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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忻彤    


  早知道就忍受鬍鬚的不便,也好過被「生吞活剝」的感覺。

  「……口水?」她終於回過神,臉色窘紅地趕緊抹抹嘴,看到是乾的,這才放心地反駁。「我哪有流口水?」

  「你在這裡幹麼?」這是他第一次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看清楚她的長相,脂粉未施的臉,非常漂亮。

  她的五官細緻精巧,微微上勾的鳳眼,帶點古典風情。皮膚不是時下流行的白暫膚色,帶著健康的淺金,有如頂級蜂蜜,香甜誘人。就算身上穿著鬆垮垮的過大衣物,也絲毫掩蓋不住她勻稱的好身材——豐胸、細腰和一雙修長美腿,看起來反倒別有一番俏皮的性感風情,更加誘人。

  驀地,他又想起昨晚在寒冷的夜裡沖了十幾分鐘的冷水澡,真他馬的不好受,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唯今之計,就是早點將她趕下山,他也可以早點恢復原本平靜的生活——雖然有些無味,但絕對安全。

  「我聽到這裡有奇怪的聲音,所以過來查看,原來是你在劈木頭的聲音。」她自然而然地走到最靠近他的位置,好奇地撿起一塊劈好的木頭。「這是做什麼用的?你要生營火嗎?」

  「你以為燒水煮飯的材火哪來的?」還營火哩!他拿起斧頭繼續劈材,手一落,木頭一分為二。

  「對厚,你的木屋裡面沒有電。」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都是在哪裡煮飯?」

  他指著一個靠近木屋、類似灶的地方。

  「洗澡呢?我沒看到浴室。」她已經兩天沒洗澡了,渾身難受。

  「就在這裡洗。」

  「這裡?!」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看空曠的四周。「這裡又沒有遮蔽物,在這裡洗澡,不就被看光光了?」她可不幹。

  「這裡只住我一個人,還有誰看?」

  「我……」我想看啊!想到他洗澡的景色,她的腦子自動剝光他的衣物,想著他光裸的身子強健的肌肉線條、誘人的性感曲線,熱血瞬間全湧上頭部,害她差點腦充血。

  天啊,光想就很刺激!

  「你?」她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臉紅得跟柿子一樣。

  「我是說……我想也是啦……呵呵……」她尷尬地乾笑幾責,在心裡暗罵自己:齊千夏,你這個大色女!鎮定,給我矜持一點!

  「對了,認識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巴那思。」認識?他們算認識了嗎?他對於這個字眼抱持懷疑的態度。

  「巴哪思?巴那思、巴那思……」她學著他的發音,不是很好念,但她努力記住。「這個名字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她喜歡聽他說話,有一種奇特的腔調,很像在唱歌。

  「那是很久以前一個頭目的名字。」那名頭目曾經英勇抵抗清朝軍隊攻打族人而陣亡。

  「你是哪一族人?」

  「泰雅族。」

  「難怪人家說泰雅族專出俊男美女。」這個說法再次在他身上得到印證。「你知道嗎,仔仔和徐若瑄都有泰雅族血統耶!」

  他沒回話。他不知道仔仔是誰,也不知道誰是徐若瑄,他們跟他都沒有關係。

  「對了,你昨天是不是在客廳打地鋪?」她經過客廳時有看到一些折迭整齊的寢具,因此納悶地問。「房子裡面不是還有一間房間嗎?你幹麼不住那間就好,還在客廳打地鋪?害我超不好意思的。」

  她起床後自動在屋裡溜了一圈,查探環境,結果發現那間木屋真的是只能用「空曠」來形容,除了客廳和她昨晚睡的那一個房間外,只剩下一個上鎖的房間。

  「那個房間是『禁地』,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進去,連在門口打探都不行,聽到沒有?」他的表情嚴肅得嚇人。

  奇怪了,他寧可在客廳打地鋪,也不去那個房間睡,難道說……那個房間鬧鬼?還是藏有寶物?她對「禁地」越來越好奇了。

  既然不能談「禁地」,那談「他」總可以了吧?

  「巴那思,你的手是怎麼受傷的?」他左手肘到手腕的皮膚坑坑疤疤的,有很多縫補的痕跡,肌肉也有一點萎縮的現象,看得她好心疼。「你的臉也是那個時候受傷的嗎?」

  她之前就發現他的左手在使用上有些不順,但他都穿著長袖遮住疤痕,直到現在才看到讓人怵目驚心的傷。

  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受傷的?這麼嚴重的傷,一定很痛吧?

