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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艾佟    


  「沒錯,我去見他,娘從後門去林夫子那兒,在侯爺離開之前,不能讓霄兒回來。」

  凌母點了點頭,連忙從藥園繞到後門,徒步去了林夫子的莊子。

  凌玉曦整理了一下衣著,前去花廳見客。

  雖然一眼就認出花廳裡面三個男人誰是主誰是僕,可凌玉曦還是謹慎搜出記憶中的影像,確認此人真是原主的夫君——武陽侯傅雲書。

  凌玉曦走到傅雲書面前,淡然的問:「侯爺為何在此?」

  傅雲書微微閃了一下神,這是他的夫人?五年不見,記憶確實模糊了,可他不曾忘記她是個溫婉柔順的女子,然而眼前這個女人如朝陽一般明媚燦爛,一出現,就攫住眾人的目光……這是第一次,他覺得一個女人生得太過明艷動人。

  「不知侯爺今日來訪有何指教?」凌玉曦不疾不徐的又問了一遍。

  傅雲書回過神來,溫和有禮的道:「失禮了。」

  既然知道失禮,為何還來?凌玉曦可沒有耐性維持表面的虛禮。「來了就來了,別拐彎抹角。」

  傅雲書實在不習慣她如此直率,可是很奇怪,這樣的率直在眼前的她身上又不顯唐突。「我就直言了,能否告知當初和離的真相?」

  凌玉曦忍不住嘲諷的勾起唇角,「太夫人沒告訴侯爺嗎?」

  「我想聽你說。」

  「我說與太夫人說,有何不同?」

  「這要等你說了,我方知有何不同。」

  不愧是打了大勝仗的將軍,反應很快嘛!凌玉曦也不再繞來繞去,爽快的將她所知道來,「侯爺離京不到一個月,有一日我在花園遇到三老太太,三老太太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諷刺我,我的大丫鬟銀喜撲過去衝撞三老太太,致使三老太太小產。太夫人為此震怒,罰銀喜四十大板,銀喜因為受不了棒棍之苦,脫口道出衝撞三老太太乃是我指使,太夫人氣急敗壞,說我不配當傅家的媳婦,可是我堅持否認此事,太夫人無法為侯爺出妻,最後便寫下和離文書放我離開侯府。」

  他知道絕非她主動吵著和離,但是也沒想到和離之前有這麼一齣戲——在他看來,這確實像一出事先演練過的戲。

  「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過,侯爺還有何疑問?」

  「你不辯解嗎?」他是她的夫君,若她遭到誣陷,豈不是應該求他主持公道?可是,她卻平靜得好像事不關己。

  「為何要辯解?」她不是原主,從原主凌亂的記憶中拼湊出來的只有疑問,教她如何辯解?

  「若是遭到誣陷,難道不該辯解?」

  「事已至此,是不是誣陷又如何?」

  他明白了,她並非事不關己,而是不願意再跟傅家扯上關係。當她謊稱寡婦,就知道她恨不得與傅家劃清界線,可是,他沒想過她會如此冷漠,畢竟他記憶中的她溫婉柔順……也許是傅家的無情將她骨子裡的剛硬逼出來吧。

  「不知侯爺還有何指教?」

  「我能為你做什麼?」雖然還不能證實她是受害者,但總覺得是傅家有愧於她。

  「不必,我的日子還過得去。」

  「無論如何,若有需要我相助之處,你可以找我。」

  凌玉曦一笑置之。

  「這是我的真心話,請放在心上。」他堂堂一個驃騎大將軍竟然對人如此低聲下氣,且是個女人,這說出去絕對是個笑話。

  「我知道了,侯爺若沒有其他的事,請回吧。」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傅雲書也不好厚著臉皮賴著不走,便告辭離開。

  出了莊子,翻身上馬,他並沒有立刻策馬飛奔而去,而是回頭看著已經迫不及待關緊大門的莊子。看得出來,她有多不想再見到他了……她就這麼討厭他嗎?還是,傅家教她徹底寒了心,讓她急於躲開他?

  傅巖多少明白主子此時的心情,不管事情的經過是否如夫人所言,太夫人謊稱夫人吵著和離是事實,而這正是爺難以釋懷的原因。他張開嘴巴,可是好一會兒,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傅峷拍了拍傅巖的肩膀,搖搖頭,示意他什麼都別說,這事得讓爺自個兒想清楚。在他看來,太夫人將責任推給夫人並不奇怪,要不,按著爺的性子豈能不追究真相?只是沒想到爺會在淮州見到夫人,反倒讓傅家變得理虧。

  半晌,傅雲書轉向傅峷,「送信給傅峻,暗中查探祖母要我與夫人和離的真相。」

  傅峷點頭應是。

  傅雲書策馬而去,傅巖和傅峷緊跟在後,過了一會兒,莊子的門再度打開來,凌玉曦悄悄的探頭出來,確定他們真的走得不見人影,不由得鬆了口氣,逃過一劫了!

