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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忻彤    


  「你在這裡做什麼!」緊繃的聲音如鬼魅般傳來,嚇到正專心看畫的齊千夏。

  「啊!原來是你,嚇我一大跳。」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心跳顯示她真的被嚇到了。「怎麼樣?人有抓到嗎?」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的眼神冰冷,無情地瞪著她。

  那是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神!

  「我、我在看畫……」巴那思無情的眼神凍住她的臉部肌肉,也讓她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著,她覺得全身的血液瞬間急凍,全身發冷。

  她終於察覺自己犯到他的禁忌了,因為她正站在「禁地」裡!

  「出去。」聲音低沉到幾乎聽不到。

  「我……」

  「我說,出去。」他的眼神還是不帶一丁點兒的溫度。

  她舉起虛軟的腳,慢慢往外走,試著開口解釋。

  「我只是好奇……」

  「我曾說過,這裡是『禁地』,踏入『禁地』就得下山。」他鎖上「禁地」的門。

  「我知道,可是……」她壓根兒忘了他的威脅,如果她記得的話,可能……還是會進去。

  因為,她沒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她不相信他真的會將威脅付諸行動,但沒想到,他居然說到做到,翻臉無情!

  她好後悔,不該為了滿足好奇心而進入他的「禁地」,觸犯他的禁忌,是她的錯。

  「沒有可是。」他的語氣冷得像冰。「你明天就下山。」

  「我不要走,你不能趕我走!」她又想使出耍賴的手段。

  可惜,他不吃這一套了。

  「你不走,我走。」他說到做到,轉身離開木屋,走進暗黑的大地。

  「巴那思!巴那思——」她愣了兩秒,馬上追出去,但屋外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她慌了、亂了,不相信巴那思會趕她走,更不相信他會一走了之!

  「巴那思……」

  「千夏,不要追。」尤命拉住齊千夏的手,不讓她跑進黑暗中。

  跟著巴那思回來的尤命,一直待在客廳裡,雖然沒跟進去「禁地」,但從兩人的情況也能猜出剛才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認識齊千夏之後,他還以為巴那思從那個創傷中恢復了呢?誰知……

  唉……

  「我一定要趕快追上他,要不然……要不然……」她會失去他!

  「別急,想不想聽故事?」

  「我現在沒時間,我要去找巴那思!」她急得都快哭了,哪有空聽故事啊?

  「我要說的是關於『穆豐』的故事,有興趣嗎?」

  穆豐?

  「當然想,請你告訴我!」穆豐的故事,就是巴那思極力否認的那段歷史,她當然想知道。

  「我想,你早就猜出來巴那思就是穆豐了。」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就被她套出巴那思就是穆豐,他對她很是佩服。

  「嗯。」她點頭。

  「這是一段不怎麼好聽的故事,可是直到現在卻還深深地影響著巴那思。」尤命帶頭走回客廳,坐在矮凳上,手指著「禁地」。「你看過那個房間了?」

  「嗯。」

  「你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急於擺脫『穆豐』這個名號嗎?」

  「怕麻煩?」

  「也算,但最主要的原因,是『穆豐』這個句號讓他看到了太多人性的黑暗面。」

  「人性的黑暗面?每個人不是都會有嗎?」有什麼稀奇?

  「貪婪。」尤命不疾不徐地說著。「你沒有碰過,不知道貪婪可以讓人壞到什麼程度。」

  尤命停了幾秒後,又繼續說:「你應該知道巴那思曾經出過車禍吧?」

  「嗯。」藝術界的人,沒有人不知道這件大事。

  「那場車禍是人為的,有人破壞了他的煞車系統。」

  「是誰?哪個沒天良的人做——啊!是不是那個叫做梁鈺人的人?」

  「沒錯。」

  難怪巴那思會急著要抓住他,原來他就是害巴那思出車禍的元兇!

  「可惡!」齊千夏恨恨地罵道。「就別被我遇到,否則讓他好看!啊!對了,你們有抓到他嗎?」

  「沒有,梁鈺人是個很狡猾而且小心謹慎的人,一有風吹草動,他就躲得不見人影了。」追捕行動失敗,尤命滿臉失望。「不過,我們已經封鎖所有可能的道路,只要他還在這座山裡,就絕對無法下山。」

  「那就好。對了,那個自稱是巴那思未婚妻的女人呢?」

  「我暫時把她押在部落裡面,她已經坦承是梁鈺人破壞巴那思的煞車系統,以及偷走畫作。」

  「啊,對不起,剛剛故事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道歉,她的思緒是跳躍性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梁鈺人是巴那思認識超過十年的好朋友,而且還是他的經紀人,巴那思很信任梁鈺人,銀行賬戶裡的錢全部都交給他保管,就在意外發生的前幾天,巴那思發現銀行賬戶短缺一億左右的台幣,查證的結果,是梁鈺人虧空的。」

  「一億台幣?!」天哪!她瞠目結舌,光是重量都可以把她壓死耶!