  「車禍。」他的右手隨即習慣性地握住左手,遮住傷痕,責音也瞬間冷了好幾度。

  「那場車禍一定很嚴重,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好什麼?我的左手幾乎算報廢了。」那場人為車禍將他從雲端拉到地獄,讓他在醫院整整住了三個月,也讓他看清太多人性的醜陋面。

  「人還活著,就是好事。」她樂觀地說。「活著就有希望。」

  活著就有希望?是啊,活著才有報復的希望。

  他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會一筆一筆討回來的。

  「你的膝蓋好了嗎?」不想再跟她談起更多過去,他不要她介入他平靜的生活。

  「好多了,謝謝。」她抬起右腳,彎下膝蓋踢一踢。「你看,我現在可以彎曲,不會一動就像要我的命似的,你的藥很有效耶!」

  「既然沒事,你今天就下山吧!」

  「咦?」怎麼會這樣?她還沒完成任務,怎麼能下山?靈機一動,她突然苦著臉蹲下身,抱著膝蓋故作可憐狀。「喔……我的膝蓋還是會痛,還不能下山。」

  看到她蹲下,兩隻大狗立刻來到她旁邊,安慰地舔著她的臉,害她差點笑出來。

  「說謊!」他的臉馬上拉下,嚴厲地低斥。「我最討厭說謊的人!」

  說謊是他的禁忌,一次的背叛已經足夠,他再也無法忍受欺瞞和背叛!

  「我……我沒有說謊騙你,我的膝蓋真的還沒有完全好,沒辦法走太久的路,我說的是真的啦!」他嚴厲疏離的神情讓她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抓住他的手臂,就怕他一走了之。

  「說謊無效之後,要開始施展美人計了嗎?」他不屑地諷刺。這是他以往從女人身上學到的經驗,說謊和誘惑已成了她們達成目的的手段。

  「美人計?」她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惱火地握緊拳頭為自己辯駁。「你少侮辱人了!我才不會把自己當成工具,玩那種低級的手段哩!」

  她拒絕接受這種人格侮辱!

  之前在銀行當理專時,得罪了不少有錢的爛男人,因為那些爛人明擺著跟她說,要做他們的生意得要拿「某些東西」交換,結果全被她一口回絕了。

  她知道有幾個業績特別好的女同事就是靠這些方式換來的,但是她不要。不是她假清高,而是她不想為了錢出賣自己。

  「是嗎?」她的義正辭嚴緩下了他的怒氣,卻無法完全抹去他的猜疑和不信任,只能說,他之前所受的傷害,讓他失去了對人的信任。

  「我騙你幹麼?我之前的工作就有一些爛人想拿錢利誘我,但全被我打了回票!我如果是那種女人,早就發了,不會在這裡自討苦吃!」

  「既然是自討苦吃,那你現在就下山,沒人攔你。」她明顯的憤慨讓他相信她話中的真實性,但是那句「自討苦吃」,聽起來就很刺耳,讓他忍不住反諷回去。

  「我不要!」她的牛脾氣也來了,雙手插腰跟他對峙。

  ***

  巴那思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她怒氣沖沖,氣得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一眨一眨的,帶著憤怒,兩隻小拳頭挑戰似地叉在腰間,握得指節都變白了,鳳眼大膽地跟他對看,一點兒也不怕他。

  就算是大男人也沒有幾個敢跟他正面衝突的,而這個嬌滴滴的女人居然敢當面頂撞他,倒是難得一見的新鮮事。

  他冷漠的嘴角不由得現出一絲微笑。

  「你在笑什麼?」齊千夏察覺出了他唇畔的變化,更加的生氣。

  她已經快被他氣死了,他竟然還敢取笑她!

  「我笑你自不量力。」他深邃的漂亮黑眸閃爍著許久不見的愉悅光彩。「你現在站在我的地盤上,居然還敢對我大小聲?你就不怕我一手宰了你,毀屍滅跡嗎?」

  「你才不會做這種事咧!」對他,她有著莫名的信任。

  「你又知道了?你之前不是還當我是吃人的熊?還有什麼鬼的?」她語氣中對自己全然的信任,讓他冷硬的心開始軟化,但仍嘴裡不饒人。

  「哎呀……那是我一時頭昏眼花,胡言亂語啦!」她尷尬地低嚷,臉頰浮上迷人的酡紅。

  她臉上乍現的嬌羞模樣,迷亂了他的心神,有好幾秒鐘的時間,他只能癡望著她,看著她嘴唇誘人的開開合合,卻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喂!」她有些惱地拍拍他的手臂。「我剛剛說的,你有沒有聽到?」

  閃神是她的習慣,他怎麼也被傳染啦?

  「什麼?」他刻意擺出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心裡卻暗暗吃驚,驚訝自己的意志力居然那麼薄弱,也訝異她對自己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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