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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忻彤 「漂亮的小姐,你怎麼會在巴那思家?」他直截了當地詢問,沒有拐彎抹角,跟都市人的迂迴很不一樣。 「我來山上找人的,巴那思救了我,好心地收留我,他是個大好人。」她簡略地說明,自動省略自己強行留下的丟人橋段,並且大大地拍了巴那思的馬屁,希望他臉色能好看一點。 巴那思是好人?這是尤命這三年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但揚起的嘴角在接收到巴那思警告的厲眼後,便自動收斂。 「你要找誰?我認識山裡所有的人,我可以幫你。」尤命將注意力放在漂亮的小姐身上,熱情地拍拍自己的胸膛,自告奮勇地提供協助。 「太好了!」總算可以完成任務,證明她留在山上是有意義的,不只是追在一個男人的屁股後面跑。「我要找的是一個叫做穆豐的人,他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畫家。你知道這個人嗎?他是不是在這座山裡?」 好不容易有人主動要幫她找人,她興奮地報出穆豐的名號。 巴那思和尤命在聽到「穆豐」這個名字後,兩人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神秘的眼神。 「是誰告訴你他在這裡的?」這話是好幾天沒開口的巴那思問的,他的表情充滿了戒備和厭惡。 「我找徵信社查的,他們說這裡是穆豐最後出現的地點,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們也沒把握他是不是還在這裡?」 「你為什麼要找他?」巴那思的眼神滿是謹慎。 「我家開了一間拍賣公司,我想要代理他的畫……」沉醉於可能找到「搖錢樹」的美夢,齊千夏完全沒發現他們兩人態度的轉變,還兀自說個不停。 「你們知道嗎,他一幅畫要價一百萬美金起跳耶,而且有錢還買不到呢,超酷的!我只要有一幅他的畫,就可以打開知名度,我家的拍賣公司也可以起死回生了。」 她興高采烈地說完後,等了好幾分鐘都沒聽到任何響應,終於納悶地來回看著他們兩人——面無表情的巴那思,和一臉若有所思的尤命。 「你們看過這個人嗎?」 「%@#%&*$!……」尤命還沒回答,巴那思就先厲聲地用泰雅語說了幾句話,接著,兩人快速地用泰雅語溝通。 啐!又說那種她聽不懂的話。 一定是故意不讓她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她猜,鐵定跟穆豐的下落有關! 「我在三年前看過你說的這個叫做穆豐的人,他在山裡住了幾個月,好像是在養傷,傷好了以後就搬走,我就沒再見過他了。」討論結束,尤命轉過頭對她解釋。 「尤命,你不適合說謊。」要不然他們不必特別用泰雅語交談,而且尤命跟她說話時的表情僵硬,語句又太流暢,像是在背書似的。 她是有點傻大姐的個性,但不代表她愚蠢。 她的直覺告訴她,尤命說的不是事實,他們有事瞞著她。 「呃……」尤命為難地看著巴那思,耿直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現在人在哪裡,我們確實不知道。」巴那思代為回答。 「說謊!」齊千夏不怕死地跑到他面前,跟他大眼瞪小眼。「你跟我說最討厭說謊的人了,但你自己卻在說謊。」 「就算我們知道穆豐在哪裡,我們也不會告訴別人他的下落,因為我們不會出賣朋友。」 「我可以幫他賺錢!」 「他想要的是平靜的生活,不是錢。」 「你又不是穆豐,你怎麼知道他想要什麼?」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要什麼。」因為他就是穆豐本人! 穆豐是他的漢名,也是他作畫時用的名號。這個名字,他已經三年沒用了。 三年前的那場車禍,不僅讓他傷了左手,也同時毀了他對人的信任。現在的他,只想要平靜的生活,他不會讓「穆豐」再出現。 「讓我跟他談談,搞不好我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不准你再去打擾他!」 「可是……」 「下山!我這裡不歡迎你!」巴那思憤怒地下達逐客令後,轉頭走人,連鋤頭也沒收。 齊千夏傻愣在原地好幾秒,回過神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追上他,但她才邁開腳,就被尤命給拉了回去。 「別追,他需要獨處。」 「我找的人又不是他,他幹麼那麼氣?」 