的陸小侯爺突然咚的一聲倒下,還頭先著地,這可把樓禎嚇壞了,這陸展鈺可是陸家三代單傳,要是在他這裡因為酒醉把腦子摔壞了,他可沒法對陸家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