  「意外發生的那一天,巴那思把訂婚三個月的呂佩霓找來山上的小屋見面,跟她解除婚約,呂佩霓氣憤地離開時,剛好碰上梁鈺人來找巴那思拿畫,兩人在下山的山路口碰到面,對巴那思不滿的兩人看到巴那思的車子,便臨時起意,偷偷破壞煞車系統,作為報復。」

  「心腸惡毒的姦夫淫婦!」齊千夏忍不住咒罵這對禽獸不如的男女,太差勁了!

  「等到巴那思開車離開後,他們認為他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於是兩人又回到木屋,偷走巴那思所有完成的畫作。」

  「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還好畫上沒有巴那思的特殊簽名,市場上沒有人願意買,除了一幅有簽名的畫賣掉外,其它的畫一幅也賣不出去。」

  「好啊,這就是報應!」她有聽福伯說起關於穆豐的特殊簽名的事,她覺得巴那思能用這招來防止假冒,真是太神了。

  「以他們兩人揮霍的程度來看,賣掉畫的錢不到幾年就會見底的,所以我們派人在外面放話,說穆豐車禍後失去了記憶,目的就是要他們鬆懈,這招叫請……入……呃……」尤命熊熊給他忘記那句成語。

  「請君入甕。」齊千夏適時補上。

  「沒錯!後來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

  「難怪那個女人一直說巴那思失去記憶,巴那思也配合演出,原來這是為了逮到他們的計謀。」她終於知道稍早讓她看得一頭霧水的戲了,原來是有這麼個「請君入甕」的背景。

  「巴那思以穆豐的名義作畫,他的畫很受歡迎,可以賣很多錢,他將大部分的錢拿來買下這座山,讓族人擁有足夠的生存空間。」

  「你是說……這整座山都是他的?!」齊千夏驚訝得嘴巴大張,無法消化這個消息。

  雖然他常說這片山是他的私人土地,但她都以為是他說話太誇張,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哇,他是超級大地主耶!

  尤命點點頭,繼續說:「雖然『穆豐』讓巴那思變成有錢人,可以買下這片土地,但同時也讓他嘗到了最殘忍的背叛,讓他再也不相信人性,懷疑人們接近他的目的。你一定不知道,出車禍以後,他就不敢坐車了。不只是身體,他的心理也受到了很大的創傷。」

  「這兩個人,真是太可惡了!尤其是梁鈺人,一定要抓到他!」想到巴那思所受到的痛苦,齊千夏就難過得想哭。

  「你現在應該能夠瞭解巴那思為什麼排斥『穆豐』這外名字了吧?」

  「我知道。」她瞭解,但不能接受。「可是我不是他們,他不能拿我跟他們相提並論,這樣對我不公平。」

  「這不能怪他。」尤命替好友說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況且你辜負了他的信任,你不應該擅自進入那個房間,你該耐心等他準備好,開門迎接才對。你的行為對他來說,就是一種背叛。」

  「我知道我錯了,但是太晚了,他已經不要我了……」想到他剛才決絕的神情,她就難過得直掉淚。

  「穆豐跟巴那思,你要哪一個?」

  尤命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但齊千夏卻聽得懂他問題中的真正涵義。

  「我要的只有巴那思。」她毫不遲疑地回答,眼神透澈清亮。「如果失去巴那思,就算擁有穆豐的畫,我也不會快樂。」

  她不否認原本是為了穆豐的畫才追上山的,但沒想到竟然讓他遇到了「分身」巴那思,並且深深愛上他,一個平凡的隱居山民。

  若要她在「穆豐的畫」跟「巴那思的人」之間做選擇,她絕對會選擇巴那思,這連考慮都不用。

  如果巴那思從此不再畫畫,那就隨他,她只要他做他喜歡的事。

  至於她家那間要倒不倒的拍賣公司……唉,真的沒辦法的話,也只好關門大吉了,反正現在也幾乎處於關門狀態,沒差了。

  「很好,這就是我想聽的答案。我會幫你追回巴那思,但是巴那思的腦袋很硬,你要多給他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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