「穆豐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當然不希望穆豐又受到傷害。」 「我又不會傷害穆豐——矣,等等,你剛剛說『又』對不對?穆豐曾受過傷害嗎?誰傷害他的?」她耳尖地聽出一個重點,急急地追問。 「就車禍啊!」 「這我知道,他出車禍後就搞失蹤了,聽說他再也不能畫畫,因為他傷了左手……等等,左手受傷?車禍?」所有的巧合湊在一起後,讓她得到了一個不敢置信的結論,驚得她嘴巴都合不攏了。「難道說……巴那思就是穆豐?!」 不會吧?怎麼可能?可是…… 他出過車禍,他的左手受傷,他住在這座山上——這些都符合穆豐的「基本數據」啊! 「不、不是!巴那思不是穆豐,他絕對不是!」尤命慌亂地搖頭否認,黝黑的臉翻紅。 他過度緊張的強力否認,反而讓齊千夏更確信自己的猜測無誤。 尤命不適合說謊,他的反應是標準的「你猜對了」。 「我……呃……對不起,我還有事要找巴那思,我先進去了!」尤命選擇落荒而逃。 「穆豐就穆豐嘛,幹麼死不承認,還搞得這麼神秘兮兮?」他要搞神秘,她就偏要查得一清二楚! 哼,看誰厲害! 第5章 走回木屋時,齊千夏看到木門緊閉,她的私人物品全被丟在門外!這意謂著……她被掃地出門了嗎? 她的心像是被人戳了一刀,鮮血直流。 他竟然要轟她走! 「巴那思,我不要走,你不可以趕我走!你聽到沒有?我不要走——」她拚命拍打緊鎖的木門,拍得手都紅了,但木門還是緊緊關著,她又氣又累,只好靠著門板坐下。 她一直認為他只是隨口說說,不可能真趕她走人的,沒想到他真的把她掃地出門了! 可惡、可惡、可惡…… 好不容易才找到穆豐的下落,什麼都還沒談就被轟出門,她不甘心哪! 其實被轟出門的難堪和任務失敗的不甘心,都不是最讓她難過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想離開他。 想到自己從此以後就見不到他了,她的心就悶痛得難受,鼻腔有些酸酸的,眼眶也開始發熱了。 難道說,是她一廂情願地喜歡他?他對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她不禁想到,這幾天總是她追著他跑、她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她的自說自話、她的曲意逢迎、她的一廂情願…… 全都是她在委曲求全。 越想越難受,越想越覺得悲哀,鼻子也越來越酸,連眼睛都出水了。 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她寧可用笑容面對世界,也不要用哭泣來解決問題,但才相處幾天,他卻讓她哭了兩次。 這只證明了一件事——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太高、太高了,而她的委曲求全只會讓自己處於挨打的地位。 可惡! 忿忿地撿起自己的名牌包、名牌套裝和一雙會卡腳的名牌鞋,她依依不捨地看著木屋,偏偏最想看的某人卻看不到,讓她不捨又難過。 「算了,此處不留娘,自有留娘處!」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裡搖尾乞憐了,要不然女人的臉就要被她丟光了。 深呼吸一口氣,她抬頭挺胸,選擇以最有尊嚴的姿勢離開。 要她下山?門都沒有! 她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哩! 她留在這裡是為了穆豐,跟巴那思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他們兩人是同一個人,她的目標也絕對不是巴那思!她拚命地說服自己。 她要選一個可以看得到他木屋的地方駐守,拿出她百折不撓的奮戰精神,跟他拚了! 問題是…… 「天使、小乖,我不是去玩,你們不可以跟來啦!回去、回去……」她苦著臉,低頭看著緊跟著她、趕也趕不走的「黑白無常」。 「汪汪!」兩隻大狗興奮地叫著,還快她一步地自行往前探路,一副要出遊散步的模樣,完全沒將她的苦惱放在眼裡。 被掃地出門,卻被迫帶走主人的寵物,這……算不算犯法啊? *** 緊閉的木屋漆黑一片,但不影響巴那思一流的夜視力,背對著門板,彷彿就能阻擋她的哭喊聲。 右手緩緩摸上左臉頰的疤,接著落到左手肘,順著凹凸不平的疤痕摸到受傷最為嚴重的手腕。 時隔三年,當年灼熱的痛,仍舊清楚而深刻,怎麼也忘不了。 望著房子底部那間塵封三年多的「禁地」,他的心澎湃燃燒,受蠱惑地移動腳步來到深鎖的房門外,左手顫抖地摸上積滿塵垢的鎖,一碰到鎖,他彷彿被電到般,馬上回神,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