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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鍾淇    


  她的發,很軟,好似一團蓬鬆柔軟的棉花一般,那帶著淡淡花香的鬆軟觸感,隨著掌心下的輕緩摩挲,彷彿也一同傳進了他的心底。

  他情不自禁地放柔了目光,凝望著她的藍色雙眸,竟流露出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疼寵憐惜。

  驀地,深陷昏睡中的她,彷彿作了什麼可怕的惡夢,突然胡亂地開始發起囈語。

  「不……不要……別碰我!姐姐……放開我!小柚……走開……」她不斷甩晃著頭,好似要藉由這樣的舉動,驅趕走某樣駭人的東西似的。

  費奇不禁皺起眉,雙眼緊盯著她在睡夢中奇怪的恐懼反應。

  就見她睜開眼,佈滿驚恐的雙瞳正好對上他探來欲安撫她的大掌,下一刻,她反射性抬手,猛然揮開他的手,拖抱著被子,退縮到離他最遠的大床末端。

  他擰著眉,眼神意味不明的看著自己被她大力揮開的手。

  他從不知道,她看似瘦弱的身體裡,竟然隱藏著這麼大的力量,能將他這個男人的手都打得紅腫了。

  樓楚楚倉皇驚懼的瞪著他,待她從混亂的夢境中回過神,看清眼前的人之後,她才氣息不穩地喘著氣,鬆懈緊繃的情緒,沙啞的開口。

  「對、對不起,我作了個惡夢……」她緩緩倒回床上,猶帶幾分驚嚇後的惶然,疲憊的閉上了眼。

  費奇沒接話,只是彎身拾起她因激動推拒他而掉落在地面的毛巾,替她再次打濕擰好,重新覆上她發熱的額頭。

  「一定是很可怕的惡夢吧,瞧你嚇得都出汗了……」他噙著淡笑,裝作輕鬆無意的探問,雙眼卻一眨也不眨的緊盯住她,似在觀察她臉上的神情。

  「是啊,很可怕、很可怕的惡夢……好像永遠都醒不過來似的。」

  聞言,她又睜開眼,像是陷入某種回憶,兩眼茫然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只是個夢而已,即使再怎麼恐怖,它也不會變成真的。」他輕笑安撫著她,溫柔地替她將被子拉高些,「忘了它繼續睡吧,生病的人不該胡思亂想,應該多多休息才對,這樣病才好得快。」

  「是啊,把它忘了……忘了它……」她似夢似醒的乖順點頭,彷彿從未清醒過來般,聽話的重新閉上眼,不一會兒便又進入了夢鄉。

  第4章(2)

  見她再度熟睡,費奇道才斂去唇邊的笑意,用一種深沉不明的審視眼神,定定盯視著她的睡顏。

  作了惡夢嗎?

  是什麼樣的惡夢竟會讓她如此的恐懼,連醒來乍見他的靠近,都下意識的揮推開他,反應激烈的排斥抗拒?

  這並不是一般正常人作了惡夢時會有的反應。

  回想起方纔她在夢中的囈語,他瞇起眼,心底興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她究竟在害怕什麼?隱藏了什麼?讓她連在夢中都如此的恐懼,忍不住想要逃開?

  他蹙著眉,伸出手撫上她樵悴發熱的臉蛋。

  她的身上似乎藏了許多的秘密,也許,這正與她微笑時,眼中總不自覺帶著淡淡的哀傷愁緒有關。

  那種彷彿已沒有什麼可再失去的笑容,每回當他瞧見,總是令他感到莫名的不捨,心底隱隱泛起不知名的疼痛。

  但不管如何,他會想辦法將一切都查清楚,關於她隱藏在悲傷笑容後的秘密,與她那深埋在心中無法道出口的無名憂慮恐懼——

  他會弄清楚的!

  清晨六點,陽光從落地窗外悄悄探進陰暗的房內,順著床尾,一點一點灑落下金黃光芒,直到那暖和的溫度,披覆在那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兒身上,終於喚醒了她。

  樓楚楚睜開眼,盯著天花板上的淺色頂燈,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錯亂感,直到她感覺自己的手隱隱傳來疼痛,似是被人緊緊握在手中,這才緩緩移轉視線,轉頭望向那個握著她手的人。

  費奇靠坐在床頭,閉著雙眼沉睡,似是極累,他金色微卷的頭髮,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溫暖燦爛,讓人瞧了不禁有種想伸手撫觸的衝動。

  他一手牽握著她的手,另一手則是環過胸膛牢牢抱胸,他的呼吸輕淺而平稞,俊美帥氣的臉龐上,佈滿熟睡的寧靜安謐。

  她不禁看得有些怔癡了。

  是他照顧了她一整夜嗎?

  就擠靠在這狹窄的床頭位置,用這種艱難的姿勢,牽握著她的手,照顧了她一夜?