  凌玉曦看著全身掛綵的凌霄,微微挑起眉,「這是怎麼回事?」

  凌霄緊緊咬著下唇不說話。

  雖然是經歷陣痛生下來的孩子,但是凌玉曦很難將凌霄完全視為兒子,而是更像一個客觀的長輩。「你知道娘的規矩,你不說清楚,就只能挨板子,說清楚了,若是有理,板子就可以免了。你做個決定吧——說,還是不說?」

  凌霄看了她一眼,輕啟朱唇,可是話到舌尖,又閉上。

  「你不願意說清楚,那就雙手伸出來吧。」凌玉曦轉身拿起几案上的籐條。

  凌霄緩緩的伸出雙手,可是卻說話了,「若是娘親答應我不會難過,我就說。」

  凌玉曦放下籐條,故作懊惱的捏捏他的鼻子,「你還跟我講條件啊!」

  「我不想讓娘親難過。」

  「原來是為了我好啊。」

  「娘親說,我們是最親近的人,不能說謊。」

  「好好好,我答應,不難過,可以說了吧。」

  凌霄忍不住又看她一眼,很委屈、很小聲的說:「虎子的娘說,小包子的爹不是死了,而是不要娘親。」虎子是隔壁莊子的孩子,因為年長小包子兩歲,平日兩人經常玩在一起。

  唇角一抽,凌玉曦真想翻白眼,老天爺是不是嫌她日子過得太平靜了?先是傅雲書突然出現,如今又有人多事跟兒子打小報告。

  凌家離開京城來到淮州落腳,乃因這兒是凌家的家鄉,凌家有不少親友在此,可想而知,凌父因為對武陽老侯爺有救命之恩、凌家長女嫁給武陽侯一事眾人皆知,而她竟然隨著凌家遷回這兒,不難猜到她發生什麼事。

  凌父生前將她和離的責任全攬在身上,眾人對她多有同情,因此她為了行醫之便,以寡婦自居,親友即使知道了也不忍戳破,何況城裡的人不清楚她的來歷,當然不會發現真相。

  總之,她很清楚不可能一直瞞著小包子,終有一日,小包子會知道自個兒的父親是誰——不但還活著,而且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可是,絕非現在。

  凌玉曦牽起凌霄的手,拉著他走出房間,兩人在院子槐樹下的石椅坐下。

  「小包子,有些事娘原本想等你長大了再說,可是娘忘了,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喜歡東家長西家短,若是小包子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好。」她不能讓小包子知道傅雲書還活得好好的,但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只能轉移焦點,不在生死上面琢磨。

  凌霄突然變得很嚴肅,就像個大人似的,若非此時的氛圍不適合說笑,凌玉曦一定會忍不住笑出來。

  凌玉曦清了清嗓子,接著道:「其實,當初娘並非自願離開侯府,而是被人家誣陷。」雖然不清楚真相,無法為原主辯解,但是她相信原主遭到誣陷,只是,究竟是誰容不下原主,非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將人逼走?

  「誣陷?」

  凌玉曦重述了一遍遭到誣陷的經過,當然,說得更仔細明白,免得小包子聽不懂。

  「因為娘是被侯府趕出來的,虎子的娘才會說小包子的爹不要娘。」

  「他們真壞,為何要誣陷娘親?」凌霄義憤填膺的道。

  「娘也不知道,也許娘得罪某人吧。」她仔細搜尋原主關於武陽侯府的記憶,實在少得可憐。

  這倒也不難理解,原主在那兒待的日子不過四個月,而原主因為出身低,總覺得侯府的丫鬟都高她一等,完全沒有成為侯爺夫人的自覺,因此老關在自個兒的院子,不願意主動與人親近。可想而知,恐怕連侯府還有哪些人都沒搞清楚,當然無法從她的記憶中挖掘到任何可疑人物。

  不知道是不是被現代連續劇洗腦的關係,她一直有一種感覺,原主遭到誣陷與凌父陷入醫死人的官司脫不了關係,這裡頭的水恐怕很深,只是,究竟是凌父拖累原主,還是原主牽連凌父?

  「小包子的爹呢?」

  「小包子的爹去了北方打仗。」

  「小包子的爹不知道娘親被趕出來是嗎?」

  「這是當然,若他知道了,絕對不會答應。」頓了一下,凌玉曦轉而試探的問:「小包子,若是將來有一日,侯府想將你帶回去,你要回去嗎?」

  凌霄不解的歪著腦袋瓜。

  「你是侯爺的嫡長子,若侯府知道你的存在,他們一定會將你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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