  視線不經意地瞥見他身側那擱置在床頭櫃上的水盆與毛巾,她的心裡頓時湧上一陣感動與暖熱。

  似乎察覺到身邊的動靜,這時,費奇微蹙了蹙眉,在擾人的晨光中,緩緩睜開了眼。

  「醒了?」見到她清醒,他慵懶地揚起一抹魅人微笑開口。

  「你一整夜都沒睡在這裡照顧我?」她聲音沙啞的問道。

  握著她的寬大手掌,溫暖而有力,帶給人強烈的安心感,她不自覺貪戀著這種感覺,多希望永遠不要放開……

  「嗯。」聽見她的問話,費奇應了一聲,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他站起身子,活動一下因整夜屈著身軀而有些僵硬的肩頸四肢。

  「你發著高燒,需要有人隨時在旁看顧,更何況,我也不放心讓生病的你自己一個人待在房裡……」他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解釋道,待身體舒展完畢後,才轉過頭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現在感覺如何?」若還是不舒服,那麼他想得帶她上醫院一趟了。

  「好、好多了,」聞言,她輕輕漾出一抹羞赧的淺笑,「睡醒後,覺得頭沒那麼暈了。」

  昨天那種燒昏似的暈眩,令她連在睡夢中,都難以喘息呼吸,彷彿隨時要陷入無邊無際的深沉黑暗似的,強烈的昏沉感不斷包圍著她,使人感到難受欲嘔,現在,除了些微的不適外,她幾乎感覺已與平常沒什麼兩樣。

  「我看看……」他突然坐到她身邊,伸手捧住了她的臉,然後,迷人的俊顏遽地湊靠向她,以一種宛若情人般的額貼額曖昧姿勢,親密地為她量體溫。

  轟地一聲,樓楚楚感覺自己的臉瞬間燒得通紅,昨晚那種令人頭腦發昏的暈眩感,似乎又找上她了。

  他、他在做什麼?!

  心跳撲通撲通的亂跳,她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唯有任他捧著她的臉,進行詭異的測溫活動。

  他這是在幫她量體溫?

  此時,兩人的距離靠得極近,她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傾吐在她臉上的氣息,他獨特強烈的男人氣味,輕易擾亂了她的呼吸,惹得她一陣莫名的心慌意亂。

  「嗯,似乎是退燒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他緩緩鬆開她,盯視著她紅通通的害羞小臉,滿意的在唇邊勾起一抹微笑,「雖然燒已經退了,但我看這些天,你還是暫時別開店做生意,在家裡好好休息比較好。」

  他覺得她這次生病並不是單純的感冒而已,而是長期累積下來的忙碌勞累,趁著她抵抗力低落時,一次爆發出來。

  要恢復身體急損的精力,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得暫時拋下店裡繁重的事務,專心在家休息一段日子才行。

  「嗯,我、我曉得了。」她紅著臉喏喏回道,低垂著頭緊揪著手,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臉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手溫柔捧著自己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快不受控制,怦怦地要從胸口裡跳出來。

  見她臉上那佈滿紅暈的羞澀神情,費奇不禁露出莞爾的笑容,他站起身,一邊收拾床頭櫃旁的毛巾與臉盆,一邊裝作無意地提起昨夜的事情。

  「對了,昨晚你作了惡夢還記得嗎?」

  「是嗎?我作了惡夢?我怎麼一點也沒有印象。」她有些訝異的抬頭看向他,眼神透露出一絲迷惘。

  她燒得迷迷糊糊的,完全沒有作夢的印象,昨天她是作了什麼惡夢呢?她困惑的歪頭苦苦思索著。

  「不記得了嗎?」他定定瞅視著她。

  她搖搖頭。

  「不記得的話就算了,不用勉強去回想,免得讓自己又想得頭痛了。」瞧她似乎對昨夜所作的惡夢半點記憶也沒有,他開口打斷她的回想,不願她再度回憶起那使她恐懼以及不安的夢境。

  「我……昨晚是不是給你惹了很多麻煩?」樓楚楚突然擔心起生病半昏睡的自己,有沒有在無意識間做出什麼惱人的事情,造成他的麻煩。

  「不,你乖得像坺小貓一樣……」嬌小柔軟的身子縮成一團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熟睡,任他盡情地為所欲為。

  他彎起薄唇,她不知道昨晚她發燒流汗全身濕透,是他幫她換了衣服,甚至為了讓她退燒,還傘答溫毛巾,幫她擦拭熱燙的四肢與身體。

  他不禁壞心的在心裡猜想著,若是讓她知道了,不知那張原本就容易羞澀通紅的小臉,會變成什麼模樣。

  「沒有就好……」聽了他的回答後,她總算鬆了一口氣,綻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我還擔心自己昏睡時,是不是造成你什麼麻煩困擾,真是謝謝你,昨晚辛苦照顧了我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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